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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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情局分析员安德鲁此时很不耐烦地坐在侧边的单人椅子上，右侧宽大的三人沙发上坐着两个正在较劲的男人，不敢想象两人在刚才开门打招呼时还亲密地拥抱问候。
    安德鲁来到小镇已经几天了，除了中间有一次远远地观察中国人的铜矿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这个旅馆渡过，准确地说是在这个小房间渡过。秘鲁本地的情报主管莫里斯整天一副莫测高深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利马下飞机开始他就要求安德鲁一切听指令，不要惹麻烦云云，不让上街，不让打电话，从昨天开始更是发展到自己送饭到房间不让安德鲁出门的地步。
    想着出外勤时的兴奋心情，现在的安德鲁苦笑连连，他想起刚加入组织时询问老鸟是不是在外面非常刺激，记得对方是这么回答的“是的，很刺激，每天你的心灵都会起伏不定，就好像你爱上了一个黑帮老大的美丽女儿，你知道她就在那里但不知道她是否接受你的追求，他的老爸是立刻给你俩办一个隆重幸福的婚礼还是马上用芝加哥打字机把你打成筛子。”
    老鸟也许没有骗他，安德鲁现在无聊透顶的感觉可能因为他是老鸟眼中的办公室人员，就像他的姐夫，一个成功的销售经理所说的那样，“公司里只有两种人，销售员和坐办公室的，都羡慕对方的位置而认为自己的工作是苦逼透顶，可一旦互换位置，他们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要回去！”莫里斯肯定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不然为什么他只和一起来的两个行动人员这么谈得来。
    好吧，唯一的安慰是发现了中国人的发现，没想到小小的铜矿爆破可以引出这么多惊人的东西。漫长的甬道，神秘的金字塔，地下的原始采矿区，高大的巨人和凶恶的野人，当然还有最有可能接触到的水晶石和飞行器，安德鲁的心早就飞到了矿区，那里的工作才是他非常想要经历的。
    莫里斯的谈话对象是一个当地面孔，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老实人，莫里斯称呼他弗郎索瓦先生，这是第二次见到他，安德鲁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惊奇了，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居然会是一个大情报机构的联络人。
    现在两个搞情报的驻外人员正在讨价还价，就像电影里常见的两个销售人员在谈生意，你来我往，看来世间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弗郎索瓦先生，我已展现了诚意，钱的数额是按照你的要求一点儿都没有还价，你还担心什么。”莫里斯身体后仰，双手环抱，一副稳占上风的姿态。
    弗郎索瓦不动神色，“我没有确认足额到账前，是不会领你们看实物的，你们的作风我是了解的。”
    “你不用担心，我的作风是有口碑的，不会乱来。”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你背后的人，如果出事，你会撇的干干净净。”
    莫里斯有些懊恼，“那你用什么证明东西在你手里？如果你只是骗我呢。”
    话说完，弗郎索瓦不动神色地认真思考了一阵儿，掏出手机，找了几下，递给莫里斯。“这张照片是刚刚拍摄的，看见手上的戒指了吗。”说着，弗郎索瓦把左手手背高举过来。
    安德鲁凑近看照片，里面是一张老旧木桌，桌子上简单铺着一个羊毛毯子，毯子上面并排赫然立着两个金字塔，一个透明似玻璃，一个黑漆如炭块，在手机闪光灯的映射下发出耀眼的反光。这就是今天的重点，是讨价还价的标的物。
    照片上，一个略显肥硕的左手放在桌子的左下角，无名指上有一个硕大的镶嵌着复杂花纹的大戒指。安德鲁抬头看着弗郎索瓦的左手无名指，不错，同样的戒指就戴在他的手上。
    “这个戒指是结婚时在利马定做的，在这个小镇里只有这一个。怎么样，相信了吧。”弗郎索瓦面无表情但语气得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莫里斯不能再说什么了，“弗郎索瓦先生，我相信东西在你手里，但我要告知你，事情进展的太突然，完全出乎我方的预计，虽然上面同意了，但这么一大笔钱，必要的手续和流程还是要走的。”
    弗郎索瓦一笑，“这个我懂，每个地方的官僚都是一样的。但我坚持要到账后再交接东西。我可以等。”
    莫里斯无奈地耸耸肩，“没问题，就像你刚才听到的，总部的回应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账户在开曼群岛，中间的周折很多。现在我们一起等待吧。”
    弗郎索瓦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拒绝了莫里斯递来的香烟。
    吐出一团灰白色烟雾，莫里斯问道“脱离了组织，你不怕今后的麻烦吗？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
