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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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长的山谷如同千百年前一样的安静，微风把黄绿色的草丛吹得微微起伏，三个男人望着地上散布的石块陷入一种不安静的沉思状态。
    大鹏摸着石头的黑色表面，向着廖坤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这种颜色的石头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次行动，”说着，廖坤抬头仰望天空，“那是在中东的某地，正午之前我们到达一个傍山的小村庄，那里一片狼藉，刚刚遭受过猛烈的袭击。房屋被*炸碎，碎裂的石头就如同这里，然后被飞机投掷的凝固*清场，燃烧后的石头就是类似这种黑色。”说完，他脸色没有变化，但顾明还是捕捉到他眼神的几点闪烁。场面的惨烈已经不需要言语的表述了。
    大鹏沉重地点点头，“和我估计的差不多，单单的冲击波只会把石头震碎，要变成黑色只有经过火焰的洗礼。”
    “这里吗？”顾明看着如此平坦安静的山谷，不大相信眼前的判断。
    不能在这里费时间思考，三人决定继续向前探查。路上的石块在草丛的根部依然散布着，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诡异。
    前行二百多米，廖坤发现右侧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的石头是如同石块一样的黑色，表面依稀看见有渗水的痕迹。
    顾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大鹏用手指磨蹭几把水痕，放在舌尖品尝，“是淡水，我觉得有必要进去瞧瞧。”
    “为什么？”
    大鹏指指身后的山谷，“这里没有河流，万物生长都要靠水，洞口潮湿说明这个洞里一定有山泉，如果我是野人，会选择距离水源不远的地方。”
    没有异议，三人决定把背包和电饭煲放在洞口，只携带手电和枪械轻装进去。前方的山谷不知道还有没有山洞，这是遇见的第一个，不进去看看确实说不过去。
    山洞是被流水侵蚀而成的自然洞穴，入口不大，前进五十米后发现里面的空间不小，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山洞大约有三百多米见方，中间是小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潭，水潭上面几个粗大的石笋还不停地有水滴滴落。
    让顾明最感到惊讶的是，山洞里面很是整洁，地面虽然是大石头，但没有碎石和尘土，没有树枝草叶等一类常见的杂物。怎么说呢，顾明想到去云南旅游时到过的山洞，那是一个收费的旅游景点，是有人定期维护的，整洁程度和这里差不多，这里唯一欠缺的就是引导游客的照明灯具和道路指示牌了。
    “哗啦”廖坤打开*的保险，两个军人敏感的神经突然紧绷，这里的不寻常恰好说明他们很可能找对了地方。
    顾明握着手枪，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向里摸索前进，洞里的整洁使他们无法判断有无野人的进出。很快在山洞的后部，一个向下的宽大缓坡出现了。坡度很小，坡面平整，看得出经过整修，某些凸出的石头表面被磨得发亮，被手电光一照熠熠闪光。
    大鹏和廖坤更加机警，行动更加小心起来，目前所见到的一切表明这里被人为改造过，并且被不间断的保持整洁。这里荒山野岭没有常住人口，唯一可以合理解释的只能是群居的野人。
    缓坡在30米左右的距离上是一个角度很大的急转弯，转过弯来，仍然是一个向下的石头坡道。
    蹑手蹑脚地走到底部，踏上平地的一瞬间，三人同时停住脚步。手电的光束在十几米外就看不到什么了，但从拂过脸颊的微微的气流判断应该是一个大空间。
    大鹏低声给个信号，然后“砰”地一声，以很低的抛物线角度向前发射一颗照明弹。煞白的光点前行很远，然后慢悠悠地向着地面降落。
    果然是溶洞，和上面洞穴比较起来，目测至少有四五倍大。洞穴空间平坦广阔，高度只有十几米，是一个扁平的空间结构。洞里并不是空无一物，在距离缓坡几十米的距离上，出现一大片散落的方块状物体，放眼目测一下，数量至少有一百多个。方块没有规律的摆放在地面上，奇怪的是，看在眼里整体感觉并不杂乱。
