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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不魂和风灵还没走出鸟肚子,就发现自己进了另一个肚子―—
人肚子。
何以见得是人肚子呢?因为他们同时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酸味,以及残留食物的臭味。风灵第一时间弯腰呕吐起来,卓不魂也赶紧用衣袖掩住嘴,四处打量。他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很大的水潭,潭水发着恶臭,他和风灵正站一个两丈来长,一丈来宽的漂浮物上,周围黑漆漆的,空气也十分浑浊。
“那是什么声音?”风灵问。她指的是那阵阵“咚咚,咚咚……”。
“那是鄙人的心跳,小女娃。”水潭十七八丈远的地方,有个身着红袍的人,乘着同样的漂浮物,一手撑竿一手提灯,满脸笑容地漂过来。
“这是鄙人的胃,二位脚下站的,是鄙人昨天吃的‘四方饼’,哈哈!”他说,撑近了。
“你就是杜泥尼?”卓不魂问,将风灵稍稍往后拉了拉。
“正是。”杜泥尼说。把灯放脚边。
卓不魂皱眉道:“肚里撑船就是这个意思?”
杜泥尼笑道:“其中之一。”
“怎么个闯法?还望明示。”卓不魂说。
“瞧见饼下的液体没有?那是鄙人的胃液,连顽石都能消化。你我以饼为地,在这儿见个高低。若胜得了我,就算通过。”
“为什么不能在外面堂堂正正比试?”
“这种玩法我是从翡翠龙那学来的。我觉得他的理念挺好:环境越恶劣,越能体现一个人的真本领!打得过,环境再坏也打得过,打不过,环境再好也打不过。”杜泥尼说,“不过我要提醒你,限时二十四时辰!”他说着,瞥了眼脚下,缓缓上升的胃液。
风灵紧了紧卓不魂的手。“倘若打不过,还逃得了么?”她小声问。
“逃不了的。”他回答说,神情严峻。
“你只管去吧,不用理我!”她说。
他脸色更严峻了,他也正想着同样的问题。
“当然,”杜泥尼说,“无关人等,我还是要请出去的。”他忽然飞身一跃,把风灵扑倒。卓不魂惊呼着,出手极快,一把扯住了他衣角。杜泥尼嘿嘿地笑,反手拂出一黑色之物,嗤的一声,卓不魂左臂己破,鲜血直迸。他刚掏出短刀,杜泥尼已挟风灵从胃囊穿了出去。再回来时,他已是一个人了。
“你把她怎么了?”卓不魂急道。
“扔到了外面。干掉你之后,就轮到她了。”杜泥尼说。手头旋着黑棒,那是阎王剔。
卓不魂咬咬牙,短刀握得紧紧的。“看招!”杜泥尼说,阎王剔已飞了起来!卓不魂但觉右颊一凉,急忙向左偏,同时挥刀,刀缠月阳神力。他出手不可谓不快,然而挡住阎王剔时,他脸已破了相。四方饼飞似的倒退,胃液四溅,他惊出一身冷汗。杜泥尼小试牛刀后,又掠回据地,旋着剔,哈哈笑道:“不成不成,这种身手,怕玩不过十招!喂!你是怎么从哑哥手下活下来的,没道理呀!”
卓不魂不搭话,持刀护紧心脉。“打起精神来,他可是一顶一的高手。”他对自己说。左手运劲,将十二道神力凝聚指尖。
“第二招来啦!”杜泥尼嚷嚷。忽的一扬红袍,卷起一股“潭水”,拢成一团震了出去。潭水化珠,珠似万箭。卓不魂又是一怔,指尖飞快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圈,神诀一念,使了个月阳神力里的第十道,“护身诀,诸神开道”。圆圈一定,小圈变大圈,潭水射在圈内,化为点点星光,继而变成水雾。
“这手段好啊!”杜泥尼赞道。一剔刺出,刺向圆圈。卓不魂咬了咬呀,圆圈一收,聚为一点,他指尖点在点上,倾其全力去迎杜泥尼。
他两指神光,与阎王剔碰了一下。登时手臂巨震,头皮发麻。他被阎王剔带得向后一飘,将要落水之际,忽的身子一花,人已闪到了杜泥尼的浮台上。杜泥尼站在了他的饼上。
他呕出一口血,脸色变白了。杜泥尼,好像一点事也没有,虽已不再笑,但神情仍是十分轻松。
“很不错嘛!”他说,“像这样的招数,假如一口气能使个十来二十下,你或许可以全身而退。”
卓不魂神色凝重,仍是不说话。“太远了,”他只对自己说,“相差太远了!”
