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渊

第二十五章 另一个世界的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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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杀,杀。
    溅血呈斑状附着于物体上,落势有如狂风细雨,油腻如彩。
    细长帽檐形如阴云遮去她的面容,几滴血飞落入阴云中落在脸上,她顾不上擦拭,因为手上猩红更甚,挥动时犹如上下翩舞的双蝶,只是手中的金属棍变得湿稠黏滑,她已快要拿握不住。
    悠扬的管风琴声伴随着迟缓画面,怪物如洪水般不停涌入,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通道,她沉溺杀意嘴有微笑,如割布的利刃般切进怪物群中,青色的光刃不断飞舞,谱出了一条精准且优雅的死亡线。
    她背后一袭绿墨色披风,此时也被污血染到深重,她迷醉,她兴奋于生命寂灭的味道,细胞内的每一个分子都饱尝鲜血,变得想要撕咬。
    突然她一刀斩空,力道轻绵绵的无着落,暗劲蓄藏却发不出的感觉让她很难受,抬头一看,通道已空,地面铺满了怪物尸体。她面容无情,生命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变量,怪物残缺尸块的堆积形如地狱,她静静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场面,然后回头,一张黑泥形成的人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黑泥人脸眼皮忽睁,露出血肉蠕动的大眼死死看着她。
    她猛地坐了起来,已经是满脸冷汗。
    喘息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旁边躺着同村姐妹小芬,正打着呼噜酣睡。
    她捏了捏眉心,掀开又脏又潮的被子下了木板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出神远望,已经过午,外面尘土飞扬,拖拉机与面包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艰难行驶,附近工地上打桩机的轰鸣声不竭。
    上完夜班正补觉的小芬翻了个身,忽然睡醒,她揉着眼屎发现室友杜丽站在窗边。
    “小丽你昨天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昨天去县里拿货了,回来没赶上末班车就在网吧坐了一夜,清晨才回来补了会儿觉。”
    “那你今天别出去摆摊了,好好睡一觉吧,吃饭了吗?我昨晚从店里带了点剩饭,你热一下咱俩吃了吧。”
    “不出摊这个月房租都交不上了。”
    窄小的租房光暗需要开灯,屋内只有一颗熏满油污的灯泡,被一根裸露在外的电线吊在半空,像肤下血管般从屋顶蜿蜒至墙再穿出窗外,线卡钉隔几寸便钉一颗,反引力地将它牢牢固定。
    小芬坐在木板床上盯着墙上黄旧的海报,潮湿的被子盖着双腿,困过了劲儿血液的流速反倒加快,她对正在屋外忙活的杜丽说道:“小丽,咱们该买个电话了,晚上我拿,白天你拿,这样联系方便多了。”
    屋外靠墙立着煤气炉和瓦斯罐,杜丽蹲在地上开火热菜,然后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屋内没有桌凳,两人放了个大纸箱在床上当餐桌。
    “那就买一个签约机吧,还可以上网,没事可以看看新闻小说什么的。”杜丽吃着剩饭说道。
    “那能聊天不?”小芬一直羡慕店里女服务员拿手机跟人聊天,她形象粗矮,只能在厨房干粗活。
    “可以啊。”
    “那你去办吧,我啥也不懂。”
    俩人默默吃完,小芬继续睡觉,杜丽端碗进厕所,破旧的租房没有水池,只有一根塑胶水管,杜丽将残渣倒进蹲坑,然后开了水管洗碗。
    本来上午杜丽就该出摊,因为外出熬了一夜只能下午出摊,她在几条街外的大路口摆摊卖衣服,这个小镇已经被城里纳入郊区行政,近些年发展不错,不过人群素质还处在低水平。
    杜丽的衣摊摆在一个大坊牌下面,她坐在小马扎上淡漠地看着人来人往,挎菜篮的中年妇女,载人拉客的摩托大叔,穿着艳俗的年轻男女,这一切让她觉得无味无趣,甚至从心底有不可抑制的厌恶。
    这一圈都是小摊小贩,杜丽旁边摊是做贴膜的年轻男生,他没活儿时就玩手机,此时他横置手机,从里面发出一段新闻播报的声音。
    “今日奉市发生警匪枪战,据报道,匪徒掌握有猛烈的火力,市中心传出爆炸声。。”
    杜丽看着路面上几个扭打的小学生,街乱嘈杂,她忽然过滤掉其他杂音,留意到旁边手机里新闻播报员的声音。
    “我能看一下吗?”杜丽对男生问道。
    厚浊镜片下的小眼瞥了一下,他并不是很看得起这个乡下来的平凡女孩,所以他没有理会杜丽。
    杜丽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让我看一下。”
