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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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顺着路面上的纹络蜿蜒流动，有些因流向漫长而干涸，而新鲜的热血洒溅在各处，从墙壁到一路街窗，一个又一个旋涡士兵倒在地上，或者说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全都是一招毙命，每个旋涡士兵的致死处都有浓血泡烂了的纸。
    死亡表情被面罩遮挡住，旋涡士兵茫然失焦的双眼放空远望，一只脚踏在血洼里，冷血飞溅到尸体苍白的脸上，更添凄冷美感。
    嗒嗒嗒的枪声响起，张督在尸堆中快速移动闪避，冲到开枪的旋涡士兵侧方，手一抖，一张纸飘入指间，接着纸边在张督手臂挥动中加速，化为锋利的纸刃，从旋涡士兵的右眼角切入，在眼球上划出一道细血线，切断眉骨，从左眼切出。
    这么旋涡士兵垂下拿枪的手，两眼噗嗤一声爆裂，混浊血肉从空洞的眼眶流下。
    张督没有再管他，他现在已经没有体力做到一击必杀，转而开始消除战斗力，纸匕首已经用完，用单纸进攻极为损耗手臂肌肉，他的两臂早已酸疼不已。
    两名掩体后的旋涡士兵开枪射击，张督向前扑倒，在鼻尖即将触地的时候双手抓住前面的障碍物，双臂发力，整个人像桌上的飞牌一样受推力前滑。
    “换弹！”一名旋涡士兵喊道。
    他们在之前的交战中已经见识过张督的近战能力，现在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近身，换弹的旋涡士兵换上榴弹发射器，张督的规避移动毫无预测性，旋涡士兵站起身随意疯狂发射。
    另一名掩护的旋涡士兵则尽量输出火力压制张督的移动范围，两人配合试图就此杀死目标。
    张督赤手空拳杀到现在，这种情况犹如前线战场，而他实际没有上过抵抗军对政府军的前线，所以不太适应这种战斗方式。
    更多的旋涡士兵被降下，然后包围过来，张督调整着呼吸，然后冲向发射榴弹的旋涡士兵，中间俯身从死去的旋涡士兵身上拿了一颗手雷，顺手去掉保险丝，数了几秒后扔了出去。
    一颗榴弹被此时爆炸的手雷当空引爆，张督趁机冲到旋涡士兵身前，直接扭断一个人的脖子，然后一拳击碎面罩打在一名旋涡士兵脸上，再一记膝顶，最后将旋涡士兵随手甩开。
    从旧楼房群屋顶血战到街巷内，再杀到马路上，不计其数的旋涡士兵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然后又被张督一一解决掉，他沉着冷静，仍记着每一个面罩下不同的眼神，从生到死。
    对面到现在都没有出动重武器，挂载满武器的阴影直升机似乎当底下那些机炮火箭炮只是玩具，晃一圈降下旋涡士兵后就飞走，似乎一名旋涡士兵的性命连一颗炮弹都比不上。
    张督起初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到现在他有些明白，因为有那两个人的存在。
    两人似乎是军官，跟乔书一样穿的是黑哑光轻合金战术背心，但样式稍微不一样，一人肋下有一圈隆起的装甲，另一人则更像是战术装甲，全身都覆盖有轻合金并且布满大小不一的圆口，只有眼睛露出来。
    张督猜测正是这两人在此，过于自负才没有使用重武器，或许也因为这里还是市区，本来一场抓捕行动变味成战争，这种影响谁也扛不住。但两人始终没有出手，这造成了诡异的局面，一方面旋涡士兵压制不住张督，另一方面因两人的隐隐阻碍，使得更有效的手段无法实施。
    这给了张督一个暗示，杀了这两个人能脱离旋涡士兵的围攻，但也会被顷刻间轰成渣。
    “犹豫吗？”肋下装甲的军官看穿了张督所想，话语中不无戏谑意味。
    张督浑身浴血，他喘息着擦了下嘴角，用拇指指了指身后说道：“上一个像你话这么多的，我说，你们把他从墙上弄下来了吗？”
    “怎么，你急着上去？”
    “上你母亲倒是挺急的”
    “阴影旋涡突击部队，三角中队，三等校尉丁约崖。”那名军官不再废话，从腿侧取下两把钉镰。
    “阴影旋涡突击部队，三角中队，一级中队长采诀。”全身覆甲的军官也跟上，听声音竟是个女的。
    张督从地上捡起一把自动步枪，又从尸体上摸出一把匕首凝神戒备，击败乔书是出其不意，利用乔书身上装备出差错的机会，这种机会不会复制到这两人身上，在以强者为尊的共和国军方体系里，身为中队长的采诀实力肯定不比乔书差。
