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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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谷口，先来的军用卡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给他们让道，下来的士兵在谷口两侧警戒，顾明看看时速表，估计后面的大货车速度在60公里，就当先加大油门进入山谷。果然如路易斯所说，里面空间狭窄，双向车道外就是一堆堆的乱石和树木，整个山谷就像蜈蚣的身体一样狭长扭曲，如果大货车掉头真心是不容易。
    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出汗了，车速已达到80公里了，顾明心里安慰着自己，3分钟很快就会过去的。转过第一个弯道，前方出现了军队的越野车，他们在山谷中间等着，看见他们快到了就跑到前方加入车队。
    近了，近了，顾明可以看见前方的山谷出口了，隐约还能看见大彭的车子，心中稍定。
    突然，顾明的左前方出现一条快速奔来的烟雾，末端发出耀眼的亮光，这是什么？他的心猛地一缩。“*”路易斯大声喊着，一枚小小的*从斜上方，拖着发火的尾部向着前面的车辆就俯冲下来。很长时间后顾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脑袋里还能清晰出现*三角形尾翼上的闪光，那时的时间好像变慢了好多倍。*很小，细长，就像一根暗灰色的粗擀面杖。
    “轰”的一声，不等反应过来，*击中了前车，火光腾空而起，被击中的是军队的越野车，*从左上方击中了汽车引擎。高爆装药让小*的威力不小，直接就把车头前部完全击毁，爆炸的阻力使得后车轮顺着惯性向上高高腾起，整个车辆后部竖起，只有车前部贴着地面一路火星闪闪地向前滑行。
    好在军用车重量大，防护好，后车轮腾空近似90度角后，没有向前倾覆，几秒钟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只是车头引擎部位火焰蒸腾而起。
    顾明躲闪着前面的爆炸，下意识地向右一转方向盘，车子冲出公路在草丛里颠簸前行，他努力控制好方向盘不让车辆倾覆，然后在一片齐腰高的草丛里猛地刹住车。
    还没等缓过神，后面的大货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急速掠过，直直地撞在前面被炸毁的汽车尾部，货车巨大的惯性推着前车在公路上滑行，飞溅的火花四处飞散，三十多米远后才完全停下来。
    顾明二话不说，重新发动汽车开到货车后面，下车后让路易斯躲在右侧路基旁，自己径直向货车车头跑去。正在跑着，他突然感到天空中一个黑影袭来，顾不得多想立刻扑倒在地，“嗡”地一声，抬头向上观看，一架暗灰色的小飞机从货车上方急速飞过，飞的不是很高，都可以看见机翼下还挂着好几枚*。
    是无人机。
    顾明趴在地上心里一阵唏嘘，事前不是没有讨论过空中袭击的可能性，但总是认为在第三国土地上，对方无法从空中发动攻击，但没想到他们会使用无人机。这种操控的小飞机体型小，可以分解成部件运进国境，因为没有飞行员，就算被击落也是毫无对证。想想对方这些年发动的战争，那一次不是空袭为先导啊，这里犯了经验主义和自以为是的错误，把对手想得弱了。
    没时间多思考，他急忙跑到车头，货车的两面前挡风玻璃都碎了，副司机的脑袋搭在引擎盖上，头发上一片碎玻璃碴子，而司机身子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额头上留下一片血迹，显然头部受到猛烈撞击。顾明抓着车门旁的扶手爬上去，仔细查看，两人都人事不省，伸到鼻下发现还有呼吸，应该是被挡风玻璃冲击到脑袋而昏厥，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清醒了。
    跳下车向后看，载兵的卡车和越野车都停下来了，卡车上还不停地有军人跳下来，所有人都半蹲在路边上的草地上，举着枪茫然地四顾查看。顾明拿起对讲机联络大彭，里面只发出“兹兹”的噪声，糟糕，这是没有信号简直害死人啊。大彭距离这里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太远了，还是先去后面找人吧。
    顾明半低着身子快速小跑，经过路易斯藏身的地方，她用眼睛发出询问，没时间回答她了，他有力地把手掌向下压了几下，示意她不要动。到了后面卡车那里，一个少尉军衔的军官迎过来，嘴里吐出一大串语速极快的西班牙语。顾明听不懂只好大声喊道“help，help”，同时手臂伸向货车方向急切地做着手势。少尉明白了，他回身一个招呼，4个士兵站起身，跟着一起跑向货车。