    男生开口就想骂脏话,可一看到杜丽的神情,胆小怕事的懦弱性格又发作,一边嘟囔着别弄脏,然后递了过去。
    杜丽接过手机,画面正在由直升机转播,她看着现场画面,慢慢将注意力聚集到一个人身上,当看到他的时候意识一滞,一个眼睛的符号浮现在她的脑海。
    入夜,小芬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去附近餐馆上班去了,杜丽收摊回来后就在补觉,此时忽然睁开眼,到窗边看小芬走远,然后收拾了一下也跟着出门。
    走出楼道时,夜风冻人,渐秋了啊,她拽着单薄的衣服想道。
    街上脏水垃圾遍布,白天冷清,晚上却极为热闹,各种推车三轮车凑成一条街,吃食冒着热气,烧烤摊饭馆纷纷开张,附近工地的农民工以及劳动群体是主要的消费人群,她默默穿行于这种小夜景,双手揣兜。
    走到街口她拦了辆棚式三轮车,一路颠簸坐到了火车站,买了张去往邻市的火车票,然后上车坐好。
    前州的经济发展在五州地区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州内在十几年前就开通了好几条高铁,近些年即使在国内形势最严峻的时候也在拨款动工,火车运输已经落后,现在主要群体就是底层人民。
    夜车的车厢内无比喧闹,拖家带口有小孩的尖声啼哭,方便面的热气混杂各式臭味异味,刺鼻欲呕,在这种熙攘百态中,她看着车窗上反光,那是一张陌生而又庸俗的脸,平凡到让她厌恶。
    她来自前州甘方市偏远山区的一个农村,那是她的出生地,也是根。
    如果从宿命论看,树生于根,叶长于树,一个人的命运范围都是可预测的,出身影响人生轨迹,交往的朋友圈划定在人生轨迹中,而未来,则是相加的结果。
    按照应有的命运轨迹,她应该是平凡且乏味地过一辈子,像大多数同村的年轻人那样离家打工,在一个大城市苦挨日子,或者和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在柴米油盐中流走人生时光。
    但是一直有段虚幻又扭曲的记忆存在于她脑海,紧缚在现实生活中,勒肉至深,让她认不清自己到底是谁。这一度导致她觉得自己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仔细回想,也不是从出生时就这样,而是慢慢融合了另一个人影一样。
    在村子里,她从小就被村民看作傻子,因为她总是在发呆,严重时无法回别人的话,见识浅薄的村民自然只会觉得她是傻子,于是家里也没浪费财力让她去上学,而是早早扔到农地里干农活。
    她一直默默接受着,被安排着,因为有些事情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是出于不愿意和不屑的心态,她有着与现实自我不相符的性格和认知,这种感觉随年岁增长而愈加严重,但也逐渐和杜丽磨合。
    但即使有这种诡异情况,这并没有影响到杜丽的人生,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形成了一个自我,这使她受限于自我的认知范围,无法做出与合理认知相违背的行为选择,即潜意识感觉自己能飞行,但现实认知又死死地告诉着她,这是不可能的。
    直到有天,家里人准备把她嫁给一个邻村的老光棍,她的存在很给家里添包袱,为了给弟弟筹备结婚前,她被卖掉了。或许这一次杜丽还是会默默接受,但在见面后,不知道出于哪里的高傲与厌恶,她选择了终止。
    终止,一个没有意识形态的命令。
    那一刻,她知道了三件事情,自己的真名,一个剑的形状符合,还有任务,她是“武器”,代表着武力和攻击。原来因为等待再启时间过久,意识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时,记忆虽保有,但也发锈到不被她认知接受。
    而且这三十多年的人生,她原本的记忆也处在运转中,这个记忆并不单纯是记忆,而是一把折叠的钥匙,解开后就是庞大的记忆库,原世界先进的科技渗透入意识领域,意识就像电子编程一样可控,庞大的信息能压缩成为符号放进意识中,人脑不死,意识不亡,这种符号信息就可以永远保存,远比物质载体强大许多。
    她小时候经常痴呆的原因就是构建了意识编码后,将原记忆运转显现出插口,使意识编码对其解码,儿童的大脑不足以应对这种高速运转,所以她才会发呆。
    花了从出生到现在的时间仅打开了记忆武装库,只是一旦选择终止,再也无法回到意识编码状态,所以她仅仅获得了人体格斗,人体生化改造,机械枪械三项知识。
    她看了看手,捻了下手指,幻想着血液黏糊的质感,记忆武装库的装载极其庞大,人脑是无法全部接收的,记忆武装库会自动根据她现有的记忆判断当代的科技武装水平,进行优先选择解开。
    她的任务是武器,对敌杀人,但她并不知道拿武器的人是谁,所以只能一直等待,直到今天看见了“眼睛”。
    “奉市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拿好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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