他提起孤灯,捏碎玻璃罩,将灯火切到自己掌上,一弹,明火弹到胃囊,燃了起来。
“嘿!烧我肚子。”杜泥尼皱眉,向着火的地方掠去。卓不魂手心还留有火种,此刻再使个第六道“化身化物”,一团明火化作六团,射向六个方向。杜泥尼扑灭一处,又燃起了六处。他身子定在半空,颇有种无可奈何之感。“罢了,”他说,“又不是没试过。”说着,把阎王剔插进腰间,双掌横托。
“瞧我的魔法!”他道。双掌各现出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左右互换了下位置。胃囊的火不见了,卓不魂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这是我的地盘,耍这些岂非自讨苦吃?”他哈哈大笑。卓不魂赶紧盘膝坐定,将肚里的火压熄。脸色更白了。
“真没劲!我十八般魔法妖术只露了一手,你就这样了,游戏还怎么玩?”杜泥尼摇头,拔出剔。“我还是找那女娃子去吧!”卓不魂猛地睁眼。杜泥尼阎王剔一动,但见两个身影在空中错开,两道寒光一闪而逝。
“可以,”杜泥尼说,“快得可以!”卓不魂咬牙,不停绕着杜泥尼转,水潭尽是他虚无缥缈的身影。杜泥尼起初还开他玩笑,这时也不再大意了,因为他发现他原来真的有点快。刀光飞闪,他得将剔旋得有点卖力,才能罩住全身。
“叮——”杜泥尼架开一条刀光,正想腾手施施魔法,给他点甜头尝尝时。忽然眼前一花,背后嗤的一声,左边衣袍破了。好在他肩膀沉了沉,否则就要挂彩了。
他怔了怔,定住了心神,阎王剔精芒大盛,立马还以颜色。“叮”两把兵刃再度交接,卓不魂十二个幻影变成了一个,落下四方饼,前脚一沾地,后脚倏地窜起,双臂现出十六条流彩,于指尖聚成神光。
神光与剔尖精芒相碰。有道圣光在卓不魂胸膛闪了闪,然后又隔着衣袖,在他左手腕闪了闪。杜泥尼看见了。
“神令——”他说。
阿木郎抬起手臂,他的神令正在发光。这种情形并不多见。神令仿佛正受着某种感召。
“伏一神令。”他皱着眉说,“你终于苏醒了么?”他望了望彩虹大道那边,有点担心卓不魂。他真希望能立马赶去。可惜他还有事情要做。
他此刻正坐在洛亚崖堡后山的悬崖上,想做点跟翻云少君有关的事。
什么事?自然不会是好事。
他站起身,早上溜进去时,所有人都在崖底抢修兵器库。只翻云少君一个人,立在崖边发呆。这时正值晌午,太阳有点晒。他准备等下太阳不那么晒的时候,再去动他,叫东卿来的武器运输全部瘫痪。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看见悬崖对面,有个红袍人藏在树林里,盯了他很久了。他眯起眼,迎着阳光瞧清楚那人面容后,便挥挥手,招呼他跟他走。
阿木郎把他带至几百里外的荒郊野岭上,开口说:“你就是亡灵哑哥?”
