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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年……没有护住你妈……”
“我得护住你……”
“你是我儿子啊……我就你那么一个儿子……”
“就算我死了……也有人会替我护着你……”
“你……一定……一定要……”
“好好的。”
突然惊醒,他本来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疼的不行,根本没法儿使劲动弹,只能硬撑着床板支起身子。
做梦了。
梦见了,小时候的父亲。
醉醺醺的、满口说着胡话的父亲,再仔细看,眼睛红红的,似乎要哭出来。
商错低头凝视着被子,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刚刚摆脱梦境,他尽可能地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喝水。”
床边发出的声音让他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商鹤。
不知怎么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商鹤递过来的杯子,商错摇摇头,“我不渴。”
商鹤听他那么说,便把杯子放在了床头,然后递给他一方手帕。
“干嘛?”商错看着那手帕有些疑惑。
商鹤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哭了。”
愣了一两秒,商错赶紧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湿湿的。
正巧在这时,吴桐端着药走了进来,与抬起头的商错对视上。
“你醒了啊?昨天晚上你烧得厉害,后半夜才退烧,现在感觉好点儿没有?”吴桐一边言语着,一边走了过来,把药放在桌上,“来,吃药。”
商错接过药道了句谢,便将嘴贴上药碗,一饮而尽。
喝完药,他抹了把嘴,看向商鹤想说些什么。
可不等他开口,商鹤便站起来说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就转身离开。
推开门走了出去,脚刚踩在长廊上没两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吴名!”
商鹤慢慢回过头,看着吴桐语气不善地说道:“我叫商鹤。”
吴桐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要去干嘛?”
商鹤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走走。”
“你身上的伤……好了?”吴桐故意试探性地问道。
“嗯。”
“可我记得你肋骨断了……”
商鹤骤然停下脚步,神经变得异常紧绷。
不是因为吴桐的话,而是因为,她前面突然站了一个人阻挡了她的去路。
“解释一下吧,我们都想知道。”燕秋堵住商鹤的路,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想知道什么?”商鹤反问。
“你受过的伤,带着那些伤,你不可能逃出来。”吴桐从后面慢慢逼近她。
就在下一秒,吴桐疾步冲上前,并且以更快的速度掏出了怀里藏着的匕首,向着商鹤刺去。
可再快,她的这些小动作也被商鹤尽收眼底,并出手截住了她的胳膊,灵活地夺过她的匕首,结束了这场拙劣的刺杀。
燕秋看见这一幕欲上前帮忙,却被商鹤回过头的眼神惊到,一时间愣了。
被擒住胳膊的吴桐动弹不得,只能紧张地瞪大眼睛和商鹤对视。
商鹤的眼神很不友善,将吴桐往后一推,松开手。
吴桐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在地上。
刚站稳,她抬起头,就看见商鹤手里拿着属于她的那把匕首,在手里把玩并逐渐走向她。
“我刚才……没想杀你,我就是想试探一下……”吴桐有点害怕,紧张地往后退。
“商姑娘,有事好说!”燕秋上前一步,商鹤立刻回头伸直胳膊将匕首对向他,警示他别再靠近。
看见燕秋果然不再动,商鹤把头回过来,将拿着匕首的手举到自己面前,将利刃贴到自己脸上,然后用力一划。
血珠顺着消瘦苍白的脸颊滑了下来,然后汇聚成血流,滴到地上。
铛——
一甩手,商鹤把沾着自己血的匕首扔在吴桐脚前。
吴桐吃惊地张大了嘴,而更加令她吃惊的是,商鹤伸出白净修长的手,往自己刚刚被划伤的脸上摸了一把。
这一抹,不仅仅抹去了血迹,也抹去了伤口,或者说,伤口早就愈合了。
剩下的,依旧是那张精致无神的素脸。
伴随着两人震惊的目光,她张口道:“满意了吗?”
吴桐说不出话,燕秋更说不出。
“当然,这种小伤口只需要几秒就愈合了。我算过,骨折需要三个小时,枪伤需要二十六分钟,其他的,得看创伤面积。”商鹤平静地说道。
吴桐很惊讶于她说的,更惊讶于她都告诉了自己这些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了解人心。”商鹤继续说,“我告诉了你们这些,就代表我得杀了你们。”
一切东西都仿佛消失了。
在商鹤说出杀这个字的时候,吴桐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因为她知道,商鹤是认真的。
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吴桐感觉呼吸立刻不畅,手脚不自觉地挣扎。
燕秋上前制止,商鹤用脚踢起地上的匕首用另一只手抓住抵在他的脖子上。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后面的一扇门突然被推开。
“你干嘛呢?!”商错被眼前的场景搞得不知所措。
“杀人。”商鹤干脆利索地回答。
吴桐一看见救星来了,挣扎地更加厉害,却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商错……”燕秋也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商错,希望商错制止这场闹剧。
“你给我把手先放下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商错对着商鹤没好气地说道。
商鹤并没有松手,而是张口说道:“他们知道我是谁了。”
“我 操,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他们怎么知道的?”商错抓抓头发,眉头皱在一起。
“我刚才告诉他们的。”商鹤回答。
商错难以理解商鹤奇特的脑回路,他也不想理解,他现在就想赶紧搞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先放手,听我说……”商错深吸一口气,试着让商鹤跟着他一起放松下来。
可商鹤无论哪方面都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反而掐得吴桐开始翻白眼。
“商错,就算我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他们早晚都得死。”商鹤说完手上的力气加重,眼里泛着凶光。
突然,商错手里多了一把枪,正对着她。
她看见后,瞳孔瞬间放大。
“在你眼里,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商错举着手枪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我也不是,这俩人尸体往这一横,你想过后果吗?我的小姑奶奶!”
