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古尔琴山下

172男人生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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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所云,像个小学生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一样。老师着急,他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提问的什么问题,要不然他可能会再重复一遍他的问题的。同学们着急,他们知道我不知道老师问的什么问题,但又没法给我说。
    杨家界在前排急得不停地给我比划肚子,辛安宁在旁边小声提示我:“鲧腹生禹”。我恍然大悟,脱口而出:“男人生娃娃。”
    “哇-”哄堂大笑。
    我被笑乐了,因为我解围了,解困了,释然了。老师被笑得不乐了,他问的“奇特想象”,引来了我的“奇特回答”,他的答案肯定不是这个。他有些无奈。他说语文课上说话要有美感,不能太粗俗。老师可能觉得我就是一个白痴。听说他课后就找到我们班主任伊老师讲了我的“男人生娃娃”的问题,觉得我连最基本的文学常识都没有。说是伊老师和别的老师听后都是哈哈大笑,还说这个问题回答的好呀,点题了,切中要害了。伊老师还不忘夸奖似的说了声“这个夏秋江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老师就是这样,他要是喜欢一个学生了,你怎么做他都喜欢。别人看到的是缺点,在他眼里就是优点。这个老师就是恩师。
    就像一篇作文,在这个老师眼里可能不及格,在那个老师眼里可能是满分。人无完人,文无定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师也要有大胸怀大格局。这样的老师就是大师。
    其实,教与学本身就是一对矛盾。一般情况下,这一对矛盾的主导方面在教师,矛盾的主要方面在学生。像高考复习的时候,高考录取的时候,考生刚入学的时候,普遍看到的问题是学生的基础差,底子薄,知识水平参差不齐。但在经过一段时间学习之后,学生的视野被打开,学的需求在提高,教的方面的问题开始暴露显现。办学条件差,师资力量不足,教学水平不高的问题开始转化为矛盾的主要方面。面对学习情绪高涨、求知若渴的学生,学校方面缺师资,缺教材的问题尤为突出。在教满足不了学的需要的时候,学生开始抱怨学不到东西、浪费了时间,浮躁的情绪在同学中开始蔓延。
    学校及时发现了这个的问题,各个年级各个班级分头做学生的工作,讲清十年动乱教育是重灾区,重灾之后恢复起来要有个过程,同学们要理解。同学们学习积极性高是好事,国家现在在这样苦难的条件下先行恢复高考,给同学们提供学习机会,正是从满足同学们学习积极性出发做出的重大决策,如果要等到学校建设好了再来招生,大家恐怕连这样的学习机会都没有了。
    学校在做好学生工作的同时,一方面积极争取国家尽快把升格学院的事批下来,学校投资就会加大,建设就会加快。另一方面,加大选调老师的力度,积极寻求内地高校支持,多收集一些教材和资料,尽快把学校图书馆扩充丰富起来,只要有老师,有教材,有图书资料,学生的学习就有保障,心就能稳住。
    应该说,通过学校一段时间的努力,学生关注的问题和矛盾有了很大缓解,学生的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秋季开学的时候,学校的情况有了很大改观。
    首先是师资力量得到了充实,一个暑假里,一下子调来了好多老师,徐佩利老师也在假期里调过来了。我们中文班调来了一个教文学概论的郑老师,课讲得太好了,同学们觉得这一个老师就能把一个专业撑起来了。
    为了激发老师们的教学热情,学校相继组织了几次主要学科的教学公开课,邀请全市相关科目的老师听课点评。
    语文教学公开课在学校体育馆举行,四位老师讲了两天,讲授了现代文学、古典文学、现代汉语、文学概论四个学科,第三天上午进行座谈点评。座谈会上发言老师都大呼过瘾,说是十多年没听到过这么精彩的语文公开课了,大家都认为公开课组织得成功,讲授得精彩,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语文观摩教学活动。
    我们两个中文班共有八名学生代表参加了座谈点评会,中文二班由方元、曹桂丽、杨家界和我参加了点评会。我们在两天半的时间里,不仅听到了四堂精彩的公开课,还听到了一堂同样精彩的点评课。
    有老师这样评价现代文学课,说伊老师的板书就是经典的师范语文教学范例:板书有清晰的主板、副板区分,没上这节课的人看一眼板书,就知道这一节课讲的什么内容。左侧的主板擦掉一个词,脉络就不清晰了,右侧的副板添上几个字,就显得凌乱了。
    有老师评价文学概论课时说,听郑老师讲课真是一种享受,语言精练,讲述明了,多一个字啰嗦,少一个字不连贯。如果有幸能成为郑老师的学生,那这个学真的没有白上。
    显然,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是郑老师的学生。
    公开课后不久,郑老师上课前在讲台上,还是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天花板,讲了几句题外的话:“我知道同学们都很关心我的过去,借此机会,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我的母校复旦大学给我寄来了为我补发的毕业证和右派摘帽平反决定。谢谢同学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厚爱。”说完,擦拭一下镜片后面的眼睛。上课。
    郑老师是复旦大学美学教授将孔阳的弟子,毕业前夕因为发表了一篇美学论文有观点问题被打成了右派,发配到了大西北,在呼勒佳水泥厂当了工人。水泥厂在山里头,有文化的人不多,后来他就被抽到厂里子弟学校当老师。文化大革命再次受到冲击,被关进了牛棚。最可惜的是,他的一柜子书都被红卫兵小将给烧了。值得欣慰的是他上大学时的笔记和当时抄写的老师的讲义,因为放在一个旧箱子里而得以保存了下来,所以才有了我们今天文学概论的讲稿。
    郑老师每天都把自己整理好的讲义交给同学们刻蜡纸油印出来,分放给同学们人手一份,自行解决教材不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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