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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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络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房门的开启。路易斯称呼他为“l”，这是他在内部的代号，不够高大不够威猛并且不是那么的神秘，他并不满意但总比真实姓名来的酷。
    他在此地已经工作将近十年，有妻有子，有正当的掩护身份，当然是很普通不惹人注意的一个工作，作为情报收集人员和联络人，低调在任何时候都是要极力强调的特质。
    昨晚的行动非常顺利，顺利地让他有些意外，行动前可靠的情报和周密的计划功不可没，但这个行业非常迷信，一直相信运气的重要作用，他就亲身经历过这种天地间神奇的存在。
    一次突然发生的小意外导致他接头迟到两分钟，但就是这两分钟让他躲过一次致命性的围捕，而准时到达的接头人则没有这样的幸运。当他就要推开大门的当口，接头人的身体砸在路旁的汽车顶上，他吃惊之余立刻化身为围观的群众。接头人躺在车顶，嘴角流出发黑的血液，逐渐涣散的眼神发现了他。没有言语和手势，接头人看着他，嘴角微笑，直到眼睛的神采最后消失不见。
    他陆续经历过几次惊险的情况，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平缓和无聊的。这个工作的报酬不像电影中表现的动辄上百万上千万的，这都是编剧臆想或者增加戏剧效果的，如果真的有这么多钱，每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早就破产了。但人们就是愿意相信这些情节，他们也不想想，国家什么时候掏钱痛快过！
    昨天下午路易斯传来最新的情报，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立刻感觉到要马上行动。根据对人性的直觉判断，在任何计划开始前的准备期间总是这个事情最薄弱的阶段。准备和准备完毕，在事实上是两个阶段，但人们总是沉浸于计划成功执行的前景，会不自觉地认为准备也是胜利场景的一部分，在心理上会处于一种安全状态而忽略掉敌人随时到来的打击。
    人之常情，但很难很难避免。
    他只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制定了行动计划，前两天得到补充，人手是足够的，他审核一遍后感到很满意，就像作曲家灵感来临后的一气呵成。
    在小镇交给路易斯*后，他带着4个帮手尾随而去。矿上的中国人都是这方面的菜鸟，一直跟踪到距离矿区不远的地方还没有任何被发现的迹象，他当时心安不少，老辣的行动还得看专业人士的表演。
    天黑透了，路易斯的信号刚一到来，他立刻行动刻不容缓，到了最关键的节点。依靠*，他最开始都不认为可以解决掉所有人，分散的安保人员是很难处理的对象，警惕性高战斗力强，又处于不同位置，就算处于下风也不可小视。好在中国人现在有了宝贝，关心则乱，浑水摸鱼总是对鱼不利，不管是不是鲨鱼。
    他站在矿区顶上，监视着下面的行动。两台大型铲车闪着黄色的灯光一来一回急促地忙碌，一车车石头砂土把洞口填的死死的，里面的三个人靠人力挖掘三天也出不来。
    满意地收回目光，他对着旁边的路易斯和加西亚竖起大拇指，表达对两人完美配合的赞誉，但在心底就像是对他自己的一种奖赏。
    带上收集到的所有重要物品，他把帮手在小镇边缘放下车，然后拐弯抹角辗转几回，最后把路易斯三个人放到一处安全屋中。叮嘱不要外出，不要联系后，他再次回到车上，旁边住户传来几声狗叫，这让他不自觉地抖动一下。小镇人们的生活是平和安静的，但他也知道在这种地方的人们对别人的隐私总是特别的上心。
    短暂的几个小时后，他熬不住半夜几声狗叫的折磨，决定更换安全屋。半夜的街道安静无声，远没有白日吵杂人群好隐藏自己。这次行动成功后，他就可以得到很大的奖励，这个诱人的前景让他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疏漏。
    门缝“吱呀”一声慢慢变大，加西亚冷静沉着的脸庞完整地露出来。没有问候，联络人无声地进入，加西亚无声地闪在一边。
    “l，事情办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路易斯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跳起问道。l心里一阵反感，驻外机构都像是后妈生的，总部来的个个都是一副大老爷的嘴脸，动不动就显出高人一等的态度。
    “基本完成，但我们现在要换个地方。”
    “去哪里？”
    “送你们去酒店，明天有班机回去。当然东西由我保管，我会用秘密通道送回去。” l默然回答。
    “你是不是疯了？去酒店不就暴露了。”路易斯惊异地问道。
    l心中怒气渐生，业余人士总是高看自己的专业素养，其实他们和高手根本过不了一个回合。“这里住的都是本地人，你们三个人在这里才是最显眼的，而酒店里面就是正常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好了，我在下面等，5分钟。”
