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世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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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数！”
    “一！”
    “二！”
    “三！”
    “四！”
    “……”
    报数的声音接连响起，就像是不停敲的鼓点，每一声都铿锵有力。直到最后一人挺着笔直的身子喊完那一嗓子，教官才命令解散。
    虽说入了秋，但这一场训练下来没有一个不是汗流浃背的，跟水洗过一样。
    解散之后，商错穿着被汗浸透的衣服刚想去洗澡，就听见教官喊了他的名字。
    “三等兵商错！”
    “有！”
    “你给我留下来。”
    商错只好硬着头皮原地待命。这屁股上才挨过打，伤还没好利索就训练，结束时他都疼得嘴抽抽，现在居然还要被留下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糟心事都聚到一起了。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就连方铭恩也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去洗澡，整个训练场就他和教官两个人。
    秋风飒飒，吹地汗有些干了，黏在身上特别难受。
    “去，给我绕着操练场跑一圈。”教官看似随意地吩咐了一句。
    商错得令，抬起疲惫地双腿，咬牙跑了一圈，然后回到原地待命。
    看着他汗如雨下的模样，教官慢悠悠地背着手问道：“训练的时候，你偷懒了吧？”
    商错不说话，抿着嘴看着他。
    “回答我！”
    “报告长官，我没有偷懒。”
    “没偷懒？好好好……原地高抬腿，给我做两百个！”教官面色有些愤怒，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了，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听到这话，商错几乎要甩脸走人了，大腿根和屁股本来就疼得不行，现在又要做高抬腿，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嘛！
    他商错究竟是惹了哪路鬼神？这几天糟心事是接连不断。
    可是没办法，这里是军队，军人天性是服从，他一个三等兵，不听长官命令还了得？
    两百个高抬腿之后，又是深蹲，又是俯卧撑，又是让他耍一整套拳法。
    晚秋的天黑得早，方铭恩这边都已经洗好了澡回来，宿舍里依旧不见商错的人。
    “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他放下洗漱用具，自言自语着准备出去找找，刚走到寝室门口，就撞上一个人。
    本以为是商错，可当看清楚来人后，方铭恩呼吸一紧。
    来者是一个女人，模样也就二十出头，肤色偏白，狭长的眼睛向上微微挑起，清瘦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灰蓝色徵世军装，配上黑色长靴好不英气。
    虽然知道军队里已经有女兵加入，但对于一年多没见女人的方铭恩来说还是有点突然，而且看穿着，这女人军衔比自己大。
    还不等方铭恩打招呼，那女人已经率先开口问道：“商错在哪？”
    一听说这位美人要找的是商错，方铭恩大失所望，但还是摆出彬彬有礼的模样，微笑着回答道：“商错不在。”
    “这不是他的寝室吗？”女人追问。
    “是啊，可他现在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
    方铭恩压根不想她见到商错，于是很机智地反问道：“呃……要不你坐在这里等等他？”
    本想这样先留住她，然后用尽自己的小聪明搭讪讨好拿下，可不想这美人直接拒绝。
    “我等不及。”
    “……”方铭恩顿时感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拒绝得也忒干脆了点吧！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好吧……我带你去找找他。”一脸不情愿地锁好了门，然后带着女人去了几个地方找商错。
    一圈找下来，没见商错半个影子。
    “奇了怪了，这小子不会失踪了吧？”方铭恩自己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被女人听见了。
    “你最后见到他是在哪？”
    “操场啊，我们当时训练结束了，教官把他留下来了……他不会还在操场吧？！”
    听完后女人一言不发，直接拽着方铭恩让他带着她去操场。
    果不其然，两个人到操场的时候，有个人影还在那儿站着不动。
    天早就黑透了，商错站在一片黑里，要不是几许月光，几乎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商错，是你吗？”方铭恩朝着人影跑过去，看见那人真的是商错。
    “你……怎么来了？”商错开口，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虚荣。
    “别问我了，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啊？”方铭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秒就看见那女人直接窜过来，那速度，真的是可以用窜来形容。
    看见商错，女人情绪明显淡定了许多，拉着商错说了一句，“走，回去。”
