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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正沉思着,回忆着黄巾起义的种种细节,一道声音却蛮横地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索,“对了,阿备你还记得前两年你从你们家那棵大桑树上摔的事情吗?”
刘备无奈地抬头看向刘民,这个老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没看见朕在脑洞治国吗?但长者有问,却不好不答,便欲张嘴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
然而刘民完全没有等待刘备回答的意思,问完话就转头对着了刘弘:“他怕是已经都忘记了,毕竟那时他年岁还小,可老头子我还清楚记得这件事呢,那个将阿备从昏迷中救醒过来的小神医啊,还是老头子我亲自引荐的呢。”
得嘞,话到这里,刘备哪里还能不明白,抛砖引玉呗,自己就是那块砖。
听完刘民的邀功之词后,刘弘立马施礼感谢道:“这件事,当真是多亏民伯了,若不然,现在我怕已经与自家小子阴阳两隔了。”
刘弘说完,又对刘备使了一个眼色,刘备也知趣地向刘民行了一个礼,并说道:“小子感谢长者再救之恩。”
刘民顿时乐开了怀,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连忙摆手道:“无需如此,都是乡里乡亲,这点小忙实属分内之事,当不得如此大礼。”
“好浮夸的演技。”刘备心中默默下了评价,都说小说来自生活,但生活有时远要比小说来得离奇、浮夸、有意思。
不过,不知这这老爷子接下来会如何表演,又会如何切入正题?刘备突然有些好奇。
“唉。”刘民摇头晃脑,一副回想往事的神情:“我还记得当时那位姓华的小神医对我说过,‘老丈人,你们村东头那棵大桑树底下是哪户人家?我看此树亭亭如盖必出贵人矣。’还问你们家都有什么人。”
“我当时就对他说,‘你不用问了,贵人必定是那家家主刘弘刘子毅,他可在县城里当主簿呢。’如今看来,果然不虚,这才几年,子毅你就当上了县丞,以后调到其他州去当县令想必也不是什么遥远的事,说不得,若是运道来了,就是郡守那样的高官也是做得,到那时,我们都得称您一声‘使君大人’呢。”
刘弘听得面色红润,很多时候明知是假的,但就是喜欢听,这没毛病。
“民伯谬赞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刘民却认真地否认着刘弘的谦辞:“唉,怎么说不准呢?要知道咱们楼桑亭刘家却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是有宗室血脉在身的,我看呀,咱们这一宗重回汉室宗谱,复阳城亭侯爵位的重任还要在子毅你身上啊。”
刘弘叹道:“这怕是难事啊,毕竟咱们这一宗已经划出宗谱许久了,汉家自就有制度,‘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如今这太平盛世,圣天子垂拱而治,众正盈朝,海晏河清,哪有军功封侯的机会呢?”
刘备在一旁听得面皮抽动,圣天子,太平盛世,海晏河清,他怕是穿错了年代吧,这当朝的皇帝莫非不是叫刘宏而是叫刘恒(汉孝文帝)?
刘民却面色一正,道:“正因如此啊,子毅你才应该早做准备啊,找一些人来帮衬帮衬你,自古以来哪有一个人就能成事的道理呢?这外人是靠不住的,能靠的住的只有自家乡邻,这以前高祖皇帝打天下靠的就是沛县的子弟兵。”
说罢,刘民突然神情夸张地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状:“对了,子毅,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你那师兄卢植可是要担任咱们县学的祭酒吗?”
