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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白小玉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该如何掩饰过去。但她又不知道祁璆鸣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难道是想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还是想过了晚宴再秋后算账?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不是在这里发作就好,虽说是黑夜,那也是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人走过来看到了,传出去也不好啊。
思及此,白小玉慢慢地松开手,腿上的麻意也渐渐地消失了,她将小身板挺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的呢,刚刚二姐已经让人来喊过我了,没想到你又亲自过来一趟。那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她的声音如同夜里的秋风般带着些凉意,几乎微不可闻,明显的是有些做贼心虚。祁璆鸣却觉得格外顺耳,也许是因为说的话比较长的缘故吧,他心里这般想着。看着她身板挺得笔直,将要抬起脚步往前走,他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揽住,又将她身上的披巾拉了拉,才低缓说道:“走吧,夫人。”
冷不防被他从身后拥住,白小玉差点脚就软了,但是想到以往在人前,他似乎都是这般将自己揽住的,也就释然了,想来是养成习惯了吧。眼看着就要走进大厅,耳边已经传来了觥筹交错之声,前面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大厅,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白小玉刚刚偷偷地吐出一口气,耳边却突然一热,有人将唇凑了过来,好似无意一般擦过她小巧的耳垂,那声音明明是凉凉的,却偏偏带着一丝难言的魅惑,“夫人,我竟不知你还会学猫叫,真是博学啊,叫的十分像。”
祁璆鸣说完这话后,看着那立刻红透的耳珠,好似遍染烟霞的暖玉,忍不住咬了一口,才悠悠然地抬起身。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怀里的小女人好似被逗弄的小奶猫,倏然抬头看向自己,那张小脸上带着慌乱和羞窘,通红一片,云蒸霞蔚。他的心情更好了,就好像刚刚饮了清泉甘露。
相较于他的好心情,白小玉却满心都是慌乱,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只低垂着眸,蝶翼般的眼睫颤抖个不停。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果然,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人还真是可恶,居然把我当猴子耍!
白小玉正被他气得脸通红,就听到前面有人说,“四弟,弟妹,你们凑在一处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快点过来,大家可都能你们呢,连我这寿星都要亲自出来迎接你们俩了。”抬头一看,正是祁婉兮。
听了她这番话,白小玉更加羞窘,连唇边温婉的笑都不知该如何摆出,只能往祁璆鸣身边靠了靠,缓解一下刚刚的脸红心跳。
祁璆鸣感觉到身边越发靠近的火热身体,难得露出一抹淡笑,揽着她朝大厅走去,“二姐,夫人脸皮薄,你还是不要再调侃她了。”
祁婉兮听了他的话,又见他脸上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笑意,一度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弟弟,竟然学会微笑待人了!她又转头看向他怀里的人,确实是脸红的不成样子,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只觉发自心底的高兴。
祁璆鸣为什么会娶白小玉,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原本以为两人还要经过几多磨难,才能相亲相爱在一起,心里为她们担心了许久。如今看到两人这般,倒是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了。她连忙上前,挽住白小玉的胳膊,笑声依旧,“弟妹,跟我走,不要跟他混一处了,白了带坏你。”
白小玉正巴不得赶紧离开祁璆鸣的怀里呢,眼看着祁婉兮朝她伸出橄榄枝,急忙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扭出来,挽着祁婉兮的手臂就走了进去。