    商错一脸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甩开女人的手，“你是谁啊？”
    女人静默了。
    商错继续说道：“方铭恩，你俩回去吧，教官命令我在这站一晚上。”
    “什么？！他有病吧他！你这小身板虚得跟脆木头似的一掰就折，他还让你站一晚上？你没跟他说你屁……你臀部有伤啊？”方铭恩顾及着在美人面前的形象，特地换了个词，好让自己显得更文雅一点。
    “说了。”
    “说了还让你站？还有他让你站你就站啊？你个愣头青，这大晚上谁不睡觉啊，你还指望他查你岗啊！”方铭恩恨得牙根儿痒痒，要不是女人在场，他估计什么损话都说的出来。
    不等商错接话，女人上前直接伸手把他打晕，然后接住商错倒下来的身体，扔给了方铭恩。
    “把他先带回去，他有点发烧，你是医生，你给他治疗。”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哎，那你呢？”方铭恩立刻问道。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我现在还不能留在这里。”说完就回头走掉了。
    方铭恩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怀里躺了个男人。
    “我 操，她怎么知道我是医生啊？”说完低头看了看商错，然后把他背到背上，“你小子欠我大人情了我告诉你！老子还没背过男人呢！”
    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个个结实的很，这刚背上还能撑得住，这走两步就有感觉了。所以方铭恩背着商错走回寝室后，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
    “妈 的，才洗的澡，又弄一身汗！”把商错扔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抖着领口拉风，大口喘着气。
    气喘匀实了之后，他回头看了看商错，脑海里回想起女人。
    “没想到你小子女人缘还挺好啊，这么漂亮的大美女这么就看上你了……”说完了叹了口气，“哎，我这孤家寡人一个，还得给你治病，你还不付我钱……想想我就他 妈 的想抽死你……”
    他说着扬起了巴掌，想了想又放了下去。
    “等你小子好了我再揍你！”说完起身，气呼呼地去找药了。
    一晚上就那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方铭恩打着哈欠起床的时候起床铃甚至还没响。
    他歪头看了看邻床的商错还闭着眼，就起身下去摸了摸他的头。
    “哟，退烧了。”说完，他拍了拍商错的脸，“喂喂，起来了，别他妈给老子装死啊，赶紧起来！”
    商错被他这一拍，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妈呀你终于睁眼了，还记得我不？我是你哥，亲哥，来来来叫一声哥听听。”方铭恩脸刚凑过去就被商错推了过来。
    “滚蛋，方铭恩你皮痒了是不是？”
    “我就算皮痒了，以你现在这力气，能打得动我吗？”说着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商错，“哎对了，昨晚那个大美女，你认识啊？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美女？”商错一口气喝完水，又把杯子递了回去。
    “哎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忘事儿呢！就昨晚，我领着一大美女找你去了，呦呵那脸蛋长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我不信你没看见。”
    商错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是有个女的跟你一起，长得漂不漂亮我不知道，当时太黑了没看清楚。”
    “没事，回头你再把她叫过来见见。”方铭恩说着笑了起来，一脸猥琐地模样。
    “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叫啊？”商错坐了起来，感觉头还是有些晕。
    “啧，怎么可能！她专程来找你的，你会不认识？！”
    “我还真不认识你说的大美女，你是不是长时间没见着女人，是个女人你都觉得漂亮啊？”
    “放 屁，老子入伍以前玩过的场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那女的绝对称得上是天仙玉美人！”
    “就听你在这吹，你给我起来，我要起床了，今天有新兵来补充兵源，估计我们得重新分队了。”说着商错已经掀开被子站起来穿衣服了，这到底是年轻身体好，昨晚还虚弱得跟纸片一样，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了。
    “哎对，这事儿我怎么给忘了……不是说新兵两年才选一次，你看我们这刚被选完还不到两年，新兵训练都还没结束呢，又搞一堆什么都不会的生瓜蛋子来，这兵力到底是少了多少啊？需要那么急着补充？”方铭恩也走到自己床边开始换衣服，嘴上却一直没停，似乎有扯不完的话。
    “女人都被派上战场了，你说少了多少？”商错套上衣服，捋了捋头发，随口说道：“而且这群刚来的人可不是你说的生瓜蛋子。”
    “什么意思？”方铭恩反问。
    商错一边去找牙刷，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次的新兵早就已经招募好的了，已经训练了大半年，而且是高强度训练，不比我们差，为的就是要赶在我们这一期新兵训练结束时和我们一起投入到作战部队中去，可我们五区的新兵训练连不是被敌人打得就剩我们几个了嘛，所以才把他们抽出来加入我们一起训练。”
