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世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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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铭恩拉完肚子后慢慢吞吞回到寝室，一进门就发现屋里多俩人，这两只眼对上四只眼，方铭恩没立刻反应过来，当场愣住了。
    还是其中一个人先走过来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这人个子高，身材修长的，五官立体标致，走向方铭恩的时候面带微笑，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我叫……”
    “别介，打住。”方铭恩扶着门框，歪着脑袋笑了起来，以前那股子纨绔子弟吊了郎当的气息显露得是淋漓尽致，“我当是谁呢，这不燕大公子嘛，你燕秋的大名儿那叫一个如雷贯耳。怎么着？燕公子也来当兵过苦日子了？是不是你那爸钱兜里的子儿不够了啊？”
    这话一出，尴尬的气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甚了。
    屋里的另一个人一听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几个大步走过来，看着方铭恩就挑着眉反呛：“哎方铭恩，你是不是刚从茅房出来啊？吃屎了吧你？嘴净搁着儿喷粪！”
    方铭恩脸一黑，毕竟他真的刚从厕所出来……
    “哟，邵坤，你小子也搬过来了？我告诉你，别他妈以为当上个队长了就能跟老子较劲儿！”说完，他仿佛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地指着邵坤，“噢——，我懂了，我说怎么那么邪乎，你小子这队长，怕是拿给燕秋大公子当保镖换的吧！”
    邵坤早就急眼了，恨不得上去一拳揍在方铭恩嘚瑟的二皮脸上，“放你 妈 的 屁！老子不当队长，难不成上头能让你一个三等兵当队长？！”
    方铭恩被戳中痛处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双手叉腰抬着头对骂：“你……就你厉害，你看当个 狗 日的队长把你能耐的，愣头青一个！”
    “你再说一遍试试？你再说一遍！”邵坤眼睛瞪得通红，好像真能吃人一样，方铭恩这种纸老虎哪经得起吓，气势上顿时软了下去。
    夹在中间的燕秋脸色相当难看，平日里的修养也不能让他跟着一起飙脏话，只得立在原地不做声。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只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方铭恩屁股上，踢得他身子向前屈，差点扑在燕秋身上。
    “我 操，干嘛呢！谁啊？！”方铭恩揉着屁股回头看，这一脚疼倒是不疼，但可结结实实让他丢了回人，而且是在最讨厌的人面前。
    这一回头不要紧，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商错。
    商错也是满脸不知所措，他以为寝室里就方铭恩一个人呢，平时和他闹惯了不在意，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俩大活人，这下子不就更尴尬了嘛。
    方铭恩看见商错刚要开口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忽然瞧见商错身后站了个人，张开的嘴都僵住了，原本都到嘴边的三字经瞬间被咽了回去，堵在喉咙间不上不下，卡得他顿时说不出话。
    “为什么不进去？”商错身后的女人开口问道，声音冷冷清清，虽然有些嘶哑，但干净的就像是泉水一样。
    “对……对啊，商错……你你你赶紧地，进来啊！别把人姑娘留外面站着，这多不像话！”说着，方铭恩脸上堆满了笑容，伸手把门口傻愣着的商错一把拽了进来。
    女人这才抬脚跨进门，环视了一周，然后默默走到商错身边站着。
    这屋里除了商错一脸抑郁，其他人都傻了眼一样盯着商错身边站着的女人。
    打破僵局的依旧是燕秋，他轻轻走到商错面前打招呼，“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我叫燕秋。”
    “我是商错。”
    “那这位是……”燕秋意指商错旁边的女人。
    女人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直接站出来说道：“我叫td……”
    “她是我妹妹！”商错打断她，然后回头瞪了女人一眼，示意她闭嘴。
    方铭恩听了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这美人和商错是兄妹，那他机会可就多了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他认识商错也有段时间了，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可以啊，商错，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敢问令妹芳名啊？”方铭恩笑嘻嘻地拖着他那不怎么熟练的文言句式问道。
    “她姓商……跟我一个姓……叫……叫商鹤。”商错满头是汗地编着瞎话，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吞吞吐吐的。
    “商鹤，好名字。”方铭恩赞叹连连，刻意走上来和女人拉近距离。