    张督陷入了最后的绝境，乔书和旋涡士兵耗尽了他的体力，能站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丁约崖率先进攻，舞动两把钉镰朝张督砍去，钉尖锐利，镰刃冒着寒光，张督刚举起的自动步枪瞬间被切成三段，接着钉镰钉进张督右臂上，另一把钉镰直取张督咽喉。
    钉进张督胳膊里的钉镰还在用力向下拉，似乎想要切断他的胳膊，张督顺着丁约崖的发力方向，然后握拳打在他的轻合金战术背心上，似乎没什么效果。
    此时中队长采诀也发动进攻，疾跑奔向张督，身上圆口突然冒出大小不一的锥刺，一旦撞到张督身上就会把他扎透几个窟窿。
    张督忍着剧痛反手夺下了钉镰，匕首磕偏另一把钉镰，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匕首发着清脆的碰撞声落地，随之还有一只断手。此时采诀也冲撞到张督身上，六七根锥刺刺进了他的身体，采诀脚底冒出锥刺钉在地面上，惯性传导到张督身上，他被撞飞出去。
    “断你一只手，让你乱拿不该拿的。。”三角中队长采诀正说着，忽然身后响起一声痛嚎，她扭头一看，丁约崖捂着断腕跪倒在地。
    “哈哈。。咳。。”张督受采诀一击显然被重创到了，躺在地上无法起身，但不影响他愉悦的心情。
    “这。。怎么可能？”
    采诀无法解释发生的一切，此时丁约崖肋下的特战装备已经完全展开，八条细长的机械钉镰，刚才的黑影就是丁约崖用机械钉镰突袭张督，没想到被反斩一手。
    “依靠武器只能伤人，很难杀人，你们被这狗屁装备弱化了，强者会直面血与疼痛。”张督支撑着起身，他不能一直躺着给采诀反应过来，要让她搞不清自己的虚实。
    但三角中队的中队长显然有着良好的战斗素养，她按下耳麦通讯器，宣布撤退。
    “什么？”张督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角中队的伤亡超过了最大限度，如果我把你杀了，最后我会被问责。”采诀淡淡说道。
    作为阴影旋涡突击部队三角中队的中队长，采诀的实力无需置疑，即使张督完好无损，战斗结果也不是很乐观，为什么她会轻易放走张督？
    仿佛明白张督所想，采诀也不介意对这个男人多说几句：“如果我杀了你，不论我付出怎样代价，在上级眼里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我能杀掉你，而在这个前提下我们还损伤惨重，所以错的就是我这个队长。而你活着，我无法杀掉你，又能及时撤退保全自己，这是有大局观念的智慧体现。”
    张督沉默了一会儿才蹦出俩字：“精彩。”
    “彼此。”
    “那他呢？都听见了。”张督恶意地朝丁约崖示意了一下。
    “他？”采诀看了看惶恐的丁约崖，然后走到断手前，抬脚，出刺，最后狠狠踩下，脚不断扭动将断手踩碾成碎肉。
    “妈的你这个贱人！”机械钉镰与丁约崖的意识相连，他冒着冷汗控制机械钉镰，像蜘蛛般冲向采诀。
    八根钉镰从各个方向或刺或砍，采诀对应的身体部位弹出锥刺挡下，两人的装备都是同样的材质，每一次碰击都会爆出火花，丁约崖还好，采诀完全是用自身的力量，她看准了丁约崖控制不稳的一个间隙，手上两根锥刺刺进丁约崖肋下的特战装备，使机械钉镰瘫痪下来。
    “这个我会上报成战斗损毁，希望你习惯左手签字。”
    强劲的旋风刮起，一架阴影直升机驶来，几名旋涡士兵跳下掩护采诀和丁约崖撤回直升机上，实际这个被防范的对象泰然自若地站着，并无任何攻击意图。
    “合作愉快。”这是采诀最后的一句话。
    张督慢慢蹲下身，然后躺倒，战斗还没有结束，三角中队撤去是因为无法为一个小目标过度损耗，采诀并没有真放掉自己，会有其他部队接替上来，而现在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杀了张督，更不用说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拽掉脖子上的吊坠，将复生石举起放在眼前，经由阳光的缠绕，似乎从冥冥中为张督灌注最后一丝力量。
    “如果我继承火君之名，你能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督放下复生石，努力起身看着付游和他身旁的夏伏苓。
    “杀人。”张督说话一向简单明了。
    付游摇摇头，打了个响指，只见远处的阴影直升机突然爆炸变成一个巨大的火团。
    “还不够，八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