刘弘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那就好。”见刘弘点头承认,刘民笑道:“那我举一个人,正好与阿备在县学里做一个伴,以后若学由所成,给阿备做个家臣,也是好的,这外人终究不及自家人来得可靠呀。”
“敢问民伯,欲举哪家孩童?”刘弘却忍不住问道。
刘民呵呵一笑,说道:“就是阿备以前的玩伴啊,阿显那小子,那小子我看还有一股聪敏劲,最重要的是人还很老实。”
“对了,你还记得这小子吗?”刘民说着转头看向刘备,刘备连连点头,示意他记得,但面皮却又是一抽,这刘显确实是他以前的玩伴不假,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正是眼前这位义正言辞一心为公的刘民刘老爷子的亲孙啊。
一会刘民笑呵呵地刚走,又有两人从亭舍出来,向刘弘告礼,这二人就是楼桑亭的亭长与求盗,其中亭长是一个叫王易的青年,是凉州安定人氏,鬼知道一个凉州人怎么跑到幽州来当亭长,不过,这年头寒门子弟能有官当就不错了,哪里能奢求更多;那个求盗则是楼桑本地人氏,叫刘广,算是刘弘的堂兄。
其实他俩已早发现刘弘多时,但见刘民老爷子在那喋喋不休个不停,只好躲在亭舍门后等候。
与这两人说了一番话后,刘弘就带着妻子王氏、刘备、刘平向那颗大桑树下的故居行去。
推门而进,因为久无人住,房子显得有些杂乱无序,而且沾满了灰尘,刘弘看得是直皱眉头,这房间是不得不打扫的,可是妻子有了身孕自然是受不得这呛人的尘雾的,那么打扫卫生的主力就只能是自己了,然而刘弘心中对打扫卫生实在是无什么兴趣的。
这个时代的儒家士子虽还未发展到宋明之时曲解“君子远庖厨”的地步,但已故的太尉陈蕃的那种“大丈夫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屋的”大义凛然的不打扫卫生的不要脸精神,绝非其一人所独有。
正忧愁着,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之声,刘弘心中讶然,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玄德,你去开下门吧。”
刘备点头应下,便朝门口行去,抬起门栓,露出个不大的缝隙,正欲要探头张望一下,一只肥大的手就从门缝中挤进来覆在了刘备的头上,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道甜得发腻的笑声:“哈哈,这是阿备吧,我是你三姑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刘备顶着肥手的压力,艰难地抬头,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只是那窝在眼眶里的小眼珠却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滑稽。
“三姑姑好。”刘备不动深色地甩掉了头顶那支巨手,挤出一丝笑容,勉强地道。
接着一道道令刘备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伴随着这笑声刘备才注意到在他那所谓的三姑姑身后还站着四五个妇人,此刻她们正试图在刘家门口渲染出一种喧闹的气氛。
“阿备这小子,别看年岁不大,很知礼呢。”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是啊,是啊,阿备可是县丞家的孩子。”
“……”
后世有这么一句名言,“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刘备发现这句话是不怎么对的,至少有失偏颇,因为事物的发展是螺旋上升的,人是会成长的,不存在永恒不变的人或事,比如说,刘备眼前的这几个正激情洋溢高谈阔论的大妈,绝不止区区五百只鸭子。
“咦,这不是刘家姐姐吗?”一个妇人的惊讶地叫道。
“是啊,是刘家姐姐啊。”一个妇人亦叫道,声音中满是欢喜。
“姐姐好。”
“……”
然后就像一阵龙卷风刮过,待刘备好不容易稳住七倒八歪的身形,向后望去,只见不知何时母亲王氏竟然来到了他的身后,此刻正被这些楼桑亭的妇女们包围在正中央。
刘备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楼桑亭的中年大妈,他是真的hold不住,但是,刘备面色古怪起来,母上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呢?
由此可见,女人当真是与男人不同的物种。
感慨完毕,刘备向屋内走去,他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刚走到正堂门口却见见父亲刘弘提着一根扫帚正从屋内出来,刘备心中奇怪,这客人临门,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们,但此时提着一个扫帚出去,实在是颇为失礼,好歹寒暄一会,略尽地主之谊之才“提帚送客”呀。
不过,按道理说,父亲不是如此“无礼之人”啊。思及此,刘备索性不进屋了,就站在门口,怀着万分的好奇,静看刘弘到底意欲何为。
刘弘提着扫帚,施施然的刚在庭院中走了两步,就被那个眼尖的楼桑亭妇人发现,然后就是一声惊叫:
“这不是,县丞大人吗?”
接着这群楼桑亭的妇人便又蜂蛹至刘弘的身边,喧哗起来。
刘弘笑道:“莫要取笑我了,皆是乡邻,何必如此见外?唤我名字就好。”
“那哪能行?”
“是啊是啊,俺们楼桑亭虽然不大,但也是知道尊卑的。”
“对啊,县丞大人,不能乱了礼数。”
刘弘笑而不语,一会就淹没在了这群楼桑亭妇人的唾沫中,直到那个眼尖的妇人的又一声尖叫:
“县丞大人,您提着扫帚干什么?”
刘弘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到正题了,提起扫帚道:“这不是庭院杂乱,出来打扫一番。”
“呀,县丞大人,你怎么能干这个呢?”
“是啊,是啊。”
“这点小活,就让我们代劳吧,您怎么能干这个呢?”
“是啊是啊,让我们来吧。”
“这——”刘弘却迟疑了,“这怎么使得呢?”
“无事,无事。”
“是啊,县丞大人,你们老远而来,应该好好歇息一下。”
伴随着七嘴八舌之声,刘弘被一个妇人夺去了手中“紧握”的扫帚,其余的妇人也寻了些工具,没有废话,就如此打扫起了卫生。
刘弘见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只好拱手道:“那就谢谢各位了。”
“无事。”
“不碍事的。”
这群楼桑亭的妇女皆摆手,表示当不起县丞如此大礼,接着又投入了忙碌的大扫除中。
刘备默默地来到了刘弘身边,又抬头默默地看了刘弘一眼,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还有这种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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