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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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骑手的反应之灵敏，速度之快捷，动作之便态，简直令我等旁观者瞠目结舌！居然压紧前刹，上半身紧贴着摩托油箱，就像楼抱着花了积攒一生的积蓄才挂上的马子，后轮高高翘起，一个大龙摆尾，我那团黝黑的不规则暗器，竟然被一股大力反弹回来，角度拿捏得熟极而流，我的独门暗器虽然流产，大金刚也终于反应过来，趁这厮动作稍有掣肘，抓起砖块子高高跃起有三十公分高度，咣咣就是两下！
    饶是带着安全性能良好的热塑性工程塑料材质的全封闭头盔，还是被强大的撞击力轰了个七荤八素，这段时间大金刚为了练就一副猛男肌肉块，每晚都要坚持做俯卧冲，仰卧起坐，力量呈几何倍增，跟着老大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胆量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骑手倒地的功夫，我接住反弹而回的暗器，顺势套在脚上，此乃九零年代初红极一时的三尖头皮鞋，形状跟飞毛腿仿佛！
    本来看热闹的服务员、厨师，杂役之流，纷纷涌上，跟大金刚撕扯起来，这阵势不用想也知道，骑手肯定是他们的东家毛涛。
    大金刚和这群人别看抓挠得厉害，肯定吃不了亏，顶多也就是留下几道血杠子，反倒是骑手，瞧着不是一般人物，我正要拨开人群，却从众多晃动的各种型号的腿缝里，钻出一个人来，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颈，直接拽到店里，顶在大厅墙壁上：
    “你这人不讲究啊，我大哥老周干点小本买卖不易，你这一欠就是快两年，怎么个意思？会骑摩托挺牛b呗？”
    毛涛大概是觉得这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的地盘他做主，摇摇大脑袋不说话，我一把抓住他的前胸，忽然觉得不对劲，仔细捏了一把，草！很有感觉！
    我只好放下手，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厮摘掉头盔，！吧唧摔在铺了大理石的地面上，露出一头黑色瀑布，牙齿咬着下嘴唇，两滴黄豆大的液体，从眼眶子上顺势而下。
    我只好复述一遍，跟女人说话，当然态度要转变。
    “不就是三万两千块钱吗？我前几天还去市场让老周来拿，结果换主人了，我不管你是谁，拿来欠条，我把钱给你，但是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草泥马b！滚蛋！”
    我这事做的，都怨大金刚，麻痹让他过来探探底，谁知道这玩意故伎重演，又想吃人家的霸王餐，结果鸡飞蛋打，搞得老子相当被动，本来一句话就解决的事，这下又生出许多波折！
    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毛氏家园的，出来看到大金刚被人挠的那个可怜相，又觉得不忍，喊了声“走！”，带着他赶紧离开。
    “主要领导你给我评评理，这屡试不爽的招数，它怎么就失灵了？去哪儿吃饭碗里有苍蝇，那不得赔偿啊，最起码得再来一碗免费的吧？这个店就特么的黑店，老板肯定是非洲移民，黢黑！”
    大金刚还在喋喋不休，我在他挺翘的后丘上踹了一脚：
    “麻痹你快改个名叫大傻子算啦，你家大冬天的还有苍蝇啊？还特么成双成对的！狗就怎么改不了吃屎！”
    大金刚这才醒悟：
    “我草！都怨我过日子心切，就怕前几年攒下的苍蝇过了保质期，冬天来了，夏天还会远吗？早晚用的上！”
    我继续踹：
    “你有脑子没？大夏天的找新鲜的苍蝇很难吗？还特么的放在储备库里保存着！够储存费吗？你现在的工资，就买不起一碗面条吗？”
    “工资我没动，都放在你床上，压在褥子下边，我不是寻思着你那生意不定啥时就要用钱嘛，万一没辙，我能帮帮你……”
    大金刚低声嘟囔，我一把搂住他，自己弟兄，做了就做了，有啥对不对的？关键是他们做的事再埋汰，也特么的是为了我，我有啥资格去横他们？！
    我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走吧，金刚哥，叫上辘轳，咱哥仨晚上吃顿好的。”
    大金刚这人比特么辘轳还纯真，擦了擦身上的血道子，笑道：
    “嘿嘿，你打算亲自给我俩做饭？有日子没吃了，这饭店的饭菜真特么垃圾，苍蝇是我放的，但那根头发一尺来长，我就是喂生发剂，也长不了这么长啊！”
    我想骂他怎么不拿头发说事，想到这会影响他的心情，忍住没提，身后忽然鸣了一声喇叭，草，还是那个开面的的，头伸出来：
    “大哥，我上有了老下有小，能不能多少给算点？还有气管炎啊，回家交不了帐，老婆不让上床。”
    我这才想起，车费还没给人家，掏出二十块钱扔给他：
    “我脑子不好使，忘了，把我俩拉到拆车场，完了再把我们送回来，多少就这些。”
    司机高兴地说了声“好唻！”，他当然应该高兴，打表的话，撑死也就十块钱。
    小辘轳这几天就在拆车场当监工，我得防着点老板，别特么的给我把好零件拆了，当然咱不能这么说，名以上就是给老板找个打杂的，拿拿递递啥的。
    接上辘轳，到了毛氏家园附近，我们下车，我在蔬菜摊那边买了一个果篮，为了体现真正的歉意，特意一个一个精心挑选的，虽然都是最不值钱的西红柿黄瓜，但咱态度必须要有。
    我提着包装精美的果篮，居中走在最前头，小辘轳和大金刚，一老一少，迈着整齐的步伐，厮跟在身后，就像一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迈进毛氏家园的肯德基门。
    毛总端坐在前台上记账，我打了个手势，以我为首的道歉队伍，默念三二一后，参差不齐的鞠躬，“对不起……对不起……sorry……sorry……”。那声音也是此起彼伏，大金刚最后一个喊完，捂着嘴问：
    “那啥……321后面没有零啊？！”
    我习惯性的抬脚，终于放下，把果篮放在前台上，开始陈述：
    “毛总，我为自己的莽撞深表谢意……歉意！是歉意！都是让他俩气的，我觉得还是伟人说得好，有错误不要紧，改了再犯嘛……改了不再犯嘛！我和我哥商量了，三万二咱就凑个整数，后边的不要了，行吧？”
    毛总冷笑道：
    “当然行，呶，给你！拿走吧，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们！”
    说完，打开抽屉，掏出三张一元的纸币，唰！扔到我的脸上！
    用钱砸我绝对没意见，但轻飘飘的，没效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