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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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辘轳的笑声，风格夸张怪异，显然是模仿了星爷的独门秘技，甚至表情，笑声传到厨房，传到马筝的耳朵，宛若鼓槌，敲在女孩的心房上，女孩端详着热气腾腾的沸水，想着心事，原本皎洁如玉的面庞，泛出一点红晕，这红晕，就如石子投入湖中，开始荡漾。
    马筝在杯子里放了一勺槐花蜜，递给看电视有点忘我的辘轳，辘轳端起来就喝！
    噗！
    水花喷到对面女孩脸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鸣：
    “好！好！好……烫！”
    女孩笑了，这个混混根本不像同学们说得那么坏，而且，仔细看，还有点小帅呢！
    “我靠！你这种行为叫忘恩负义，刚才要不是我一口内气逼将出来，那现在的结果有多可怕，要是一般人，必须满嘴血泡，嘴唇烫熟了翻卷着，就跟你们班的班主任老牛一样，我怎么觉着，我就是东郭先生，你就是那条花花绿绿挺好看的长虫！”
    “谁叫你这么馋，不会试试冷热啊？喝的也太快了，我还没说开始呢。”
    马筝赶紧找来毛巾，擦完脸后，在辘轳胸前胡乱抹了两把。
    “为了惩罚你的失误，必须陪我看一场电影，这个要求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一辈子不快乐。”
    辘轳脸皮真厚，说这话的同时，眼睛直视女孩的双眸，似乎……如果真的拒绝，他就会真的不快乐！
    马筝犹豫了，她觉得不该去，但是，又觉得电影院，像一个埋藏的宝藏，那里面肯定藏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是自己之前从未想象的。
    这也许就是好奇！
    反正，电影院的大厅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辘轳买了很多零食，棒棒糖，爆米花，瓜子，马筝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电影挺好看，就是……反正好看，即使忘记了名字，又怎样？
    马筝不知道这是青春的悸动还是初恋，反正，她会早早的起床，洗漱，然后，就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开始倒计时，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爸爸妈妈，好像挺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
    马筝的父母，每天要忙到夜里七点后，每次回家，女儿都不在，她的寒假作业，始终摆在桌子上最险要的位置，上面就是那一行字：
    退一步海阔天空！！！
    每一个感叹号，就像一柄滴血的利剑，刺到他们心中。
    他们咨询律师，律师摇头：笑话！你不能因为这句流传了千万代的处事名言，起诉人家绑架。
    他们拨打110，警察说啦，女儿失踪四十八小时以后，才能报警求助。
    他们现在，穷的除了钱，就是这唯一的女儿，两口子商量好久，艰难地作出决定，他们为了女儿的安全，撤诉！
    从撤诉的那天，女儿始终没有离开家过，她总是静静的看着挂钟的指针，有气无力的摇摆。
    ……
    在等待马家撤诉期间，我在金洋市场，帮贺三石找了一个摊位，是经营猪下货的，老板姓周，挺实在，实在的有点过分，就是窝囊，生意看着不错，就是不赚钱，钱呢？都在外边，老板太好说话了，做卤货的，开餐馆的，只要一说带的钱不够，老周不好意思不赊给人家，第二天见了欠账的，人家没不好意思，老周倒觉得不好意思，生怕人家以为自己讨债，得躲着人家。
    日积月累，外边欠了三十来万的货款，自己进货的钱都没有了，资金链断裂。
    这家伙愁的，没办法，把媳妇从乡下找来，让她讨债，现在的社会，欠债的是爷爷，讨债的是孙子，再说他媳妇人家也不认识，要了半个月，才讨回来五千多。
    我干买办那几天，从不赊账，把这玩意感动的，非要请我喝鸡汤吃油饼，虽然这等好东西最终无福消受，被能强用膝盖撞出来，但毕竟在肚子溜达一圈，味道也尝了，当时我开了个玩笑，要是给我一半的好处费，这帐指定帮他讨来。
    我当时随便一说，他认真了，打发媳妇把能要的基本要了个遍，下剩的，都是老大难，怎么个意思呢？就是拖欠时间长，金额大，欠债的难说话，拢了拢，二十三万多。
    正好我来打听摊位，遇到老周，拽着我的手，不撒把，必须喝点，话说得很死，不出九月九，还是过年酒。
    我俩去了市场头上一家狗肉馆子，刚宰杀的土狗，三年狗龄，这个年份的，正好，小了，味道不足，土腥味儿大，老了，肉质老韧，当即来一只狗腿，一盆清汤，一壶烧酒。
    “安！跟你说，只要这个账给我讨来，除了给你十万的跑腿费，这个摊位也送给你，你周哥太实在了，好人啊，好人干不了买卖。”
    我噗哧一笑：
    “草！你是好人吗？这几个欠账的，都是老油条，法院都折腾不出来二两油，你这是教唆我犯罪嘛，这样吧，摊子我不白要，租赁费该多少就多少，你恒温库的货，也没多少了，送给我，行吧？”
    老周算算账，租赁费一年两万，货值三万多，挺不舍得。
    “要不再加点呗，你看你哥都亏到这份儿上，总得留点裤衩遮遮裤裆。”
    “行，就这么滴，不行，就趁早，你别忘了，摊子没有了，货就是库底子，能卖上一万，你得磕头感谢老天爷有眼，老板！再来条狗腿，我打包！别忘了放上狗肉酱！”
    “嘿嘿！兄弟，你狠，我现在穷的，这两条狗腿就跟自己的大腿似的，你还能吃下去，讨债就得你这样的，就按你说的走！”
    “周哥，咱先小人后君子，你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要账，我呢，得把你的恒温库锁上，钱要是要不来，我自己给你搁上，要是要来了，你拿着二十四万再加租赁费两万，二十六万走人，行吧？”
    “行啊，我从平度来尧王城三年，还没去看看大海，正好跟你嫂子去瞅瞅，你要是骗我，我俩就直接投海，做梦吓死你。”
    我拿着一摞子欠条，合计无误后，揣起来，给老周写了一个十四万的欠条，然后就开始讨要。
    俗话曰：不怕欠债的精穷，就怕讨债的英雄，我还就不信了，这点钱，能难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