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子刘玄德

第四十四章: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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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死!”贾威一声暴喝,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双腿一夹马腹,那几个大呼小叫的贼军士卒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见一道光影逼近,接着又是几道寒光穿梭,头颅便拔脖而起,猩红的鲜血溅洒了一地。
    “哼!”贾威冷哼一声,道:“土鸡瓦狗之徒,安得猖獗?”
    说罢,将染血的长剑插入剑鞘,取弓,张箭便射,伴着嗖嗖的破空之声,远处那正冲着贾威他们赶来的二三十余賊卒又扑通倒地三四个。
    这些賊卒的主要组成成分,多是许生裹挟的百姓佃户,少许的以家丁、游侠、山越所组成的精锐,也被越王拉去攻打山阴县城,定大越国王霸之基去了。
    而且方才贾威的射的数箭也不是无章法的乱射,是专挑衣服相对华丽、甲胄相对齐全者所射,这些人,往往就是一个军队的基层军官。
    是以,这些一路打着顺风仗的賊卒哪里见过贾威这般的猛将,又何曾遇到这般血腥的场景,加之那几个平日作威作福的小军官也已死于非命,一个个是吓得魂飞胆破,嗷嗷地怪叫了几嗓子后,是扭头便跑。
    贾威此前虽已料想到这许逆裹挟流民所成之军定然疏于训练,怕只是一群“游兵散勇”罢了,但其这般的不堪一击,倒让贾威都有些吃惊了,但战场之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却容不得人过多遐想。
    于是,贾威心中立刻做好了计较,先是又射了几箭,杀死了几个牵头跑得最欢的士卒,然后大喝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跟在贾威身后赶来的骑兵也顿时心领神会地高喝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那群在前方逃窜的賊卒听见身后的大喝,一些胆小的、跑的慢的,连忙将手中的武器一扔,然后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但亦有些聪明人跑得更快了,这扬州偏远,帝国法纪松弛,这些当兵的平时一个个什么鸟样,他们还不清楚吗?怕是要“杀良冒功”呢,想到这腿上更是平白生了几分气力。
    “都尉,不如让我再去冲杀一番。那几个贼子只是徒步,末将纵马去追,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伴着声音,一个甲胄齐全地小将从贾威身侧打马出来,对贾威一抱拳,便欲去纵马厮杀。
    这小将年龄不大,五官相貌也是平常,其名唤做刘威,乃楼桑亭人氏,细细算来还是刘弘的堂侄,平日里最爱耍枪弄棒,因此在刘弘召集乡党以为部曲之时被招进了队伍,因为会骑马,便跟在贾威麾下做事,其中亦有刘弘对其的栽培之意。
    贾威看着刘威的眼睛,尤其是其眼角的血丝,心中暗道:“好重的杀性!”,但此时却不是训斥他的时候,于是双眼圆睁,怒喝道:“胡闹!这战场之上,岂是你逞凶斗勇的地方?”
    说罢,贾威不再去理刘威,拨马上前,来到一个蹲地投降的贼卒身旁,沉声问道:“汝且抬头,吾且问你,那贼将许明的帐营可是在那。”
    那賊卒心中正是忐忑,听贾威问完话,抬头顺着贾威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忙不迭地点头:“将军指得没错,就是那个方向。”
    问完话,印证了斥候探听来的消息,贾威扭头对着身后的骑兵高声道:“诸君,随吾踏营擒贼!”
    一声令下,二十骑齐动,人数虽少,但一会儿马速上来,尘土飞扬,却是气势非凡,非百人不可挡也!
    二十人成锥形之阵法向许明营帐笔直杀去,而那四百八十名步卒此时也赶到了营寨寨门之处,先列开阵来,留下一部分守住寨门,其余人结阵向贾威离去的方向厮杀去,一路上或踹飞盛火的铜盘、或高呼“投降不杀”,一时间各种杂乱的声音交错在一起,这大营俨然乱矣!