祁璆鸣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女人,忍不住微微勾了嘴角,带起一抹极轻极浅的笑意,好似冰雪初融,春暖花开。他迈开长腿,也跟着走了进去。
酒宴正酣,祁璆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百无聊赖地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眼角余光却总是往祁婉兮那一桌女宾处瞟。心里还在想着,我不是在担心白小玉是否又喝醉了,我只是怕她喝醉了出丑,影响我的声誉。对,就是这样,想罢,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祁璆鸣所在的这一桌都是京师名门望族出来的子弟,有些是他在国外留洋时认识的,有些是淮军的高层,因为年纪相仿,有没有利益冲突,倒是能在一起喝个酒,说上几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坐在他旁边的周启明忽然小声问道:“少帅,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一直在心里盘旋,抓耳挠腮的,觉都睡不好。”他如今是祁璆鸣的左右手,在海外的时候两人就相交甚笃,仗着那些交情,又多喝了两杯,话就多了起来。
祁璆鸣一直淡淡地扫视着白小玉,此时祁婉兮不知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的脸瞬间又红了,脸颊惹烟霞,连耳朵都粉粉的。耳上的一对小巧东珠,在灯光的斑斓中泛着流光,说不出的可爱。正因为分了神,完全没听到旁边人说了什么,只应付地点点头。
周启明没想到他轻易就答应了,瞬间好似打了鸡血一般,连酒意都退下去不少。他坐直身体,轻声问道:“少帅,我听说帅府有一块千年血玉,只传给每一代大帅最喜欢的儿子或女儿,都传了好几代了。大帅那么赏识你,是不是现在你手里呢?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呗。”
话音刚落,一桌子的人都瞬间正襟危坐,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是想先睹为快啊。周启明旁边的杜少林连忙放下酒杯,忍不住低声问道:“东征,你怎么会知道少帅身上有千年血玉?该不会是偷偷看到了吧?不过千年血玉到底是什么,虽说我家里古玩玉器不少,却从未听说过。”
周启明偷偷地看了祁璆鸣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大着胆子说道:“我也从未见过,只是听人提起过,就是西藏的雪域高原出产的一种红色玉石,叫贡觉玛之歌,俗称高原血玉,因其色彩殷红而得名。据史料记载啊,只在吐蕃时代,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的礼单中有过它的纪录与介绍。意思就是这块血玉已有千年,而且仅此一块,我能不好奇嘛!”
千年血玉?祁璆鸣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刚刚还在因为偷窥小女人而欣喜,此时却只剩下冷入骨髓,他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漆黑的眼眸骤紧,似有墨浪掀起。
但是看了一眼满满一大厅的人,发作不得,只能将心底涌出的那股暴虐之气压了下去。环顾一周桌上的人,唇轻而缓的上挑,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好似终于有了温度,只是寒凛彻骨。
一桌子的人都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意,那双眼睛好似利箭一般,直穿人心,尸骨无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本以为他就要爆发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忽然听他说了几个字,“确实在我这里。”他们就像是缓刑的人终于得到了假释一般,如释重负,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周启明跟了祁璆鸣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他在生气,之所以没有当场爆发,不过是在极力压制怒气而已。他深知自己触了祁璆鸣的逆鳞,有心弥补,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说一句。又偷偷地给桌上的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来救场。
还是旁边的杜少林反应最快,急忙拿起酒杯,笑着说道:“少帅,我敬你一杯,还没祝你新婚愉快呢!你结婚的时候,我在他省作战,没有赶回来,现在趁此机会,一定要敬你一杯。”
祁璆鸣墨玉般的眸子静如深潭,即将喷薄而出的汹涌怒意已被牢牢压制,看着言笑晏晏小心翼翼的手下,轻举酒杯,一饮而尽。
周启明高高悬起的心终于随着那杯酒落地了,看来少帅是打算翻篇了,哎,以后一定不能再瞎问了!就算是被好奇心折磨致死,也要忍住,忍住啊!