    方铭恩没想到商错也会知道这些小道消息，于是挤眉弄眼地问道：“呦呵，知道的不少嘛，从哪听来的？”
    商错耸耸肩，“没办法，站在我旁边的人都是话痨。”
    方铭恩被他耸肩的样子逗笑了，然后也起身找牙刷跟商错一起去刷牙。
    两人洗漱的时候起床铃才响起，等别人搞好弄好才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站好了。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到场开始站队，报数结束后才开始走向操场。
    照例，应该是先进行跑操，可因为补充兵源的关系，今天主要的任务是将新来的兵分队，然后再做打算。事关重大，连指挥官秦泰都到了场。
    再偌大的操场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新兵终于一批批赶来了。
    由于之前商错他们所在的队和其他几个队组成的新兵训练连，被敌人打得只剩下几个人，可是部队编制还在，所以这次首要任务是重新组建新兵训练连。
    新兵训练连分为三个队，每个队大约三十人，队长从新兵里选拔，连长以及教官都是由级别较高的老兵担当。
    理所当然的，商错和方铭恩以及队伍里存活下来的几个人作为新兵，依旧归属到新兵训练连。其余空出的人员由新到的兵进行补充。
    商错和方铭恩都被分到三队，队里其他二十几个人都不认识，全是新来的兵，有男有女，参差不齐。
    一群人站到一个队伍里，方铭恩先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旁边站着的商错，“哎你猜谁是队长？”
    商错不说话，表示不知道。
    “有可能是咱俩，咱俩是怎么说也算五区的半个老人儿了，应该是咱俩之中一个。”方铭恩美滋滋地想着。
    商错却依旧不置可否，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随后，连长宣布了三队的队长。
    “三队队长，二等兵邵坤！”
    这话刚一说完，商错感觉到自己几乎能听见方铭恩心啪嚓碎掉的声音。
    “我操，怎么是邵坤那个二傻子啊！”方铭恩喃喃自语地抱怨着。
    商错心里冷笑一声，心想人家是二等兵，自己和方铭恩因为在新兵训练时都不怎么突出，只落了个三等兵的头衔，怎么可能当队长？
    方铭恩怎么想他不知道，总之商错自己是不喜欢别人围着自己，他只想混过战争活着回去，能不做就不做，最好谁都不认识自己。
    等到所有程序都走的差不多，已经到了下午了，当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安排，比如住宿什么的，训练这种事，今天怕是不能了。
    等结束解散后，商错感觉腿疼，好歹一动不动站了大半天，换了谁腿都得疼。
    回寝室的路上，方铭恩吵吵着肚子疼要去厕所，商错只好扔下他一个人往回走。
    走着走着，在一个拐弯处，一个人突然冒出来，二话不说拉着商错就跑。
    商错反应过来立刻想要挣脱，才发现挣脱不了，只能跟着跑。
    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几乎没什么人的杂物房附近。
    商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人跑得太快了，他实在有点跟不上。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他双手撑着腿，抬头看着那人。
    那人转过身，露出正面。
    商错呼吸一滞，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天仙玉美人！
    “商错。”对面的女人叫了一声。
    “我是，怎么了？”莫名的，他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本来应该是你来找我的，你迟到了，所以我来找你了。”女人静静说道。
    商错听得云里雾里的，“啊？不是……那个你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商琼烟让我来的。”女人说道。
    听了商琼烟三个字，商错明显一愣，然后变得异常警惕。
    “我爸失踪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是他让你来的？你到底是谁？”他眯着眼，语气低沉。
    “商琼烟没有失踪。”女人淡淡地说道，“他死了。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女人看着他，突然撸起右手的袖子，将手臂举起来给商错看，雪白的手臂内侧赫然纹着一排黑色的字。
    “tdoh1037，这是我的名字。”
    “什么跟什么啊？我问你是谁？！”商错觉得头更疼了，接踵而至的事情搅得他不得安生，现在又冒出一个奇怪的女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精神明显不正常，跟自己又扯上了关系。
    “我刚才已经说了。”女人回答。
    “我 操，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不一样？行行行，我换个问题，你从哪来的？等一下，你想好再回答我！”商错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女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棺材。”说完感觉不太完整，又补充说道：“我十一个月之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