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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吉星。”衣衣干涩地说,“从来都不是。一直以来你不曾说,可我知道你关心我,碍于情势不能直言。我接近你你就躲开。如今我不再是年少有勇的孩子,你别用这种态度诱惑我,我不想令你陷入四面楚歌。陛下还是最看好你的,但如果你表明要我,他和所有人都会认为你要的是皇位。”
“吉星?我从来没想过去寻找什么吉星。并且那些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你每日想这么些事,累也不累?人家别的姑娘每日想的都是四艺、妆扮、姻缘之类关乎切身的事,你就要把整个御家装在脑子里。”他却笑了,说,“你以为你不要我,他们就会认为我清白吗?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清白。话只说到这里,以后再详究。不过你现在要给我一个许诺。”
衣衣抬起眼来。
御之焕把那一方丝帕展开,指着角上花朵和诗句,说:“这算什么?”
“定心丸。”衣衣干巴巴地回答。
御之焕接着说:“你也知道。给了我这个和长信羽毛,等于给我吃定心丸,让我在琼关怀上这一个信念,早早地平安地回京来。但是等我回来了,你又翻脸不认人,是不是?”
“我没有……我只是要求一个平安。”衣衣嘴硬地说。
“可我要的不仅仅是平安。而你呢,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物件来让我平安?”他敛容肃然道,“衣衣,并不只有你会伤心难过会隐忍会替人着想。在了解陛下想法之后,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我喜欢你,爱你,承认从前对你的不善,不想将你再让给别人。而刚才你的情态也无疑是喜欢我的,两情相悦是尽世难求的,更何况你与我的相悦又不仅仅是偶然。父皇早知道我很可能会喜爱你,并且在大行之前就将你许给我,我不知道你还在犹疑什么?是我令你伤痛太深不再信任,还是你有了别的计划?”
衣衣被他说得脸上忽而发烧忽而发僵,面对他无比严肃认真的神情,怔忡了半晌,道:“你不担心我会令你成为众矢之的?”
“那是我的荣幸。”他温柔地回答。
“你不担心秦姐姐、牒云郡主还有韦如蓝……”
“我只担心你。”他沉沉地回答。
“你不担心陛下像对待斫北王一样待你?”
他静默了片刻,说:“万寿节前一日,陛下已经收回了我的将军印。我现在只是羲南王。”
衣衣蹙眉,道:“那你不担心——”
“好了。”他有些不耐地伸手拉她进怀里,让她收声,“你再说我就继续亲你了。我什么都不担心,不必再问。你只需回答我,还要不要离开我?”
她紧紧抓住他的玉带,久久地,然后又缓缓松开,闷声道:“……不要。”
“愿不愿意嫁给我?”他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厮磨。
“殿下……”她一激灵。
“衣衣。”他没有追问她,而是回复一般地唤她的名字,“衣衣,衣衣。”
她感受到他整个身体因为这两个字而鼓动。她的双眼越过他坚实的肩头,望着逐渐变成银装素裹的梅林。他们说那些梅树中有好几棵是爹爹当年亲手植种。它们长久地伫立在西苑里,如今,伫立在他们面前,隔着茫茫飞雪,见证他和她的相许。
她环住他的腰,把腮畔流落的热泪滴在了他衣服上。御之焕轻轻抚摩她脊背,仿佛安慰又仿佛鼓励。在衣衣阖上眼眸的时刻,他已经把自己凝重的目光投向了灯火辉煌的凌霄阁大悬窗。
禄德离开御之烺身畔,回去自己的值位。
御之烺带着惯然的微笑,望着前方明亮的戏台上,《牡丹亭》里的如花美眷,梦中欢好。他又一次摸了摸自己脸上经年的疤痕,长长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弈在不远处,无心听戏,却似乎在丝竹箫音里听见了皇帝的叹息,转过头来。陈齐不明所以地看一看他,想要拉他一下,却半路改了主意,没有动作。秦药偷偷地凝视那空了的羲南王的坐席,秦伯与杜娘对视一眼。牒云娜按捺不住,起身准备出去时,抬头便看见楼梯口的一双身影。
御之焕与衣衣并排上楼来,他对牒云娜报以礼貌一笑,神色舒坦。而衣衣则是平静如水,欠身以礼,朝自己坐席而去。
陈弈也发现了他们两个,顿时挑起了狐疑的眉梢。他往前趴了秦伯的轮椅,跟他咬耳朵:“大叔,有诡异啊。”
秦伯展颜一笑,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问:“临珫侯,你可会辨光么?”
陈弈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说:“知道了,两个粉团儿。”然后一脸怨念地靠回椅背。
秦药看见衣衣同时出现,脸色微微一沉。她看一看御之焕,又看一看端然回位的衣衣,抿紧嘴唇。
御之烺静静坐着,待到这一出的最后一个字悠悠唱毕,乐声随之消失,他抬起手来:“停吧。朕累了。”
“陛下保重。”陈弈乖巧地说,“时候不早了,不如歇息。我等就先告退了。”
“嗯。你们都去吧。”他也不回头,仍旧是坐在龙椅上,说。
“臣等告退!”
“草民告退!”
“民女告退!”
……
众人识相地退去时,御之烺却轻轻开口道:“三弟,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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