红袍人红袍飘动,他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
“我?”阿木郎指着自己。“我叫阿木郎,以前云游天涯,现在是神界的人了。”他说着,亮出了金刚戟。亡灵哑哥则紧盯他手腕那个菱形令牌。他也拿出了阎王剔。
“好啊!”阿木郎说,“三年前就想找你算账了。”神令亮起了光。亡灵哑哥身上也裹了一层红芒,那是他的“抽刀断水流”绝技。
两人都是第一流高手,都不喜欢多说话。神光金光,红芒黑芒,刹那之间就交杂在了一起。只可惜荒野无人,无法见识到两位绝顶高手过招时,那种紧张到极致的气氛,以及那妙之毫巅的攻防。金刚重戟攻势如潮,“抽刀断水流”防得滴水不漏。阎王剔精芒隐隐现现,时常蓄势刺出一两下,虽只一两下,然而那种突然和精准,已达神鬼莫测之境。每每此时,阿木郎也得施一施神法,挡挡他的剔芒。两人斗了百十来招,最后还是阿木郎神光一照,照得他眯了眯眼,他才在他左肋觅出了个指甲大的间隙,便运天生神力凝于戟尖。这才点破“抽刀断水流”。
哑哥肋部中了一戟,迸出一两滴血,又立马用凝脂堵上。挥阎王剔对了下金刚戟。便即抽身,飘开十七八丈远。
阿木郎见他败像已露,便住手,笑道:“‘从未失手的亡灵哑哥’,这种说法要作古了。”
哑哥眼神变了变,神情凝重。他又把阎王剔旋起来了。“抽刀断水流”也愈加浓厚了。
阿木郎神令又亮起光芒。卓不魂手上的神令也在闪耀。他这时正不断将十二道月阳神力一套套地使出来,光芒四射,凭借其迅疾无双的身手,与杜泥尼拼死相较。他们这样来来去去有了大半时辰,杜泥尼竟仍是没觅到施法的机会!只阎王剔不住飞旋,守得密不透风。他盯着神令,一边招架,一边说:“舞了这么久仍然精力充沛,是那玩意作怪吗?”他说着,冒个大险,阎王剔护住全身,便要伸手去夺神令。
卓不魂惊呼,刀光闪烁,将杜泥尼的手逼退。杜泥尼却大叫一声,终觅得时机,一剔将他挑落。卓不魂失足时,费了很大劲才落到饼上。他右腿中招了,正流着血。耳边破空有声,阎王剔又刺了过来!他腕上神令仍自放光,这时忽然一照,罩住了杜泥尼,神光中似有一巨人,伸手拍了下他两耳。他顿时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伏一!”他说,“竟是伏一神令!”他鼻子流血了,忽然施了个魔法,整个水潭倏然消失。他们又回到了紫色世界。杜泥尼身子飞快的穿破乌鸦肚子,掠到外面挟起一人。便飞也似的走了。
“不魂——”远处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啊!”卓不魂心内一惊。杜泥尼已带风灵飞远了。他神令放光,也咬牙追了过去!
他追得很快,杜泥尼也不慢。眼下的世界,像紫色光带一样倒退。周围景物愈加古怪离奇。他见杜泥尼左窜右窜,窜到了一片紫色的坟场。坟场森冷,墓碑像枯树一样伫立着。
杜泥尼掠进了一座规模相当宏大的陵墓。陵墓前竖着一块大石碑,碑上有文:‘肚里撑船’杜泥尼长眠在此,已登极乐,笑骂请自便!——杜某人自立!
卓不魂在碑前呆了一呆,便飞了进去。进去后,立马听到身后一声巨响,有块厚石把墓口封死了。
陵墓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卓不魂撕下一块衣衫,裹住大腿伤口,止了血。眼前是一个环形的凹槽,约三十丈方圆,五丈来深,有四排石阶直通底部。底部,竖着许多根石柱,也呈环形排布,绕着一口石棺。石柱钉着许多骸骨,有的已经风化,有的刚腐烂见骨。风灵就被铁链锁在其中一根石柱上。
“风灵!”卓不魂飞到她身旁,将她拍醒。她醒了。“不魂,救我!”她含着泪说。试着挣脱铁锁。
“你别动,”卓不魂说着,用刀去切,刀刃上运足了神力。然而竟连一条痕也割不出来。
“别费劲啦!”杜泥尼站在石阶上,手里抛着一把钥匙。卓不魂朝他扑去,他就闪到另一边,把钥匙吞进了肚子里。
“你——”卓不魂失声道。“嘿嘿!”杜泥尼说,“我魔法毕生精髓,尽在这些柱子和铁链上。”
“要我怎么做才肯放她?”卓不魂道。
“放她?”杜泥尼摇头,“我气量小得很,你拍我两耳光,说什么也不放你!”
“你想做甚么?”卓不魂惊呼,要去抓他,他已从一道暗门飞出去了。出去时,他见他在门旁敲了一敲,整座陵墓陡然间震了震。暗门关上了,有块石头夹着灰尘掉在地上。
“不!”卓不魂大喊,飞到风灵身前,用刀猛挫铁链。
“这里要塌了吗?”风灵问。他不停地挫。“塌之前,我一定能弄断它的。”他咬牙说。
“他??????他刚才说,铁链是他魔法的精髓,你——”她说着,又停了。
“我说什么也要弄断它!”卓不魂绕到柱子后面,乒乒乓乓敲凿起来。风灵也挣着,她看见陵墓顶石头不断掉落,砸断石柱,砸碎地表。石阶也裂开来了。
“不魂,看能不能把石柱砍断?”她急着说。“我在砍!”卓不魂应着,他早已蹲在地上,撬石柱的底盘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道,撬得大汗淋漓。石柱和铁链仍是岿然不动。他有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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