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世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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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初尝】
    吴桐做了噩梦，吓得她一身冷汗坐了起来，喘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商鹤不见了，只剩下和自己一同来的那个女人在呼呼大睡。
    她慢慢掀开破棉絮做成的被子，披上自己的衣服，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门前的石阶上，正坐着一个人。
    认出了那人是商鹤，吴桐松了一口气，也走过去坐下，看见商鹤嘴唇在动，不由得问道:“你在吃什么？”
    “糖。”商鹤回答。
    “糖？！哪弄来的？！”吴桐有些兴奋，睡意都少了几分，毕竟她有些年头没吃过这东西了。
    商鹤没回答她，只是把捧着糖块的手递了过去，“你要吃就自己拿一个。”
    “可以吗？谢啦。”吴桐拿起一个放在自己嘴里，感受着唇齿间溢出的甜味，“真甜啊。”
    商鹤不说话，收回手，又塞了一颗糖在嘴里。
    吴桐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带着微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我感觉到还在往外渗血，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没问题了。”商鹤目视前方，声音冷冷清清。
    吴桐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毕竟自己也是随口一问。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万籁俱寂。
    不一会儿，吴桐又张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吴名，你说……我们能赶上大部队吗？”
    “我叫商鹤。”
    “那……商鹤……你觉得我们能赶上大部队吗？”
    商鹤难得地偏头看向她，用微哑的嗓音轻轻说道:“不可能。”
    吴桐以前没怎么跟她说过话，现在聊上了才知道她说话有多噎人，一句话就把事儿说死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她更好奇商鹤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旧是开口反问:“哎？怎么不可能？”
    商鹤嘴里含着糖，眼睛微眯，看着天空中模糊的月亮，一副享受的模样。
    见她不答话，吴桐壮起胆子拍了拍她，故作俏皮地问道:“说啊，为什么啊？”
    被她这么一拍，商鹤显然有些不悦，声音冷了几分，“因为大部队已经不存在了。”
    “啊？什么……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还是你不懂我的意思？”吴桐越听越糊涂，也不敢使劲追问，声音尽量放得轻柔一些，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怕商鹤的。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商鹤说完这句就站起来，回身开门进了房间，根本不想理门外坐着的吴桐。
    看着商鹤这么就走了，吴桐朝她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咕叨叨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这地下是真凉啊。”她从石阶上站起来，感觉身上顿时少了个冷源，感叹了一下寒从底起便也回屋了。
    这一晚上总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伙人又开始分配任务，谁去弄些食材，谁去做饭，谁去照顾病人……都安排的妥妥的。
    商错修养了一夜，精神倒也好了许多，起码唇色回红了些，不再那么苍白。商鹤早上来看他的时候，他还主动打了招呼。
    “有事？”商错见她放下早饭迟迟不走，便开口问道。
    商鹤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就说道:“你准备准备，我们要走了。”
    “等下等下，‘我们’？哪个‘我们’？”听商鹤这话一说，商错一口粥差点没呛在嘴里。
    商鹤表情有些不耐烦，“就我和你。”
    “可……我还受着伤呢？！再说了，就这么就走，其他人怎么办？”商错知道她不是开玩笑，于是认真欺凌跟她交谈。
    “我只管你，他们不归我管。你的伤我看过了，都是皮外伤，子弹取出来就没什么大事了，赶紧吃完，我们就走。”商鹤说着离开屋子，却被身后的商错叫住。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你管我了吗？”商错挺烦被人管着的，况且这人非亲非故，突然出现搅乱自己的生活，实在令人讨厌。
    商鹤更是没什么耐心，眉间都能隐隐看出她压制的火气，“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受人之托。”
    “那谁他 妈托你的你找谁去，别缠着我！”商错也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商鹤振振有词的模样倒想是他求着她保护一样。
    商鹤的放缓了语气，面色冷峻地说道:“商错，你们的敌人已经突破五区防线，很快这个村子也会沦陷，最迟不过今晚，你必须跟我走。”
    “走？去哪？我这身伤，难不成你指望我陪你去追大部队？！”商错脾气顶上了脑子，收都收不住。
    “没有大部队了。”商鹤很反感被人吼着，语气也有些薄怒。
    商错一愣，“什么玩意儿？”
    “你们的敌人瞄准的是新兵，昨天大部队就已经被打散歼灭，能像我们这样活下来的，不多。”商鹤面无波澜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商鹤打断他的疑问，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听我的，我可以保住你的命。”
    商错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半碗稀粥，“没有大部队了……我们上哪？”
    “我有安排。”
    商错听了她的话，不受控制地干笑了一声。
    反正他也不是多想当兵，一开始就是被强征来的。其实仔细想想，商鹤的主意真的挺不错的。他一直在队伍里默默无闻，不就是想活，想脱离一切，包括战争和所有人，就一个人活着，安安静静的活着。
    现在就有这么个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不选择是傻子！
    只是……
    “哎，你说留在这会死？”商错问。
    “嗯。”
    “那把方铭恩带着吧。”商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大概这大半年习惯了和方铭恩相处，一想到他要死，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至于其他人，他真的一点也不关心。
    他商错就一凡夫俗子，又不是神仙圣人，没那么多仁爱之心。
    能活，谁不想活？
    他能理解商鹤，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他们也未必会信。带上他们一起离开也只能是拖累。权衡利弊，这样默默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换作是他自己，他也会那么做。
    可方铭恩不一样。
    “不能带他。”商鹤直接反驳。
    “为什么？就带他一个都不行？”商错不解地问。
    “方铭恩受了腿伤，战斗能力又弱，完全是拖累，不能带。”商鹤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可他是医生！我们受伤了他能治……”
    “放心吧。”商鹤再次打断他，“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商错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大话的样子，跟我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商鹤没想到他突然会说起这个，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商琼烟说过，你从小就自私，任何事以自己为先，他还说，如果我来到你身边对你有利你一定不会拒绝。”
    “所以呢？”
    “所以我不明白……”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商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立即就恢复正常，“没时间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走。”
    商错表情凝重，正在踌躇着到底要不要带着方铭恩，他必须在十几秒内快速决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几声闷闷的枪响。
    砰砰砰——
    之后，便是被惊起的黑鸟，尖叫着从树枝上呼啦啦地群飞而起。
    商错与商鹤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底都流露着几分惊慌。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