    而等许明被厮杀声惊醒时,却是已经迟了,他刚从玉体横陈的塌上翻爬下来,换上衣服,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戴,便闻得一阵“达达”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苦矣!”许明心中长叹一声,他此刻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还未搞清楚,就快要成为了阶下之囚,当真是糊涂至极,又暗恨起自己昨夜太过威风,导致今日睡得昏沉,否则现在自己怕早都跑远了吧,哪里至于落到如此尴尬的境界。
    但事已至此,多思无益,眼下之要事还是要保存有用之身要紧,想必大王他肯定也会理解我的苦衷的。
    想到这,许明一边高呼着,“罪臣许明恭迎天兵,请将军小心箭矢!”一边则双手举过头顶,缓缓的出了营帐。
    “你便是贼将许明?”贾威将许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许明先是摇头,又赶忙在贾威面色转虞之前道:“末将,不,小人是许明不假,却不是什么逆贼。实不相瞒,小人乃是为那逆贼许生胁迫从贼,心中实盼王师久矣。”
    说到此处,许明竟动情地落下泪来。
    贾威偏了偏头,对身旁的骑兵吩咐道:“去,抓一个过来指正一下,这贼子是否是那许明。”
    那骑兵得了令,不一会便抓来一个賊卒,賊卒端详了许明两眼忙道:“会将军的话,这正是我们将军。”
    得到了确认,贾威笑了笑,看着许明道:“既盼王师久矣,为何今日方降?”
    “这——”许明愣了一下,眼泪也不掉了,但抬头轻轻瞥了一眼贾威,见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中打了个激灵,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急智,忙道:“虽有降心,盖未料将军之天兵,其速迅如此也!”
    “哦,这倒是该怪我了。”贾威一副恍然的神情。
    “不敢,不敢。”许明嘿嘿笑道,一副谄媚的样子。
    “哼!”贾威鼻子出气,险些被许明这无耻言辞气的笑的从马上跌下来,也无有了戏耍这贼将的兴趣,伸手一指,道:“来,给我把这个巧言令色之徒绑了。”
    接着三五个骑兵应声下马,拿出麻绳便对许明来了个五花大绑,许明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利,只是挤出一副苦兮兮的讨好表情,看了真让人好笑。
    待将那许明捆上马,贾威便率着众骑兵向后方的步卒会和而去,此时贼首已擒,大局虽定,当要尽快恢复秩序、稳定残局,报捷于主公,主公想必也等的着急了吧。
    想到这,贾威会心的一笑。
    ……
    午时四刻,即后世二十四小时制上午十二点整,日当中空,给这严寒的冬季带来些许温煦的光热,刘弘坐在角楼中,甲胄齐全,手中却捧着书卷静读,一如往日般的古波不惊,完美地掩饰住了其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这一仗,所关乎的不仅仅是剡县与淮阴两地的安危,更关乎着扬州平乱的大局!而且亦承载着自己的抱负与野心!
    若此战胜,那与诸群国兵合兵一处剿灭许逆便在今岁,最迟也不过是明年开春。彼时自己凭借此等大功,先起于州郡,复擢入中枢,便是顺利成章之事,到那时权柄在手,自可以践行自己“行变革,续王命,平夷兴夏以致太平”的志向。
    起于社会底层的刘弘的清楚,在帝国烈火烹油的表象之下,已是腐朽将断的根基:灾荒频起、兼并日炽、豪强世家酒肉池林视金钱同粪土,底层小民难求果腹积怨日甚,从幽州来扬州赴任的路上,他更是听闻在冀州、青州、徐州出现了许多以符水治病为民聚众的假道人,这是天下欲要大乱的征兆啊。
    若此战负,那一切休谈,纵再有复起之时,恐已是花甲、古稀,垂垂老矣,又能何如?
    这千愁万绪若搁置在寻常人身上,纵使不疯,怕早已坐若针毡、难以自抑了,但刘弘不能动,他乃是一县之尊,他若动,这一县怕都得人心惶惶,而在此时,最重要的本就莫过于安稳和谐。
    但内心的疑惑与不详却在不停地蛊惑着刘弘,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手中的书简已好久未有挪动位置了。
    “报!”声音骤然想起。
    刘弘手中一颤,然后沉声道:“进来!”
    然后等那小将进来,刘弘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何事禀报?”
    小将单膝跪地,双手抱了一个拳,然后道:“回禀明公,城外有一骑人马向我剡县驰来,看起装束似是我军士卒。”
    “哦?”刘弘缓缓放下书简,道:“我且出去看看。”
    说着起身离开书案,在这小将的带领下来到了城楼瞭望之处,而此时那骑兵也渐渐地近了,等其来到城门下,刘弘微微眯眼一看,却还是个熟人,正是他那便宜的堂侄刘威。
    于是刘弘便开口问道:“刘威,公彦可好?此战胜负何如?”
    刘威听到刘弘的问话,抬起脖子,大声地道:“叔父,都尉安好;此战大胜,无有亡伤,贼首许明已被生擒!”
    听到此言,刘弘心中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但那右拳却不知何时握得极紧。
    “公彦,君果不负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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