    安静地静待一阵，确定除了心跳外没有其他响声后，大鹏一个手势，三人轻声快速向方块接近。
    顺利到达最近的一个方块，在三条手电光束下，顾明赫然发现方块原来是堆叠整齐的干草。干草堆有一个普通卧室大小，近一米的高度，查看旁边其他的草堆，发现每个草堆之间都有三米宽的明显界限。
    三人蹲下来开始研究，顾明发现草叶的摆放形式有些讲究，草叶被认真地按照头尾一致的原则整理过，然后一层一层地堆叠在一起，每一层草叶的放置方向和相邻层是错开的，呈十字交叉状，就如同织布的经纬线一般。顾明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不容易散落，并且很容易堆叠平整。
    大鹏抽出一把干草，先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放在强光手电下仔细观看，看形状是峡谷里生长的黄绿色草叶，应该是在外面晒干后放在这里的。
    “顾工，让我猜猜，我们来到野人宿舍了吧。”廖坤打趣着说道。
    顾明点点头没有作答，他也用鼻子闻闻干草，没有预想的腥臊气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特殊地味道。没错，是野人身上的特殊气味。干草堆，难道是床铺吗。
    看着一大片整齐的干草堆认真想想，野人群落真的是特别整洁爱干净的生物，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一副野蛮可怕的样子，但是他们身上的树枝草叶梳理整齐，住处清洁干净，这是有高度纪律性和整体性的组织才有的特征，例如军队。看来雅克记录的事情，洗温泉澡和思维控制是真实存在的。
    大鹏感慨地把草叶摇了摇，“据我判断，这里的干草不超过三个月，没有腐败的迹象，这帮野人看来经常更换床铺，快赶上我当兵的时候了。”
    正在感叹，突然，前方出现一片明亮的火光，大鹏抬头张望，“不好，照明弹落地把干草引燃了。”
    顾明心里一紧，要过去吗，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野人，不过去的话，很快就是火烧连营。
    静待十几秒钟，除了摇曳的火光，没有其他响动。“我们过去灭火。”顾明担心有价值的东西被烧掉，该冒的险总是躲不过去的。说着，三个人快步向草堆深处跑过去。
    火光在前方有扩大的迹象，三人在草堆间快速穿行，接近一个足球场长度的快速跑让顾明累得的直喘气。*正好落在一个草堆的正中，顶上的草叶已经噼噼啪啪地充分烧起来，幸亏这里没有强风所以火焰没有扩散。
    三个人赶紧把周边的干草堆向外抛掷，好在干草不重，几分钟后，在燃烧的草堆周围清理出一个宽度十五米左右的防火带。火焰已经把整个草堆吞噬，热度把三人烤的连连后退，但大家都知道，干草燃烧猛烈但不会持久，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熄灭。
    火焰减小，顾明发现大鹏两人神情高度紧张，廖坤好像看出顾明的心思，“我们在草堆中间，刚才为了救火冒险深入，现在不确定野人是不是存在，是不是在附近，但确定的是我们已经暴露了位置。”
    “快，到那边去。”大鹏手一挥，三人快速蹲在暗处的草堆旁边，关闭手电，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顾明胆战心惊地挨过10分钟，草堆已经变成灰碳，洞穴再次变得黑暗一片。大鹏低声说道“你俩在这里，我去前方看看，那里有流水的声音。等我信号。”
    数分钟后，几声鸟叫传来，廖坤一拍顾明的肩膀，两个人向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水声从细不可闻到越来越响，应该是地下河，并且是露出地表的一段河道。
    三人聚拢，地点距离着火草堆六七十米远的地方，脚下的石头潮湿一片，身旁不远就是流速很快的地下河流。顾明把手伸进两三米宽度的水流，手捧着水尝了尝，口感清凉甘冽，真正纯净的高山矿泉水。
    有水源和干草堆，顾明可以判断这里就是野人的住处，白天在这里休息，晚上出去狩猎，没有自我思维的日子一定没劲但肯定舒适。
    大鹏一个向前的手势打断了顾明对野人生活状态的感慨，这里是洞穴的最深处，水流的源头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开裂洞口处。三人决定沿着河道搜索前进，这样方向明确。