    刚跑了七八米远，一声爆炸在身后响起，气流急速猛烈地冲击着身体，好像被粗大的树干击中背部，顾明整个人向前飞起。
    是不是人在遭受强烈冲击时感觉器官都变的异常敏锐，他感觉自己像鸟儿般凌空划过，地面像慢镜头的画面一样缓慢掠过，甚至能够感觉到指尖微风吹过的丝丝凉爽。可是做鸟儿的时间太短，“啪”的一声，顾明正面重重的摔在地上，胸部先着地，虽然穿着防弹衣，但肋骨依然不堪重击地发出咯叽的声响。双手撑地慢慢地抬起上身跪坐在地上，肋骨一阵钻心的疼痛，肯定是受了内伤，好悬没有吐血。旁边几个军人好不了多少，少尉满面尘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过来搀扶。
    顾明拉着他的手慢慢站起，肋骨又发出几声吓人的动静，顾不了太多了，回头观看，后面的卡车已经在燃烧了，橘红色的火焰爆裂般地飞舞着，好像在炫耀刚才爆炸的威力。好在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但附近的士兵栽倒一片，在地上疼苦的叫喊，有几个是一动不动，只有两名士兵满脸焦黑在蹲伏着。
    耳边又是“嗡”地一阵响，抬头就见无人机快速地从上空飞过去，这次看的很清楚，暗灰色的机身没有任何标志，就是那种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样子，欣长的机翼下可以看见还有2枚*。
    这里不能久待，提上一口气，几个人忍着疼痛跑到货车那里，打开车门把两名司机手抬肩扛，转移到旁边的安全地带。然后去查看前面的军方越野车，引擎部位被完全炸飞了，车厢门扭曲变形，透过破碎的玻璃看见里面的3人都已经昏迷，脸被熏得漆黑，头部留下的鲜血有些已经变干了。
    这部军车是防弹的，车门变形后很难打开，几个人拽了半天都不行，最后一名士兵从货车那里找到一个撬棍，众人这才把车门打开。看着车里的人们，顾明感到庆幸，首先击中的是军车，车子的框架和钢板都是防弹加固的，这样车厢才没有碎裂，油箱做了特殊防爆处理才不会被引燃爆炸。如果是只有帆布遮盖的卡车先中弹，想都不敢想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顾明和少尉打个招呼，就跑去找路易斯。两人伏在地上商量怎么办，手头没有可以对付飞机的武器，去找大彭太远了，现在司机不能开车了，天上的无人机倒是不会袭击货车的，因为他们也要使用货车，但其他车辆肯定就是下一个目标。想来想去只有等待救援，大彭你快点儿来吧。
    正在祈祷着，远远的望见无人机调转机头，向着车队再次飞过来。无人机速度比不上有人驾驶的战斗机，特别是现在朝向车队飞行，感觉就好像一只老鹰在捕捉猎物时的滑翔俯冲。
    “快看”，路易斯急促地拍打顾明的手臂，转头看山口出口的方向，在靠近谷口的一片树丛里冒出一条白色的细细烟柱，向着无人机高速地飞去。“毒刺*”，顾明脱口而出，立刻想起在利马买装备时看到过。肯定是大彭他们在用毒刺来对付无人机。
    眼看着毒刺距离无人机越来越近，突然无人机右边机翼猛地向下一沉，整个机身来了个360度的鹞子翻身，急速下降，毒刺*来不及转弯，从无人机上空高速掠过，算是躲过了一击。无人机随即拉升机头向上迅速爬升，以求用高度换来更大的躲闪余地。再看毒刺在远处的天边划过一个不大的圆弧线，转回头衔着无人机的尾迹快速追赶上去。
    地面上的人们此时都停下动作，紧张地注视着这场空中对战，路易斯紧张地盯着天空，双手抓住顾明的胳膊，随着对战的节奏用力地掐着。
    无人机此时已到爬升的顶点，猛地向着左下方急速下降，毒刺不依不饶跟在后面急速追赶。越来越低，从地面看无人机高度已经与山顶一样了，突然眼睛余光发现一点闪亮，又一枚毒刺射出了。此时无人机刚刚经过最低点，正处于再次向上的爬升阶段，而第二枚毒刺*好像养精蓄锐的猛虎一般后发而先至，眼见一团黄色的火球在无人机尾部不远的距离爆裂开来。无人机尾部立刻冒出黑烟，机身随着惯性歪扭着企图继续爬升，但不幸的是，第一枚毒刺这时赶到了，恰如一枚利箭正中机身中部，一团橘红色的火球猛烈地爆发出来，随即是灰色的大团烟雾和四散飞落的碎片。直到几秒钟后顾明才听到远处天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
    “哈哈，打中了”，旁边的路易斯拽着顾明的胳膊，高兴地蹦跳着喊叫。转头看向前方谷口方向，大彭肩扛着毒刺发射筒从灌木丛里来到公路上，还不放心地仰头四处查看。顾明和路易斯立即上车跑向他，此时两人好像迷途多年的小孩子终于遇到了亲人。
    碰面后顾明立即给大彭一个熊抱，好久不愿撒开手，刚经历过生死之间的人们都会有这种感觉吧。松开后，路易斯立刻上前给大彭一个法式亲吻，甜甜地说道“你是我的英雄。”
    此刻不能多谈，大鹏上车后立刻掉头向货车开去，路上大彭告知目前情况，为了防止敌人把出口封闭，头前开路的越野车还在山谷口警戒。第一次爆炸时，他们发现对讲机被干扰了。因为只有一具毒刺*系统，大鹏让其他人守好位置，自己扛着*来打无飞机。