    商错怎么会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几步走过去揽着方铭恩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走走走，陪我到外面透透气。”
    “日 你大 爷你自己没长鼻子啊，透气还需要人陪？”方铭恩表面上对女人笑着，私底下嘴皮子不动地出声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我有话跟你说。”商错也压低声音回答，听见后面有人要跟上来，立即停下来回头对女人说道：“你别跟着我啊。”说完，觉得话太重了，又缓和了一下说道：“帮我把屋子收拾收拾，我就在外面不走远。”
    拽着方铭恩出来后，他才呼出一口气，抬头对天掐着腰，不停深呼吸。
    “你说你非给我拉出来干嘛，这么大个人了，干什么还需要人陪着？”方铭恩抱怨道。
    “别他 妈给我装蒜，我这是要找你说话，你不明白？”
    “不明白。”方铭恩这话刚一出嘴，就看见商错脸色一变，立即改口道：“我明白明白，你赶紧说什么事儿。”
    “我……这……”这一开口，还真不知道从哪说起，总不能告诉方铭恩，自己的爸真给自己搞了份“保险”，专门弄出个人来保护自己？
    不能那么说，又该怎么说呢？
    他有点犯难。
    “说不说啊，不说我可进屋了。”方铭恩作势要走。
    “回来回来，我说。”商错又吸了一口气，狠狠吐出来之后开始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你觉得我这妹怎么样？”
    方铭恩一听来劲了，赶忙献殷勤，“哟大舅哥，你妹妹那可真是倾国倾城之貌啊，你老人家放心，我肯定照顾她！”
    “滚，想什么呢！我是问你，你觉得她……是不是有点问题？”
    方铭恩一听皱了眉头，“不会吧，大哥，那可是你妹妹，我怎么能知道？”
    商错忙着翻口袋找烟抽，随口扯道：“我也好长时间不见她了，就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现在长大了再见就认不出来了。”
    “别想太多，人家昨儿大半夜来找你，能有什么问题啊？”方铭恩安慰他，顺便想借根烟抽。
    “哎行行行，走一步看一步吧。”到底是没给方铭恩一根烟，点上火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之后，吐出一团团烟雾。
    商错不是不想说清楚，问题是他自己都不清楚！
    打死他他也想不到，那个在七区救了他缠着他的蓬头垢面的疯女人，居然和屋里那个是同一个人。
    这也就算了，那女人还声称自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再追问下去，她一概不说，嘴跟死鸭子一样紧。
    他就糊涂得慌，他那个不成器的老爸，哪来的本事派一个那么正点的女人来这儿的？难不成，他老爸也有什么猫腻？
    总而言之，这不请自来的女人就是个迷，而且这个迷还跟自己有关系。
    “行了商错，这是在军队里，你妹折腾不起来什么风浪。倒是屋里那两位……”方铭恩说着拿眼睛瞟了瞟寝室，“那两位可都不是善茬儿。”
    商错也偏头看了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又抽了一口，把烟蒂扔在地上踩了踩，“邵坤我倒是认识，跟咱们一起来的，这燕秋是什么人？长得倒是文质彬彬的。”
    “什么文质彬彬，他就一斯文败类，天天跟那儿装装装个没完……”方铭恩一说起燕秋就气得脸色通红，模样也是咬牙切齿。
    “听这口气，这人你熟得很啊？”商错看见他这幅样子就想笑，原本焦虑的语气都和缓了许多。
    “甭提了，为了他从小到大我没少挨我老爹揍，妈??? 的处处压着我一头，连老子学医都他妈是那小子在我老爹耳朵边儿撺掇出来的……”方铭恩气鼓鼓地说完，看了一眼商错，见他不说话，又低着头继续说：“燕秋他们家卖布料起家的，家底儿可比我家厚多了，这不后来战乱了嘛，我老爹被征军了，等他回来，我家也算玩完了。这燕秋他爸塞了不知道多少钱给上头，不仅没有被征兵，而且军服衣料全部由他们家提供，瞧瞧你今儿这身行头，保不齐还是他们家给做的呢！”
    “那他家那么有钱，他怎么也来当兵受罪了了？”商错不解地反问。
    “切，家底子再厚也经不住白送啊，咱们入伍的时候，人家老爷子为了不让儿子当兵那叫一个想方设法，所以燕大公子才没跟咱一届进来。钱花了不少，家底子又被战乱掏空了不少，上头再征兵，他没银子给了，不就只能送儿子了嘛！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反正这燕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你你提防他点儿，听见没有！”语毕，也不管商错怎么样，方铭恩就回了屋子，留商错一个人在外头。
    商错也不去管，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眼睛眯缝着，无数的事情在脑子里旋转。
    “爸，你说你到底想什么呢？”他喃喃自语，“我搞不懂啊……”
    入了夜的秋风透着骨头的寒，他不多会儿就感觉体温开始下降，夹着烟头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了拽身上的那薄薄一层的军服料子。
    “你冷？”
    背后突然出现有声音，吓得商错身子一抖，烟灰烫了一手，疼得他直接把那半截烟扔了。
    这场景他很熟悉，似乎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
    一回头，看见那女人站在自己背后，手上拿着一把白晃晃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