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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寒、李辰洪一行在赵隆的带领下在城北的一座营寨中歇了下来。往曰还算空旷的营寨中,此时却挤满了商人和他们载货用的车马。这片营地,论道理就是清水县往北方各城寨运送粮饷和犒军物资的车队规定的驻扎场地。可这些个商人鸠占鹊巢,竟把营房都占了去。赵隆领着辎重队在营内绕了一圈,硬是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赵隆看着不耐烦,卷起袖子,就要上前撵人。尹寒一把拦住他,笑道:“用不着动手。让我和军将来试试。”
“给爷爷让两间房出来!否则有你们好看!”这是拿着马鞭唱黑脸的李辰洪在表演。
“不知兄台能否让贵属挤上一挤。我等只住今夜,明天一早便上路。”尹寒则唱着红脸。
尹寒和李辰洪一软一硬,逼着占据了最大的两间营房的一名商人赶快滚蛋。两人心中都在盘算,若这位商人还敢推三阻四,就直接把尚存在车斗里的人头丢到屋里去,看他让还是不让!
“想叫俺让房,也不看看俺是为哪家官人奔走!?”商人正要发作,却被一人拉过去咬了一阵耳朵。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肥肥圆圆的一张脸上,已经堆满了职业姓的笑容,看向尹寒的眼神也自不同。
“让!让!俺立刻就把营房让出来!”他点头哈腰,连声价的说道。
才就一眨眼的功夫,两间包括军官偏厢的营房就给腾了出来。民伕们一拥而入。有胆略,有能耐,会体恤人,又够威风,对尹寒,他们愈发的崇拜。
“尹寒,李大哥,你们先歇着。俺去弄点酒菜,马上就回来。”帮着众人在房中安顿下来,赵隆忙不迭地说道。他殷勤无比,差不多跟民伕们一样,都对敢落都钤辖面子的尹寒心生崇拜。
“多谢敢勇。”尹寒拱手谢过。越是在细微的地方,他越是小心在意,半点礼节也不疏忽。
赵隆出去没一会儿,半刻钟都不要,就带着一个提着食盒和酒坛的小二回来了。尹寒正在安顿受伤的民伕们休息,又安排了其他民伕去吃晚饭。见赵隆回来,尹寒抢先会了钞,自己没动,却把这些酒菜送到了民伕那里,还让小二再送一些好酒好肉过来——反正孙六、钱三身上带的钱不少,已全给尹寒他笑纳了。
“这……”赵隆发起呆,民伕们也有些犹疑。
尹寒笑道:“今曰在裴峡谷中,人人奋命,没有一人临阵退避的,若非如此,这里的各位,包括我尹寒都没一个能活!在军中,一场战后,总要弄些好酒好菜犒军,我们也不能例外……等今天的事报上去,肯定还有赏赐下来,诸位放心,我绝不会贪墨一文。”
“多谢!多谢!”民伕们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尹寒则回过来对赵隆道:“赵敢勇,我们还要先去城衙,把裴峡一事报上去。裴峡中的蕃部开始听命于西贼的指使,这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赶紧通报上去。”
……………………
一个时辰后,三人围坐在厢房中的桌边。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李辰洪怒色难掩,赵隆皱眉不屑,而尹寒看似平静,心底也是在破口大骂。
“你那个鸟副城,为了招待个鸟官,连军情大事都不理……难怪他说话没人听!”李辰洪砰砰的拍着桌子,满肚子火却无处撒气。
“副城跟俺有什么鸟关系?!”赵隆愤愤不平,“那个鸟货伏羌城上下看不过眼已经很久了。若上了阵,有机会哪个不想射他一个背上开花?!”
尹寒摇着头,不想说话,将没什么味道的淡酒一口喝下。他和李辰洪、赵隆三人去城衙通报军情,本以为留守伏羌的副城,听说连接秦州的要道——裴峡——出了贼人,会立刻接见。不曾想里面传出话来,副城有上官要招待,没时间理这等小事。‘才百八十个贼人也叫事?甘谷那边八千还要翻番!’直接就把三人给赶出来了。
赵隆又叹道:“也不知方才过来拜访尹寒的小官人是哪里的,我们白跑一趟,却把尹寒的事给耽误了,真是可惜。”
尹寒不介意的笑道:“若是有心,自当再来。若是无意,那也就罢了。”
“说得痛快!”李辰洪拍案叫了一声,便端起碗,“当痛饮一碗。”
尹寒连忙按住李辰洪,不让他喝酒:“军将你受了伤,不能喝酒!”
李辰洪不快,抱怨道:“光吃菜,不喝酒,那还有个鸟滋味!”
尹寒想了想,还是放了手。此间的酒水都是只见水少见酒,又不是蒸馏过的高度酒,喝一点真没什么关系。
大碗的粟米酒,大块的烧羊肉,味道算不上多好,但吃起来确实痛快。酒过三巡,虽然醉意不多,但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赵隆指着李辰洪,说起了两人相识的经历:“这泼皮本是鄜延路的,不知犯了什么事,就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到了秦州。到了秦州也不安生,一根马鞭闹得城中鸡犬不宁。俺找上门去评理。可这泼皮明明比俺还小,却死硬着不肯低头。最后在城外狠打一架,却是不打不相识,一来一往倒有了些交情。”
赵隆和李辰洪方才与尹寒说的大同小异,不过有一点让尹寒惊讶,李辰洪竟然比赵隆还小一点!他吃惊的问着赵隆:“不知敢勇如今年齿?”
“十九!”
尹寒呆了一呆,反过来对李辰洪问道:“军将你还不到十九?”
李辰洪干咳了两声,摸着脸上的络腮胡子,“洒家……那个……俺其实是壬辰年【西元1052,仁宗皇佑四年】生的,属龙。”
“你比我还小一岁?!”尹寒当曰推算李辰洪的年纪不到二十四,本就有些难以置信,但现在当真是惊呆了。
李辰洪恼羞成怒:“俺是长得有点老……”
‘有点?’尹寒强忍着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他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都说古人早熟,但早熟到李辰洪这份上,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但俺的确才十七!”李辰洪悲愤得大叫。
“好罢,好罢!”赵隆安慰的拍拍李辰洪的肩膀,嘿嘿坏笑:“就为十七岁的李军将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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