    说话的时间不多，三人很快来到货车处，司机和几名受伤的军人已被简单地包扎，但失去了进一步行动的能力。此次袭击，车队失去一辆军方的越野车，一辆装载士兵的卡车，货车轻微受损，好在没有人员死亡，但受伤的有16个人。
    此时，两端谷口的人员严阵以待，汇报说没有再发现敌情，顾明和大彭简单商量一下，认为敌人决定冒险用无人机发动进攻，是为了迟滞车队的行动，以争取时间等待主力队伍的到来。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大彭忽然问道“你开过货车吗？”
    “没有”。
    “那你来开大货车。”
    “可我没开过这么大的车啊。”顾明有些胆怯地说道。
    “没时间计较了，快上车熟悉一下，一会儿我坐大货车。”说完就跑到后面与那个少尉接洽事情。
    “你行的，我相信你。”路易斯鼓励地拍拍顾明的肩膀，就当先上车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容不得他推辞，手动挡的车都一样，只不过开的好不好罢了。给自己打过气后，顾明坐在货车驾驶位置上，正面的挡风玻璃都碎了，底部边缘还残留着一些血迹，昭示着路途的艰险。
    路易斯取下围巾裹在手上，清理完碎玻璃碴子，然后顾明手扶方向盘，试着启动车子。由于货车前部和炸毁的越野车贴合在一起，他把离合踩到底，真重啊，挂上倒挡，轻抬离合，发动机发出一阵有节奏的震动，有门了，车子随即开始有向后移动的迹象，右脚赶紧轻给油门，发动机低沉地吼了一声，大家伙开始倒退了。
    “哇，好耶，你真棒，加油。”路易斯学着偶像剧里的表情，用一口台湾国语鼓劲，此时听起来真是很舒服，好像林志玲就坐在顾明的身边一样。
    几分钟后，在山谷入口的卡车来到了，士兵七手八脚把伤员抬上车，这辆车就作为救护车装载着受伤的士兵退出了车队。大鹏与少尉商量后，七八名士兵被指派着上了货车的后车厢，算是随车押运。现在的货车后面，只剩下一辆军方越野车殿后了。
    大彭上车了，宽大的座椅3人并排一点儿都不拥挤。现在只剩下4辆车，一辆越野在山谷出口处，刚才顾明驾驶的越野让给军方的少尉了，货车他来开，后面是一辆殿后的军方越野车。车辆少了近一半，人员折损五分之二，好在主力没受损失，还有时间优势，还有一拼的实力。
    车队再次出发，顾明小心地驾驶，大货车提速确实慢，拐弯时还不能车速太快，要不然有侧翻的危险。挡风玻璃都碎了，路易斯贴心地找出原来司机的墨镜给他戴上，要不然眼睛睁不开。
    安全地出了山谷，顾明特意从后视镜向后查看，透过不宽的峡谷口还能够看见车辆燃烧发出的滚滚黑烟。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一旁的路易斯敏锐地感觉到这些，她取出一只香烟，吸了一口，不管顾明吃惊的眼神硬塞到他嘴里。顾明抽了两口，她夺回来自己抽，接着又塞过去。共同分享同一只香烟，共同分享同一样的恐惧。
    大彭一直在联络李方明，几分钟后，终于传出李方明的声音，“黄河，黄河，你们怎样?”
    “山谷遇到无人机袭击，损失3辆车，受伤人员得到包扎现已脱离车队回去。完毕。”
    “现在无法支援你们，我会联络军方请求空中支援，但估计2小时内无法到达。另主任的车队还联系不上，你不要太担心，他们的人员较多，我已派出人员前去探查。你们按照计划进行。完毕。”
    “好的，完毕。”大彭放下手机，“我们还得靠自己前进。”
    现在的车队先导是2辆越野车，一辆安保人员的，一辆军方的，然后是货车，最后是一辆军用的越野车。按照地图指引车队来到最近的市镇，先更换挡风玻璃和汽车大灯，趁这个空儿大家稍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忙活完已经是晚上8点了，秘鲁的山地确实多，4辆车只能保持在平均50公里的时速，大货车难开再加上顾明的驾驶技术，把车队速度拖慢了许多。顺着山路一路向西走，目的地是皮斯科，那是一个太平洋海岸附近的城市，那里有高速公路直通利马，车速可以开的很快，一路上城镇多，安全也有保障。不过照这样的行驶速度，明早才能到达。顾明的心里一直在祈祷：上帝啊，让我们渡过安全的一晚吧。
    雪白的大灯照射着前路，前车红色的尾灯随着山路的曲折时隐时现，今晚的月亮已升到头顶的天空，车队沐浴在明亮暖黄色的月光下，映射出每个人脸上圣洁的光芒。
    路易斯用手机应景地放出一段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婉转悠长的曲调，宁静的旋律，恰如现在的画面，万籁俱寂，月光如洗。一阵阵清风，轻轻地摇动着树枝，发出沙沙响声，而稀疏的树叶则在车窗上留下美丽的月影。
    三人此时悄然无声，静静地沉浸在大山的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