农民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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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孙建平单独约戚美丽去看了一场电影以后，仿佛事情有了变化。
    红星文具厂四个分厂长协议承包已近三个月，厂子又在镇里，离广播站并不远，就那么十五分钟的路程。从情理上来说，有一拨少时的朋友来镇上，大家住得又是这么近，戚美丽应该经常窜门才对。
    他们几个是请戚美丽一起看了电影，聚餐了一次，但也仅那一次。戚美丽或许是由于工作繁忙的原因，没有一次来过厂里。
    大家知道戚美丽因为孙建平不在镇里，所以没有兴趣。可是最近，戚美丽却隔三差五地来红星文具厂，有时白天，有时傍晚，来的次数多，但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呆个半小时左右就走了。
    白天大家都在车间工作，戚美丽也不忌讳，居然帮着鲍海棠与孙茹英她们一起干活，学着装铅笔盒。傍晚来呢，就在一起看一小会儿电视，聊个天再走。
    听说陈卫星与胡海生真的在外地拓展市场，戚美丽很惊讶，不知这又是做的什么生意；听说孙建平在球山村又办了文具厂，戚美丽更是惊讶，这不戚卫镇的文具厂运转起来才二个多月呀！
    戚美丽感觉事情变化太快了，不象以前，十多年农村一个样，年年那样子。她觉得孙建平将来会把球山村搞成一个小镇了，怎么这一二年就把副食品厂，多家的家庭工厂都给落地了。
    戚美丽来红星文具厂，其实还是想遇到孙建平，毕竟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太少了，或许真的有许多事，需要自然而然地进行相互了解。
    “哥，你怎么才来呀，刚才戚美丽还在我们这儿呢?”孙茹花见着匆匆忙忙过来打包出货的孙建平，一开口就提戚美丽。或许在夜晚的卧谈中，鲍海棠肯定说了许多他们这些人的小故事。
    “哦，是吗！她有留下什么话没有啊？”孙建平总是急着问。
    鲍海棠在机器后面站起来，笑道：“她能留什么话啊！过来就是陪我们坐一会儿，聊聊天呗！”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这才来我们这文具厂的。”孙建平见没事，顾着自已忙活去了。
    孙建平想给戚美丽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空闲的时间多一些，不是自已答应送她去东沙公社还书的吗？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去打电话，怕经常来玩的戚美丽，说不定自已一个电话，她不来玩了。这不是断了自已听到有关她消息的渠道吗。
    “她的出现总会有一些规律，这就能让自已给碰上。”孙建平想着，开始暗暗记录起戚美丽到文具厂的时间，一般是星期几，几点钟，什么时候会走，以便找出规律。
    不过捉迷藏一般，戚美丽居然边着二个星期，一点规律都没有。有时是上午，有时中午，有时下午，有时傍晚，就是知道哪一天也没用；更糟的是，有时周二，有时周四，有时周一同三周六，无章可循，这足够把孙建平搞晕。
    如果等到陈卫星他们回来，这单独跟戚美丽去东沙的事，肯定要泡汤，没事也会被他们磨破嘴皮子。
    孙建平在一个空闲的中午，单独开着小火轮，也没去红星文具厂，径直来到邮局打电话。
    可是很不巧，接电话的人说戚美丽出去了。孙建平想会不会去厂里了，急得一路小跑，往厂里赶去。见着鲍海棠、孙茹英她们与工人们正在吃午饭，并没有戚美丽的影子。
    “哥，你从哪来呀，这么急急的，昨天你不是刚发完货吗？”孙茹花对冒出来的建平感到莫明。
    “刚从县里有事回来，这不正好经过这儿嘛，进来看看，这就走啦！”孙建平话还没说完就出了厂门，一路小跑出弄堂了。
    他知道如果戚美丽来过，孙茹花一定会提起她的。没说的话就是没来过，不用问。
    孙建平悻悻然地不知不觉踱到了码头，跳上船，解了缆绳，发动了小火轮，准备返回球山村。
    “建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码头转弯角响起，虽然声音较小，但听得真切。
    孙建平眼光一扫，只见戚美丽骑着凤凰女式自行车，顺着码头路匆匆骑过来。
    立马熄火，靠岸。孙建平跳下驾驶舱，跳上码头路，迎着戚美丽跑过去，叫道：“美丽，你怎么在这里！”
    戚美丽在孙建平前面刹了车，咯咯笑道：“今天来发货呀！我正想骑车去东沙公社，把书给还回去。骑了一段又转回来码头，看是不是正好遇上你，顺便就搭你的小火轮船，不用骑车。想不到这么巧，一到码头就碰上你了。”