因为这个小插曲,祁璆鸣的心情明显不好了,坐在那里总觉得不舒服,心里就好像塞着一团火,怎么都释放不出去。此时再看到娇羞含笑的白小玉,竟觉得有些刺眼,心里叫嚣着,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突然站了起来,下颚紧绷,眸色暗沉,只沉声说了句,“你们继续,我有事先离开了。”说罢,迈开长腿就朝白小玉走去。
一桌子大男人都是懵逼状态,可以说是风声鹤唳,心里都在想着,少帅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怒少帅了?难道是我吗?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璆鸣朝白小玉走去。
祁璆鸣虽然心中波涛汹涌,卷起了无数浪潮,但并未忘记此时的场景和身份,面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寒摄人心魄。他先是走到祁婉兮身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然后就拉着白小玉离开了。
白小玉原本正坐在祁婉兮身边,努力地扮演着贤良淑德的小媳妇,冷不防感觉身后一凉,然后就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祁璆鸣。心头一跳,他来干什么?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桌上的小手就被他抓住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非常配合地站起身,临走前还不忘跟桌上的太太小姐们说了声抱歉。
这边刚刚走出大厅,白小玉就挣扎了起来,想要将他的大手甩开,这人好好地吃着饭,这突然是怎么了?难不成被谁点燃了火药线,一身的火药味儿。可惜挣扎了好几下,小手还是被死死地攥住,甚至力气越来越大,她看着那气冲冲又有些走路不稳的背影,小声叫了一声,“祁璆鸣,你怎么了?”
祁璆鸣闻言,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她,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他的眼睛闪着酒醉的朦胧,被月色一照,璀璨生辉。他忽然靠近白小玉,高耸的鼻梁正对着她小巧的鼻头,一双眼睛勾魂摄魄般射进她的盈盈水眸中,“你知道吗?每次你生气的时候,都喜欢直呼我的名字。”
白小玉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身体都僵硬了,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锐利眼眸,那幽深的目光牢牢攫住了她全部的心神,像是一张漆黑的巨网要将她完全吞没。她浑身一颤,差点腿软,未被抓住的那只小手下意识地推在他的身前,似乎想要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
看着他轻启薄唇,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鼻尖立时窜入一股浓浓的酒香。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心底暗忖,难不成是喝醉了?那还真是好笑,晌午是她自己无缘无故喝醉,睡了一下午。现在倒是轮到他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还挺吓人的。都说喝醉酒的男人就是小孩,要好好地哄着。
想到此处,白小玉也不打算跟他计较刚刚的冒失了,将那只推在他胸前的小手慢慢上抬,轻柔地抚在他冰冷的面上,好像哄小孩子一般,“别闹,你喝醉了,咱们回家吧。”
祁璆鸣一瞬不瞬地看着身前的小女人,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眼底狂涌出不知是欣喜还是惊奇,大手霍然抬起,顺势按住了那只放在他面上的小手,细细地摩挲着,低沉醇厚的声音,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更透出几分压抑的嘶哑来,“夫人,你真好看。”
白小玉突然听到这句调情一般的话,脸上立时升起了两朵红霞,连耳朵尖都红透了。许是他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唤过她,唇齿留香间,让那句话显得婉转旖旎,听在心里痒痒的。铁血少帅的柔情也许只有在酒醉的时候才会看到吧,她心里这般想着。
月下庭院,依稀伴着树叶哗哗之声,两人就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站着,她的小手好似棉絮般贴在他的脸上,夜风拂过发梢,身后不远处是热闹非凡的宴会,而他们站在这里,冷冷清清的,仿佛沧海桑田,这一刻,天地间相伴的只剩下彼此。
许是在凉风里站的久了,白小玉浑身打了个冷颤,小手也跟着抖了抖。祁璆鸣立刻察觉到她的动作,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又将身上的藏青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
白小玉被他的动作惊呆了,不是喝醉了吗?为何感觉他的意识还挺清醒的,还知道关心人!心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立刻就被他的下一个动作否决了,他果然是喝醉了。
祁璆鸣刚刚把衣服给身前瑟瑟颤抖的小女人披上,紧接着就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带着军人的潇洒利落。
白小玉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尖叫一声,身体落空,她的小手下意识地环上他的脖子,只觉鼻息相闻,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她紧张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出来,才稍稍放下心。
但一想到他此时是醉酒的状态,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危险的事吧,就忍不住空出一只小手使劲地锤在他的胸前,“燕绥,你快放我下来,你喝醉了!万一、万一绊倒了怎么办?”
有句话她大抵是忘记了,跟喝醉酒的人讲道理,是永远讲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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