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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高速上,一道黑色的光飙到最高时速,如闪电般在车流中穿梭,车是芮儿的机车,人是张督。
从市警局鉴证科拿回机车后,张督把车按照抵抗军冲锋团的标准彻底地改造了一遍,车身也漆成了黑色。
忽然张督侧身压低机车绕过前面的车,受重心牵扯,脖子上的吊坠从衣内掉了出来,绳上的石头立即打在头盔上,黑亮的头盔呈蛛网般凹陷了一大块。
张督把油门扭到底,眼前所见变缓,世事浓稠慢流,一些光影与思想的斗争止戈,种种纠纷烦扰又浮现于眼前。
十二年前
朵为,一个五州地区边境小城市,落后困穷,城市内的年轻人总是争相逃离这座城市,去远方寻找所谓的梦,当多年后萧索而回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仍在故乡,只是做了一场远游的长梦。
绳子拴着的麻袋背在身后,两根手指勾着绳子,不知是否包袱过重,还是近家的地引力渐深,他的背微驼,艰难扛着这些年在外的不堪疲惫。
街上石板没有换上大城市的沥青,凹凸不平的坑洼仍保有记忆中的触感,踏上石板路才算走上回家的路,之前的路只是不停地奔跑。
城市空旷许多,受三州防线压制,抵抗军没有发动过较大战事,而火君似乎不受拘束地在五州各地散播恐怖,最近愈演愈烈,国家和人民在这个邪神面前走上两个极端,国家风声鹤唳在各地施行高压管制,而人民成为恐惧宣泄的基阶。
这个国家从来都不缺盲目的追随者,最近五州境内兴起一股恐怖势力团体,几名高阶成员是拜火教,以现在正席卷五州的火君为神,做些与火君毫不相关的事情。
摇摇头,他清空了脑子里这些事情,因为街口的小巷已经到了,曲拐的小巷内藏着自己小小的家。
这片旧宅区本来要被政府拆迁重新规划,因为火君四处活动的原因暂时搁浅,但一个大大的拆字提醒着人们,这里已经落入废弃。升斗小民没有经济能力规划未来,也不敢去想那么长远,否则早就被绝望压垮,从来都是走一步是一步,所以仍住在这里的人不少,反而比城市多了些人气。
穿过锅碗瓢盆的叮当喧闹声,还有百味烟火,他终于走到家门前,木门上满是裂缝,新浆旧色。
“张督?你回来了?”隔壁一个拿着炒菜铲的大婶探头问道。
这时的张督满脸胡子,头发乱糟糟一团,也不知道邻居大婶怎么认出来的。
“嗯。”张督不想攀谈,推了下门没推开,他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门下有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
“你走后不久,你爸就去世了。。素早处理完后事也搬走了。”
张督听完陷入沉默,良久才问道:“小妹。。她搬去哪里了?”
“之前在谷区,最近好像是住进以前大学的宿舍里,我听我家孩子说的,有次他在学校里碰见素早了。”
张督点点头走了,邻居大婶仰着脖子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干啥玩意,菜都糊了!跟谁瞎扯呢?”屋内走出一个大叔。
“张督唉!”
“啥?谁?”
“哎呀,就是隔壁老张家那小子,几年前犯事儿跑了的那个。”
“噢噢,那个变态啊。。咋又回来了?”
“管他呢,我把张素早的地址告诉了他,嘿嘿,让这个混蛋玩意继续去祸害她妹。”
朵为小城还没有地铁,公交在这个时期也停运了,出租车司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牌,或者点着烟吹牛,张督看了一会儿打消坐车的想法,他现在心情不算糟糕,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朵为出租车服务态度恶劣,在见到妹妹之前他还不想杀人。
在此前他曾预料过妹妹见到他时的各种反应,愤怒,惊愕,亦或无视,不论怎样他都能接受和理解。
“哥?”