    “哦，我倒把这事给忘了。答应过你送你去东沙公社的，正好，今天我的事已经忙完，我们走吧！”
    戚美丽看着一身穿着清爽的孙建平，有点不信的样子，笑道：“这么巧啊！那就不客气啦，你送我去东沙吧！”
    两人顺着码头并排走着，孙建平说：“美丽，你在镇上工作，跟在东沙工作，有什么区别啊！”
    “镇上嘛，事情多，文件多，各种精神多，学习多，会议多，要求多，总之是多多！”戚美丽哂笑着。
    “你们搞广播文化的，也挺辛苦的！文化这碗饭看来也挺不容易吃的！”孙建平一听学习与会议，头皮就发麻，一种拒绝感油然而生，那种正儿八经坐着办事情，他在县里呆过一次，一个字就是头晕，不适应。
    戚美丽甩过马尾与倾斜的浏海，认真地看了一眼孙建平的目光，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半个文化人辛苦啊！跟你说吧，难得我出来一趟休息半天，平时都得呆在里面备稿的。”
    “那我们抓紧时间!”孙建平把戚美丽的自行车提了，放入船舱固定好，又牵着戚美丽下了船，“不习惯了吧，还会不会乘船啊！”
    戚美丽一声笑，道：“就是要你拉我一把，这样才绅士嘛，让你白白捡了一回当绅士嘛。本姑娘从小在船上玩儿长大的，哪有不会乘船，你以为本姑娘是镇上的千金大小姐啊！”
    “不敢，不敢想！你若是镇上的千金大小姐我才不敢接呢！”
    孙建平放松了紧张的心态，用力发动了柴油机，小火轮迅速离开码头，朝着东沙的田野河道急驰而去，河面上留下一串镙旋浆激起的浪花与鱼鳞波纹。
    离开镇子一段路后，就是稀稀落落的村庄，远远地摆在江南垟的小平原上。初冬的河水有点浅，船行河道，肩膀高度几与河岸平齐，举眼望过去就是灰黑的原野，以及原野上的一垛一垛的稻草堆，以及田垠上半绿半枯黄的草芥，还有时而飞起降落的觅食鸟群。
    风吹起戚美丽的长发，发丝飘扬，脸颊被冷风冻得有点红。她一个人在船舱里东张西望，又玩起了跳绳步法，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么的无忧无虑。
    孙建平对着她大声喊：“戚晓美，你还好吧！把我的外衣拿去披上！冷！”
    戚美丽转过来看着孙建平，咯咯笑着，眼里充满着艳阳般的美丽光环。天空的太阳光线照在她俏美的脸盆，犹如冬日里盛开的温室粉色水仙花，娇美艳丽地盛开而热情四溢。
    “建平，我也上去你驾驶位，开一段河道，看我行不行！”
    戚美丽说着，从船舱前头跑过来，窜上船尾的驾驶舱台面。驾驶舱有点高，她是先起脚踏住船帮舷，再顺势跃上。
    孙建平哪见过这阵势，慌得立即双手放开了舵把，伸手过去把戚美丽拉了上来。
    戚美丽跳上驾驶舱台面不稳，往驾驶位倒了下去。孙建平一惊，来不及细想，顺势一抱，抱戚美丽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这时小火轮船并没有停下来，被孙建平腰部压着的舵把，这时已打了满舵，船尾稳在了河中央，船头顺着逆时针旋转。
    船头离两边河岸还有好几米的距离，一看没事，孙建平心里稍稍稳了下来。看着戚美丽紧张地双手抓着自已的双肩衣角，扭头看着旋转河面发呆，孙建平几乎能感受到她呯然的心跳，这让孙建平热血沸腾。
    在冲动面前，人也会是魔的化身。尽管他对戚美丽一百个尊重，甚至不敢轻易碰到她的手。即使偶而不经意的一触手也会让他面红耳赤，但这时，他脑海已一片空白，把这些羞涩忘到了九宵云外。
    孙建平欣赏着她的美丽，俯身吻到了她的耳际发梢。戚美丽转过脸，他正好吻上了她的唇。
    小火轮还在河道中间旋转，可是孙建平已忘却了危险。他仿佛觉得自已在闪电的暴风雨中奔跑，骤雨初停，面见彩虹，让他又见着世外桃林，如坠仙境。
    突然船身震动了一下，船头触着了一点河岸杂草，但很快刮了过去。小火轮依旧在河道中间旋转着，又来了一次震动，船头又触岸了。
    这时孙建平惊了一下，而不远处的河弯，一艘小火轮正开出来，拉起了喇叭警示。
    如果不及时回避，两艘小火轮会撞在一起，到时弄个翻船履水就不好了。
    孙建平一手放开戚美丽，把住身后的舵把，一个回旋，把小火轮船旋转了个大弯，往前驰去。
    孙建平另一只手依然环抱着戚美丽，让她不会摔倒。而受到惊吓的戚美丽回过神来，挣脱孙建平。坐到了船尾的平台上，双手撑着船板，稳住身子。
    “建平，刚才你不是故意的吧！”戚美丽抬着头，冷冷地看着孙建平。
    孙建平红着脸，道：“美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好吧，认真开你的船！”戚美丽微笑了一下，并没有显出责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