    有了刚才的教训，大鹏不再使用照明弹，有河道的指引，手电光束足够用了。行走不到三十米，河道开始向右侧弯曲，指向来时的缓坡。
    顺着河道慢慢前行，右侧是一个接一个的草堆阴影，左侧是发出哗哗声音的流水，一种怪异渗人的气氛把顾明包围，就像行走在巨大的墓地之中。
    提心吊胆地继续走了五十多米，河滩边影绰绰地突然出现一大堆不规则的物体。“野人”，三人同时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大鹏举着催泪枪指向前方，一个眼色，廖坤迅速扔出手电。
    雪白的光束在空中打着旋前进，很快落在那堆物体旁边。没错，是野人，是一个脸朝下趴在地上的野人。只见他的上半身埋在快速流动的河水里，而从腰部向下则死沉沉在河滩上。
    “野人死了。”大鹏平静地说道。
    应该是死了，刚才三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野人如果还活着不可能没有反应。虽然今天出发前，顾明就预想到受伤野人的下场不会很好，但直到刚才明确这个消息，顾明还是长舒一口气，心安了。在现代社会里，野人的存在只会对其自身造成巨大的麻烦。
    慢慢摸过去，野人巨大的身躯依然给人类造成极大的震撼。蓝色的皮肤变得更加深沉，还有一些黑色的圆点出现在皮肤上，大鹏解释说，那是因为尸体的腐坏总是从内脏开始，现在是冬季，气温低，要不然会更迅速。
    野人身披的树枝衣服被胡乱地丢在一旁，想来他当时逃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量喝水，只是没有抗住已经受到的严重伤害。
    绕过野人，前方不远发现了第二个野人。这个大家伙是仰面朝天，双眼紧闭，嘴巴微张，身上的衣服同样被扯掉，胸口位置上是密集的抓痕，深可见骨，流出的蓝色血液现在已经变成一团团黑色的血块，很是渗人。
    “好惨啊，”大鹏指着野人胸口，“内脏被严重烧伤，应该是被巨人*时造成的，他想着喝水降温，但是，唉，天地不仁啊。”
    点上一支烟，三个男人沉默地对着野人致哀，虽说是敌对关系，但毕竟是人形生物，面对这种被身体内部的热量活活烤死的残酷形式，总是避免不了地心有戚戚然。
    静默了好一阵，顾明忽然扔下烟蒂，“不对，这里只有两个野人，我记得清楚，是三个野人逃回去的。”
    大鹏和廖坤被顾明的言语激得身子一震，两人的反应倒是迅速，提起枪弯下身子开始四处张望。很快，一处散乱的草堆被发现。草堆边缘被扯乱，一条爬行的痕迹明显地暴露出来。
    顺着痕迹查找，前方又一个草堆被弄乱，经过四个草堆后，在一个整齐的草堆上看见了第三个野人。他头冲前侧卧着，双腿卷曲在胸口，左胳膊在下右胳膊在上，双手在胸前十字交叉，眼睛和嘴巴紧闭，看面容有隐隐的痛苦状。
    大鹏做个手势，让顾明两人等着，他蹑手蹑脚蹲在野人的后背边上，轻轻拨开身上的干草，露出蓝色的皮肤。大鹏先用手背轻触几下皮肤，野人没有反应，然后他慢慢探出身子，右手伸到野人的脖颈处。顾明来不及阻止，大鹏的两根手指已经搭了上去。顾明的看着大鹏的疯狂举动，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万一野人被弄醒可怎么办？
    约摸一分钟，大鹏疑惑地摇摇头，向着顾明伸出手，“谁有杯子一类的东西？”
    顾明赶紧把随身带的一个不锈钢伸缩杯子递过去，大鹏拉直杯身轻轻贴在野人后背脊柱左侧的位置，然后放上他自己的耳朵同时看着左腕的手表。
    安静的洞里，除了微风还有哗啦啦的流水，顾明和廖坤身体僵直地看着大鹏足足有三分钟时间，“怎么样？”顾明小声问道、
    大鹏点点头，“有心跳，一分半两次。野人会龟息功。”
    顾明舒了一口气，想来这个野人受伤较轻，爬回自己的铺位进入冬眠状态。
    不对，圣地里面的石头盒子可以疗伤的，雅克笔记提到过，野人受伤应该第一时间去那里才对啊。难道盒子的启动需要特殊的仪式，或者是必须由首领操作？
    大鹏递过来杯子，“别思考了，野人只有这一个活着，现在怎么办？”
    三个野人有了着落，这方面的危险算是解决了，但这个活着的野人如何处理才稳妥？考虑半天，顾明决定依照野人自己的决定，就留在这个洞里，留在熟悉的地方。他知道野人被带走后的遭遇，关在铁笼子里天天做测试算是幸运的，被大卸八块都很有可能。
    大鹏看出顾明的想法，“回去后，你会上报吗?”
