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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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债的一共是五位，三个做熟食生意的，还有两位，一个是大型酒店的采购，一个是饭店老板，做熟食的，一个是市里的，叫姚峰，另外俩，是下边乡镇的，这俩最难办，连欠条都没有，打官司都没用，人家连受理也不会，我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方针，打算先把偏远地区的账目弄利索。
    农村惯出地头蛇，这俩，还是一个村的，高兴镇赵家府村，就在镇政府驻地，赵家亮，赵二黑，听村名，就知道整个村是一个大家族，这俩肯关系不浅，这样的村子，往往不大好弄，别看平时关系不咋样，一旦牵扯到外人，肯定心齐，好汉打不出村，说的就是这种村子。
    “成哥，大金刚现在忙啥？”
    我先去了趟春风旅馆，一个人整这事不太好办，得有个帮衬的，大金刚经过军姿培训，走路，站立，很像那么回事儿，多少也有些军人的意思。
    “找他干嘛？我都不稀得用了，架不住他软磨硬泡，给他找了个保安的差事，在皮革厂看大门。”
    我也没多说，随便应付两句，就去皮革厂找人。
    “草！我那时候在仪仗队，天天没啥事，就蹲天安门门前的老槐树下，看蚂蚁上树，饿了，来北京逛的有钱人，扑扑嗨嗨，老鼻子啦，都拿着烧鸡，猪头肉硬往你手里塞，不要不行，不给面子，当然不能白吃，得跟人家合个影，合影的时候，不能说豆角，不能说柿子，得说茄子……”
    老远，就听到大金刚在皮革厂门口跟人家吹牛b,我忍啊忍，忍住没笑，还得配合：
    “哎！老班长嘛，怎么在这儿？”
    大金刚看看我，脸一红，跟那些听众介绍：
    “不聊了，再聊就牵扯到国家机密，这我的秘书，我们得交流交流，都回吧，都回吧。”
    人都走远了，大金刚很板正给我行了个军礼：
    “首长好，大金刚向你报道！”
    话音铿锵，吓得我一哆嗦，忙摆手：
    “咱哥们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复杂，我来问你个事，跟我办点事，风险倒没有，顶多挨顿打，完事给你三千块钱，能不能干？”
    “这有啥说的，必须能啊，说吧，绑谁还是劫道？”
    “要点帐，我一挺好的哥们，别人欠他点钱，生意转不动了，没办法，让我帮他要要。”
    大金刚一听，滋的不轻：
    “俺的娘啊，这是学雷锋啊，我在仪仗队……算了，这话也就骗骗他们，跟首长我就不玩虚的，咱这就去呗，早要完了早分钱……不是，早要完了，早还给人家，这要耽误一天，那得少挣多少钱，对吧？”
    大金刚嘴皮子的功夫还不错，现在有些人，还就吃这套，我计划了一下，跟他耳语一番，说好准备利索，当晚就去。
    赵家府，村不大，三百来户，除了五六家外姓，那都是姓赵的天下。
    我屋后的孙哥，年前刚整了个天津大发跑出租，借了不少钱，还没怎么开张，我一百一天租了他一个礼拜，在当时，七百块不是小数目，顶国企正式工两个多月的工资，答应的绝对痛快：
    “放心吧，就是拉肉票也干了！”
    我们下午，就过来转悠，车停在镇政府，代价是给看门老大爷一盒石林，随便在村里一打听，就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赵家亮和二黑子，是叔侄俩，进货一块儿，为的是量大能压低价格，做是各做各的，生意也不错，住的房子都是没几年的大瓦房，出大檐，两遍带耳房，东南西一圈平房，为的是存货卤货宽绰。
    我请孙哥，大金刚在饭馆搓了一顿，稍微喝了点，捱到九点来钟，去镇政府大院，敞开后备箱，找出一个背包，跟大金刚换上一身迷彩作训服，作训帽，包括超人军钩。
    这两套军服，是在军人服务社卖的，虽然不是真品，仿真度在夜间看不出破绽，腰上还悬挂了枪套，颜色乌亮的枪柄，隐约可见。