张督坐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一抖,然后起身回头,妹妹张素早是个很纯真青春的少女,如今却身着白衬衣长裤,尤其是让张督皱起眉的男士短发。
相顾无言,张督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尤其妹妹身上发生的转变一时让他无法适应,他担心认错了人,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别人叫自己哥。
“你回过家了?”张素早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
“嗯。”
“爸走了。”
“嗯。”
张素早掏出一根烟点上,看张督直直盯着她便举起烟盒示意了下,张督寂寥地摇摇头。
“我先带你去校外找个旅馆住下。”
这回张督没有回答,而是默默跟在妹妹身后,似乎想从记忆中找出一丝影子。
朵为工业大学停课许久,因为朵工学生游行抗议州政府在管制期间的种种不法行为,侵犯人权和国家宪法,因而被市政府勒令停课停学,把学生赶回家。学校差不多空了,自然也不会有门卫,张督这才能畅通无阻地进来。
张素早曾经是一名朵工的在校生,因为张督当年做的一些事情,导致她退学在家,在学校空置后搬了回来,一些家址偏远的学生也留在学校等待复课,正好作伴。
在旅馆开完房间后,张素早坐在床边翘着腿吸烟,张督靠墙站着。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张督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张素早弹飞烟头,透窗的阳光在她脸上铺洒柔和的轻光,她很漂亮,曾经是个让人很想去呵护的小女孩,如今脸颊消瘦,变得知性优美。
“你这么问是对现在的我不满意,试问一句,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私人物品了?”
张素早转身靠躺在床上,修长的腿相互交叠,带有魅惑的眼神轻轻挑着她的哥哥。
“还是说,我一直都是?”
张督呼吸粗重,慢慢解掉了衣服,露出一身满是伤疤的肌肉,握着张素早勾过来的长腿,隔着衣物仍能抚摸到肌肤的细腻,由着腿摸了过去,然后爬上了床。
光芒照出浮空的微粒,两具人体在抵死纠缠,张督在上朝下闷头沉陷,而张素早在下看上的眼神无神死寂,随着张督的低吼,油光满汗的两人喘着粗息分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督望着屋顶说道。
“我也想知道,但后来我明白追问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事情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张督扭过头看着身旁的陌生人。
“曾经我想要考个好大学,毕业后找份稳定的工作,所在的城市不熟络不陌生,当地的气温不严寒不酷暑,有些小爱好,培养它们,不远游不交朋友,独自蜗居在高楼的租房内,能看雨时闪电雷鸣。”
张素早从一旁拿烟点上,继续轻描淡写说道:“可都被你毁了,你*了我,又杀了报道此事的记者然后逃跑,而我呢?遭受邻里和同学的异样眼光,被学校退学,爸爸也被你气死,无依无靠的我还敢奢望什么。”
张督看着妹妹,看到她的眼神心底一凉,死寂下的眼神是一片火热,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具空壳,里面装着的东西使她忘却一切痛苦,转而以痛苦为根源动力去支撑她。
“你到底怎么了?”
“我加入了火袭军团。”
朵为工业大学渗透进了抵抗军,严格区分起来其实是拜火教,再细分就是拜火教发展的抵抗军外围组织,火袭军团。
这个组织依靠拜火教的宗教主义灌输控制了一批学生,学生再拉些亲朋好友,朵工的火袭军团迅速壮大,张素早偶然在谷区的一间酒吧被朵工的学生遇到,那时她为了生存做着流莺生意,还吸食毒品来麻痹自我。
加入火袭军团后,张素早拥有了新的人格,一个集体共有的人格,为一个缥缈虚无的火君标志献身。
“对不起。。”张督抱着张素早痛哭,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没关系。”
张督抬起头,妹妹温柔一笑,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头。
“我们都是世间的罪人,最终都会焚于业火,而火君就是现世的火,苦往过事都会变成灰烬。”
一种莫名的情绪由张素早传到张督身上,他如此罪恶地和妹妹裸拥,甚至犯下种种错事,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释脱的理由,当有了一个关灭一切的开关,我们是否还要纠结于眼前的丑陋?
“加入抵抗军,就当是为了获取我的原谅吧。”张素早说道。
后来朵为市政府是操控火袭军团的幕后元凶被报道出来,当地市政府为了获取政治利益,利用几名拜火教人员建立了火袭军团。朵为市政府很快被剿灭,相关人员全部被捕入狱,人民欢呼庆幸,虽然来自政府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但民众总觉得解脱了什么一样,不由自主地有了希望和幻想。
同样在路上,张督开车连夜赶回朵为,随着朵为市政府的倒台,火袭军团也连着被瓦解,政府根据所谓的内部名单展开抓捕,每抓一人民众都欢呼雀跃,似乎逐步将他们从恐惧中拯救出来,因而没有人去细查被抓的人是否清白。
张素早是不清白的,她的污名流传于街巷,这一切都是张督留给她的伤疤,不能结痂。
凌冽寒风,张督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当年他赶到时只有一个火团,但却没有烧尽他的罪恶,反而加重背负与痛苦。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机车不堪高速运转,发动机激烈咆哮,张督心中平静,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就是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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