    弗郎索瓦的眼睛第一次显出深深的空洞感，“这一行干的太久了，看透了很多事情，我不像你孤身一人，总得为家庭子女考虑。放心，我有自己的门路，自己办的事情总是最放心的。”
    不知是他的表情还是话语中的情绪，安德鲁和莫里斯瞬间感受到一种无法言传的感情，有些留恋，有些伤感，有些无奈，还有些不甘受摆布努力进取的愤恨。
    加西亚又听了一阵儿，确认没有新的情况出现后，他轻手轻脚返回208的窗外，没有进屋，他趴着窗沿跳下去，地面的厚厚树叶吸收重量使得没有声音发出。
    他顺着楼小步快跑很快就离开旅店范围，来到街上拦住一辆拉活的汽车，告诉司机去郊外某地。等到四周车辆稀少，他以上厕所的借口让司机路边停车，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两只有力的大手突袭司机的脖子。不长时间，被挤压不通的动脉就让司机昏了过去。
    加西亚把司机拉下车，稳妥地放到路边的草丛里，然后立刻上车疾驰而去。一边开车一边开始后怕，根据l的安排，东西和人是走两个不同的路线，没想到l会借此机会打捞一笔然后脱身而去，如果真是这样，等他们三人回国后就等着目瞪口呆吧。
    半小时后，加西亚凭记忆找到青年旅舍。路易斯和伦纳德正在房间里闲聊，“我们被出卖了。”说完，加西亚如预想的那样看到两人脸上不可置信的吃惊表情。
    “现在赶紧离开，路上再说。”加西亚在默算时间，从l离开青年旅舍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一点儿时间都不能耽搁，谁能保证到账时间是早是晚？
    车上的路易斯听完事情原委，感到脑袋里一片空白，事情的突然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和伦纳德都冷静下来。
    “现在去拿水晶石吗？”加西亚心里赞叹一声，聪明的头脑加上过人的直觉，有些女人真是上帝恩赐给人类的最好礼物。
    他看着前方道路，“是的，我们要赌一把。我们的这些天的努力工作和冒险不能白费。”
    20分钟后，在距离l放置水晶石的小房子有一段路的地方，加西亚停车，按照商量好的计划，伦纳德在车里接应，路易斯在房子周围望风，他负责摸到房子里取回东西。
    两个人慢慢接近房子，冬季的天色已经擦黑，使得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起来，这对他们的身影是很好的保护。路易斯斜靠在房子侧对面的一颗树后，一双大眼睛看见加西亚快速地接近房子侧后方，背靠着墙壁，探头向一楼的窗户窥视。
    片刻后，加西亚用一个小工具在窗户上鼓弄了几下，慢慢掀开窗扇，然后身手敏捷地翻身而入。路易斯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她神经质地左右看看，没有人和车经过，但紧张感就是丝毫没有消退。双手不自觉地抓着树皮，那样子仿佛要扣下一块来。
    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路易斯不停地看着手表，提心吊胆的等待让她非常想昏死过去。l会不会此刻过来？加西亚会不会失手？……女人的神经质此刻发挥地痛快淋漓，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不能等了，路易斯感觉加西亚出事了。她快步走到正门，学着加西亚的样子背靠墙壁，侧着身子把耳朵贴在朱红色老旧的木头门上。
    没有声音，还是没有声音，就在她努力挣扎是不是进去的时候，一个女人低声的喊叫穿过大门来到耳朵里，接着是重物砸在木地板上的撞击声。路易斯转身抓住门把手，用力扭动，没有效果，使劲向里推门，一丝不动。
    “砰”，大门猛地向内打开，路易斯一个踉跄撞到一个人身上，脑袋被一个硬物碰的生疼。
    “小心，不要碰坏了。”加西亚满脸喜色看着满脸尴尬的路易斯说道。
    只见他怀抱一个硕大的用床单裹着的包袱，后背上一个鼓鼓的双肩包，“拿到了！”，加西亚重重点头，不等路易斯表达感情就急忙拉着她向外走。
    两个人顺着人行道尽可能靠着建筑一侧走，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跑动，但走路的步伐不可遏止地快速起来。
    路易斯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脸朝向不远的地面，但一双眼睛却向上翻起，不停地扫视着前方的左左右右。“悠着点。”就算有加西亚的告诫，但类似做贼心虚的感觉还是让女人的身体摆出不自然的状态。
    “呼”地一推，加西亚有力的臂膀推动路易斯快速闪到一旁的小巷里，两人紧贴墙壁，加西亚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大事不好。
    熟悉的半旧丰田车慢悠悠地从主街上开过去，应该没有发现他俩，但车上的五个人却被路易斯看的清清楚楚。就早了几分钟时间，多么宝贵的几分钟，多么幸运地几分钟啊！
    他们的车停在街道上的一个岔道巷口，伦纳德在车上倒是显得沉稳异常。上了车，伦纳德看了一眼包袱和背包，二话不说立即发动汽车踩离合挂挡，车辆朝着偏僻的方向快速离开。
    现在怎么办，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