    天津大发，直接停在赵家亮房前，我下车，敲门，嗒嗒嗒……嗒嗒嗒……
    赵家亮还未熄灯，披着大衣出来，这厮很小心，问道：
    “谁？干嘛？”
    “草！老赵，老胳膊老腿悠着点，我都听不出来？赶紧开门，跟你订点货。”
    门轴吱扭一声，发出酸倒牙的摩擦声，开了，我猛然上前，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拿出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我们是部队后勤处的，有事调查！”
    说完，直接把他扭到车里，大金刚跑到里屋喊了声：
    “老嫂子，赵哥今晚上有事，不回来了。”
    吆喝完，也不管里边说啥，关上门出来，爬上车，孙哥一路疾驰，三十来公里的路，二十分钟窜回来。
    路上，大金刚拿出早准备好的黑布，把老赵两个眼蒙上，直接窜到春风旅馆。
    审讯就由大金刚来整，这家伙喜欢干这行，而且云山雾罩的，很拿人：
    “赵家亮同志，我们部队进了一批熟食，据反映，就是你那儿生产的，已经有五名战士，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还有两位，已经……已经……已经光荣的加入到植物人大军的一员，我们怀疑，你是*份子，现在，给你五分钟事件陈述自己的罪状！”
    大金刚带着哭腔的审问，相当震撼心灵，赵家亮直接被吓蒙了，那身段，就跟街舞高手，周身无一处不哆嗦：
    “军爷……领导，我……我冤枉啊，我的货，都是从正规渠道来的……要有事，那肯定是金洋市场老周的原料有问题……”
    啪！
    大金刚气得把做记录的钢笔都摔了:
    “胡说八道，你说的老周，我们早已经逮捕，他的销售记录上，就没你的名字，对了，还有一个叫二黑的，是不是你们的同伙？为啥单单你俩没有记录？是不是你们勾结作案？！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就叫欲盖弥彰！老实交代，也许还有活路，嗯？！”
    这个嗯字，大金刚用的，恰如其分，妙到毫颠，既有愤怒，又有质问，还夹杂了威胁，一个字，凝聚了很多意思，那绝对非装b高手不能为之！
    “记录上木有，那是因为我和二黑子看他傻吧拉几的……再说当时没带那么多钱，赊的，二黑子和我，绝对是爱国奸商，良心大大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大金刚在屋子转了几圈，然后语重心长，劝道：
    “你看看，你看看，老周这人，嫌疑相当大，老赵你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但对老周这种人，一定要划清界限，这样吧，你们拿了多少钱的货？”
    “我四万三，二黑子三万二，总共七万五。”
    “这是赃款，得收缴国库，按理说，你们的货，也得封存，这样吧，你让二黑子，把钱拿来，两家的熟食，分别拿来十来斤，我们要化验，对了，一千块的化验费，得你和二黑子平摊，要是没问题，货就不要上缴了，老百姓赚点钱也不容易，如果没有疑义，那就在记录上签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啥，我这眼看不见，在哪签字？”
    “这是我们部队在这儿设的审讯站，属于重大军事秘密，任何人无权观看，签字免了，按个指纹吧，这件事，还在排查当中，要注意保密，消息一旦走漏，那就要上军事法庭的，二黑子我们会抽时间单独审讯的，你打电话就这么说……”
    当我们把赵家亮送到村头时，二黑子正蹲在那儿抽烟，手里攥着一个帆布兜，大金刚把钱接到手里，我这边把赵家亮放下去，然后，天津大发，以八十迈的极限速度飞奔。
    我和大金刚，分别掏出手枪，吧嗒按响，冷冰冰的枪管，喷出一团湛蓝火焰，我俩点上香烟，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