    “会的，但能拖后一天对他总是好的。”
    现在的位置在洞中间靠右侧，拍了照片留存后，三人决定在洞里走一圈。他们回到着火的草堆处，那里是洞穴的最深处，然后向左转沿着洞壁摸索前进。
    刚才谨慎压抑的气氛更换为信步由缰，顾明点上一支烟，忽然想到什么，“大鹏，你说，这么多野人住在一起，拉屎撒尿的地方会是哪里？”
    大鹏和廖坤对视一笑，“顾工，你的野外工作条件算是很好的，基本生活设施齐全，真正的荒野生活就像动物一样。我敢打赌，那边的地下河就是天然的茅厕，还是自动冲水型的。这帮子野人挺会选地方。”
    前行几分钟后，一个侧面小洞口出现在前方洞壁上。进到里面，发现并不算很小，除了里侧一排竖立的黑色柱子外其余空荡荡的。
    顾明用手电从上到下把柱子扫视一边，原来是做好的大木棒，野人非常喜欢的武器。超过三米的长度，暖水瓶一般的粗细，枝丫清理的很不错，看来这里是他们的武器存放处。
    大鹏和廖坤摸着被除掉树皮的树干，赞叹道“摆放整齐，做的很用心，你看，表面还涂抹了一层油脂。我越来越对他们刮目相看了。这哪里是野人，分明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
    出得洞外，陆续发现几个更小的山洞，里面没有什么。继续向前，地上忽然出现一大堆干枯的藤条，用手一拿就酥掉了，看来放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顾明突然想起雅克记述到山洞被藤网封闭，心有所想，手电向前照射，果然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前方，“我想，我们找到雅克居住的山洞了。”
    这个山洞比武器库略小，感觉比外面要干燥一些。地上没有杂物，后侧的洞壁上有一个二十公分宽度的小洞口，斜斜向上，深度很大微有曲折，望进去可以依稀看见一丝亮光和茂密的草叶。
    一个通向外界的人工挖成的通风口，顾明心道，雅克写下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兑现，回去后得再次好好认真拜读一番。
    “快来，”廖坤在左边一处相对平坦的洞壁上发现了什么。
    顾明凑过去细看，那是一幅用石头刻在石壁上的图画，还有几行字母。线条刻画的很简陋，痕迹很浅，应该是洞壁较硬的缘故。三个手电集中在一起，整个画面完整地显示出来。
    画面左侧是一个阶梯状的金字塔，共有九层，顶上还用简笔画了一个神庙的样子，应该就是已经发现的金字塔。从神庙旁边引出一个长线，末端一个箭头，箭头右侧画了一个等腰三角形。奇怪的是，三角形中部偏下位置有一条横线把三角形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三角形中间被短斜线涂满，下面的梯形则只是四周线条描绘。三角形上下两部分的右侧各有一行字母，应该是法语，大鹏轻声解释道“上面的意思是黑色，下面是白色。”
    顾明一拍脑门，“我知道了，黑色部分就是我们在圣地发现的黑色金字塔，但下面白色的是什么东东？”
    想了片刻不得要领，忽然大鹏微微发笑，“哼哼，路易斯这个小姑娘看来是有所隐瞒啊。”
    “什么，她知道？不会吧？”顾明有些发蒙。
    “只有你这个见到漂亮女孩就发晕的人才会这么想。你可记得，雅克来到矿区不止一次，路易斯手里的平面图就是他的早期杰作。他把白色的画在这里，说明他见到过，说不定还研究过。在最后一次考察时，雅克被带到圣地，我敢打赌，他一见到黑色的金字塔就立刻联系到白色的梯形，只不过没有在笔记里记下来，而画在了这里。他不在笔记里记录白色的东西，说明在他早期考察资料已有记述，路易斯肯定看到过。”
    顾明挠挠头，“那他为什么不把这个发现记录在在笔记本上呢?”
    大鹏没好气地答道“我怎么知道，回头找到他，你自己问去。”他想想还有些不甘心，“你可以往好处着想，军人总是从最坏处着手。”
    顾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的是发现雅克遗留的图画，坏的是路易斯没有对自己掏心掏腹，这点让他特别的糟心，难以置信和委屈失望相互交杂在一起，使他一时沉默不语。
    廖坤同情起拍拍顾明的肩膀表示安慰，大鹏不忍地说道“瞧你那样子，振作起来。女人就是这样子，对她好的人，她不以为然；欺骗她的人，她反而死心塌地。你嘴边长挂念的上帝，他老人家当年创造女人的时候，估计是看着沉睡的亚当而一脸的坏笑。”
    大鹏说的有趣，大大减轻了顾明心中许多的烦恼。
    三个人一直转到来时的缓坡，一圈算是查看完毕。出得洞来，太阳西斜，时间接近下午三点。
    “大情圣，是回去跟路易斯大吵一架还是继续前行？”大鹏两个人开着顾明的玩笑。
    “不要乱讲，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得了吧，瞎子都看到了，你每次见到路易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顾明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赶紧岔开话题，“天色还早，继续前进，我想看看这个山谷到底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