“我会带你走。”商鹤淡淡说道。
“我说了要跟你走吗?!”
“你要留下来就更得杀了他们。”
“我说不行就不行!”
砰——
一声枪响。
商鹤捏住吴桐的手慢慢松开,吴桐瞬间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动也不动。
扔下抵住燕秋脖子的匕首,商鹤捂住胳膊上正汩汩冒血的枪伤。
“我……”商错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开枪,可如果不开枪,吴桐和燕秋今天肯定死这儿。
“正逢乱世,你杀了我就太不明智了。”商鹤面无表情地样子让人心疼,“起码现在还不行。”
商错其实对于刚才的行为已经很愧疚了,这愧疚在看见商鹤空洞的眼神后更甚了。
“所以,你要留下当兵?”商鹤抬头问道。
“嗯。”商错莫名觉得心里有点乱。
“好。”说完,商鹤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因为刚才被自己打伤而垂下来的胳膊,已经被袖管遮住的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在手背汇集,然后滴落在地上。
商错心里瑟瑟的。
就这么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商错!商错!”
有人在叫他,用力晃着他大病初愈的身体。
方铭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想来看看好兄弟商错病情如何,这还没到就听见枪声,于是一路狂奔过来,就看见这乱七八糟的景象。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你他娘的发生什么事了?!谁开的枪?!啊?!”方铭恩唾沫星子乱喷,焦急地问道。
见商错一脸犹豫,方铭恩更急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燕秋张口回答道:“他把他妹妹打了。”
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拿出随身的手帕按在脖子上的伤口止血。
“操?你把咱妹妹打了?你有病吧?打哪了?她人呢?!”方铭恩更急了,不停地追问。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商错推开聒噪地方铭恩,冷着脸回了房间。
方铭恩又气又急,商错他问不上,燕秋不还在这儿呢嘛?!
看着燕秋扶起地上的吴桐,架着就要走,方铭恩立即拦住了他,“燕秋,你小子跟这女人往这一戳就没什么好事儿,说说,你俩干什么了?”
“验证我们的想法。”
“验证你妈‖逼!你俩是不是逼着商鹤干啥事儿了?”
“你能等会再聊吗?看不见她都快不行了?”燕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昏迷中的吴桐。
“她不行了?她哪不行了?”
“她被商鹤掐住脖子好一会儿,已经昏迷了。”
“切,那不就是大脑缺氧吗?过儿一会就能活蹦乱跳地,保证屁事没有。你现在就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见方铭恩咄咄逼人,燕秋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方铭恩听完先是愣了几秒,然后陷入沉默。
“她确实,不是正常人。”燕秋说道。
“所以你们就那么逼她?”方铭恩的声音陡然变得很阴冷。
“我们没有逼她。”
“呵,得了吧。她已经对你们动了杀心,相信我,她要是想杀你们,你俩连救命两个字都来不及喊。”方铭恩表情有些奇怪,不似平常那般嬉皮笑脸,反而有几分成熟,“我就不明白你们哪来那么重的好奇心?有些事情,还是装不知道的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说完,他拍了拍燕秋的肩膀,然后越过他,顺着地上血迹蜿蜒的地方走去。
只是这开枪的事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了的?
晚上开会,商错就受到了警告,说是枪走火,幸好没有伤到人,只是这打出去的子弹不知所踪。
接受批评的时候,商错还处于发懵的状态,脑子里全是商鹤拖着受伤的手臂离开的背影。
突然之间,感觉很对不起她。
仔细想想,从她出现,虽然麻烦不断,但每一次,都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平息。
哪怕被自己伤到,也会事后处理好现场,为自己做假证。
她到底图什么?
散会后,他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还在低着头沉思着。
一双脚出现在视线里,猛然间一抬头,发现已经到房门口,而门口站着的人,是商鹤。
“你……”
“对不起。”不等她开口,商错先行低头认错。
寒夜里,一张口,嘴里的热气便化为白雾消散开来。
商鹤眼神跳跃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为什么道歉?”
“因为……因为我早上不是朝你开枪了吗?所以……对不起啊……”商错第一次道歉,显得有些紧张又有些窘迫。
“已经好了,不用道歉。”商鹤用古怪地眼神看向他。
“不不不,这歉还是要道的。”商错以为她不接受,顿时有些慌张。
商鹤皱眉,她来找他可不是为了争执那么无聊的问题的,于是跳过这个话题道:“我的事情,你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们现在情况很危险。”
“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商错摸出一根烟点上,缓解焦虑的心情。
“最好是那样。”商鹤继续说道:“我们后天就要动身去七区。你尽快养好身体。”
“七区?你怎么知道的?”商错疑惑地看着她。
“听见的。”
“在哪听见的?”
“指挥长办公室。”
“……”商错扔掉手里的烟蒂,“大姐,你知不知道你这算偷听啊?”
“嗯。”商鹤点点头。
商错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商错,你现在选择的路……”商鹤叫住正要进房门的商错,“错了。”
商错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商鹤说道,“你现在改还来得及。”
“我这辈子走的路就没对过,再错还能错到哪去?”说完,他咧着嘴歪笑着看着商鹤。
商鹤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然后转头离开。
自始至终,不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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