    门无声地闭合，路易斯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东西，她不是没有外勤经验，但从昨晚到现在的短短几个小时，一种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感觉一直在心头萦绕，她努力地想找出来，但这种感觉像滑溜的鱼儿不肯就范。
    伦纳德起身去洗手间，加西亚忽然拉着她的手臂来到远端的窗前，探头向下看了看，“我有不好的感觉。”
    “对l吗？哪个地方不对？”路易斯一脸警觉。
    “有点，但主要的是昨晚的经历，还记得我和一个帮手去房后挖方块吗，那个人说了几句话，虽然是本地相貌，但却有美国口音。”
    路易斯微微吃惊，没想到高大的加西亚心思如此细密，“这里离美国这么近，或许他在美国待过，或许他就是美国人。”说到这里，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相貌可以改变，口音却很诚实，学习别的口音很难，但其实改变原有口音更难。”加西亚还是一脸冷静。
    “我能做什么？”
    “把你身上的钱给我，另外到酒店后拖住l几分钟，我决定跟着他看看。对了，此事先不要告诉伦纳德。”
    路易斯重重地点头。
    车子停在一个青年旅舍的门前，进进出出的是不同肤色的年轻背包客，l说的没错，这里才是最好的隐藏。要了一个单间给伦纳德，两个铺位给路易斯两人。
    加西亚放下行李，借口上卫生间离开l身边。他快速地查看，确定无人后，攀上窗户，左右看看，然后轻轻地落在满布枯叶的后院里。
    翻过篱笆，加西亚绕到旅舍的后侧方，l的半旧丰田汽车还停在门口，看来路易斯做的很成功。他没有耽误时间，很快拉开一个在路边等待游客的汽车后门，不等司机发出抗议就“砰”地关上车门。
    望着司机因为害怕而诺诺不言的表情，他立刻递上200索尔，吩咐等着门口的汽车，金钱的魅力总是好使的，司机接过钞票低声埋怨了几句就一本正经地看着门口的丰田。
    丰田车顺着主街一路向西，转了几个弯，最后开进一个带院子的小别墅，这里地处小镇边缘，位置很是偏僻。别墅像是西班牙殖民时期所建，风格别致但显得破旧，好在院子足够大，停放三辆大货车绰绰有余。
    加西亚在后座静静地看着l下车，略显吃力地将三个包袱搬进屋里，里面有一个人，但隔着玻璃窗的反光看不清楚。l在屋里待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再次上车出发。加西亚问清楚房子的地址后，车子又不远不近地跟在丰田后面。
    十五分钟后，丰田在曲折地绕过几个路口后又回到镇里，最后停在一家普通中档的酒店停车场。l下车装作不经意地观察周围，半分钟时间确定无异常后信步走进酒店大堂。
    司机平静地接过加西亚又递来的200索尔钞票，显出高兴地表情，食指竖着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保密的姿态。加西亚很满意，明白人办事总是令人感到放心和愉快。
    来到酒店大堂，此时客人不多，他径直来到前台。桌子后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样子普通不惹人讨厌。加西亚不等他开口，拿起桌边的一个景点宣称手册，放入两张100索尔的钞票，推到男人面前。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男人不动声色地翻看手册说道。
    加西亚描述了l的样貌，要求知道他去了哪个房间。
    男人微微一笑，“您说的是弗郎索瓦先生，他是这里的牙医，您不会是找他看牙吧。”
    加西亚平静地说道“他一直使用我公司的牙科材料，但最近的合作有些障碍，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找他谈谈，消除误会。”
    男人暧昧地看看加西亚， “我们酒店必须保证客人的隐私，特别是安全。”
    “这个当然，我就是想和他好好谈谈，不会有事的。”
    “弗郎索瓦先生去见客人了，您最好在大堂等他出来。”
    “我有点累了，我想开一个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下。” 说完，第二个手册递过来。
    男人用手按住两个手册，一副了然在胸的表情，对着加西亚职业性地微笑，“两个小时，400索尔。”
    手续办好，加西亚来到二楼的208房间。他快步来到窗前，屋外是一个不小的庭院，此时的旅客早已出发去景区，所以没有人，特别是楼后的一排大树，可以把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翻身到窗外，加西亚小心地踩着窗沿，慢慢地向206房间的窗户靠近。很幸运的是，窗户半开着，乳黄色的窗帘不时地随风轻摆。
    来到窗户侧边，屋内传出人声，他稳定姿势，调整呼吸，耳朵尽可能靠近窗框，片刻过后，他就适应了里面说话的微小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