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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瑞林他们回到招待所刚躺下不久,还没睡着,突然听到外面喊声震天哭声动地,窗户外火光冲天,刺鼻的浓烟味从门窗缝里钻了进来。
“不好,出事了。”庞瑞林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跑出去看看。
不看还好,一看让他瞬间瘫软。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转回房间,声音发抖地给老婆说:“礼堂失火了。”
老婆赶快穿好衣服,喊起来妹妹妹夫,四个人一起去礼堂救火。
礼堂的火已没法救了,屋顶已经坍塌,大火在礼堂墙框里燃烧,浓烟在人们头顶上升起。冬天里冰天雪地,没有流动的水源,自来水龙头里流出的那一点点水,真的是杯水车薪。
火场外面的人哭喊着火场里家人的名字,那声音那神情那种声嘶力竭,整个人都疯了,有的人还拼着命试图往火海里冲,拉都拉不住。
礼堂里除了先前逃出来很少一部分人外,大多数人都没能逃得出来,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从礼堂火海里逃出来的几个人坐在雪地上,傻了,蒙了,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着完,就这么活生生地看着大火把亲人把孩子把老人把兄弟姐妹烧死在里面,人们就这么无能为力地围在火场的外面,哭天喊地拍打着呼唤着。活人也像死了般的凄惨。
整整一个夜晚,有数千人在火场外面哭声震天,所有的人都被奔涌的泪水冲刷着浸泡着。整个团场都死了,整个团场都疯了,整个团场都怒了,整个团场都失控了。愤怒无助的人们开始去寻找领导,要他们负责,要他们偿命,要他们站出来说话给个说法。
团场领导已经不见了,找不着了,躲起来了。整个团场处于无组织无政府无秩序的混乱状态。
直到第二天上午,来了支几百人的部队,开进了火灾现场,人们才开始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开始了清理现场和处理善后。
部队穿过人群,一靠近礼堂入口处就被堵在了外面,门口被烧焦的尸体堵着,无法进入。
火灾时,由于礼堂的窗户大门都被堵死了,只有这一个很窄的出口进出,逃生的人们都涌向这个出口,相互拥挤踩踏,跌倒在门口,很快就把出口堵死了。
礼堂靠近门口的地方尸体堆得有一米高,大多数人烧得跟煤炭渣一样。尸体相互粘在一起,很难把他们分开。空气里充斥的味道让人不能靠近。救援的人不知如何下手,也不忍心下手。但上级又有要求,要他们四个小时之内必须把现场清理完,他们只好含着泪把这些尸体分开。分着分着,他们就和家属一起嚎啕大哭。
部队清理完现场离开时,官兵们齐刷刷地列队垂首向着堆满院子的黑乎乎残体默哀,家属们也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为官兵们送行,感谢他们危难之时的出手相助。
清理出来的尸体都集中安放在团场子校的教室里和操场上,每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经过初步清理核实,火灾共造成六百九十多人丧生,一百六十多人受伤致残。有的全家人葬身火海,有的瞬间成了孤儿 ,有的家里所有孩子一个不剩命丧黄泉。
火灾中烧死的大多都是孩子,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就近六百人,以至于很长时间在团场都很难见到孩子们天真烂漫的身影,团场子校开学后也是冷冷清清,近半数的学生都在火灾中丧生。
团场的形势近乎于失控。活着的人悲痛欲绝近乎疯狂,一定要找团场领导报仇,要他们为死去的人偿命。那些侥幸没有伤亡的人家则大气也不敢出,或是默默地为死难者多做些事,或是悄悄窝在自己家里少在别人眼前晃,好像自己家里没有人员伤亡很是对不住那些遇难者家庭一样的。
现在急需做好两件事:一个是活人的事,需要赶快稳控情绪稳控形势稳控局面,防止事态扩大。一个是死人的事,要赶快辩明死者身份,尽快安葬死者,入土为安。这些事都由上级派来的善后处理工作组负责在做。
活人的事最难做,人在极度悲痛极度愤怒的时候什么过激的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好在工作组组长很有水平很会做工作,这件事由他自己亲自去做。他总是能站在遇难者家属一边,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不管事情有多难,有多少曲折和反复,最终总能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
辩明死者身份的事也很复杂,有些死者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有的尸体已找不见,只能在现场捡几片疑似碎布或物件替代死者。
安葬死者的事也很棘手,光是每个死者一副棺木就得将近七百个。工作组立即就近调用木工连天加夜地做。庞瑞林也自觉加入了做棺木的木工队伍。
庞瑞林老婆的那三个姐妹和爱人在这次火灾中都已确认全部遇难,每个姐妹都留下一个孩子。那两个小姐妹的孩子小,都在家里,没跟着大人去看电影,所以没事。那个大姐的孩子有的说就是他点燃的地老鼠花炮引起的大火,有的说他从后台的一个门洞爬出来了,有的说他已被公安局保护起来了,害怕他被死难者家属找到打死,以后还会隐姓埋名地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保证他今后的生活不受打扰和影响。
庞瑞林老婆他们总想能为那三个不幸的家庭做些什么,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感叹世事难料。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真的都是有上天安排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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