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子刘玄德

第四十九章:奇袭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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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着“越”字的大纛被高高举起,散乱的人马勉强的排成了队列,在越王许生的带领下,趾高气扬地向山阴城门行去。
    毕竟,山阴战役对初建的大越王朝来说不仅是其命运的转折点,也是一场值得歌颂辉煌战役,而作为一切胜利的根本缘由——越王许生,此时自需要站出来,进行一场入城仪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入了城,享受着来自将军的夸赞,许生也有些飘飘然了,抽出马鞭,随意地向前一甩,豪迈无比地道:“传寡人之命,各军竭力绞杀余贼,至于……”
    说到此处,许生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在众将期盼的目光中,呵呵一笑,方道出了未言尽的话:“至于其后,诸位将军请各随其意;不过,寡人可有言在先,城中所得财物须得上交五成,若有私藏者,一律以军法处置。”
    得到想要的答案,诸将皆喜上眉梢,齐声回道:“臣等谢过大王。”
    许和在一旁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未说,他自知越王所言的“各随其意”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城中的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可是,他就算想阻止又如何阻止得了呢,除了原来许府的家丁可以稍作约束,其他的将卒本就是受了利诱才暂时团结在“大越”的这面旗帜下的,此时让他们不去残害百姓,搜刮钱财,就好若让虎狼不去食肉一般,怎么可能?!
    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许和强迫自己不去东张西望,对耳边渐渐响起的怪笑与女子的凄惨之音也装作未听见,他低着头,骑马跟在越王的后面,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
    “丞相?丞相?”
    许和蓦然惊醒地抬起头,便见越王在马背上侧着身子看着自己,眉头紧皱。
    “大王,臣……”
    “卿勿言了,寡人明白,可是动了恻隐之心?”
    “大王明鉴。”
    “唉!”越王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目视前方:“丞相尚心怀忧悯,寡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一来,这山阴抵御王师多日,害寡人损兵折将不知几何,将士亦多心怀积怨,是以不可不做惩戒;二来,这进城之后,与其一二日的宣泄,也是寡人许诺他们的,又怎可食言而肥?”
    “不过,也请丞相放心,等时局安定之后,寡人定将三军好好整顿一番,这破城淫掠一事,绝无下例。”
    说完,越王抽出马鞭抽打了胯下马儿几下,接着马儿受到催促,加快了步伐,许和却愣在原地,看着自家大王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复以何言。
    这位自幼读书读坏了脑袋,喜欢模仿历代帝王行为举止,自己也私下以为其“脑有恙,犹然不知”,可是今日其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自己终是看错他了吗?
    许和忽想起高祖皇帝的旧事,其未起兵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还尽干些偷鸡摸狗,蹭吃蹭喝的事来,乡人多不耻其为人;可天下一朝大乱,其却乘势而起,南征北战,板荡中原,只用了区区十余年,便定鼎天下,建立起了这延绵四百余载的大汉帝国。
    然使祖龙未殁,或“?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那高祖皇帝怕是得饱受鄙夷亡于亭长之位,这与大王何其似也!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晏子此言然也。夫英雄豪杰,不得时势,困于草莽,以致韬略难为,死而无名,不复为后世知矣;然若风云骤聚,其化龙乘雾气,只在俄顷之间。
    细细想来,大王除挥师北进山阴的途路中有贻误军机之嫌,其余之时,于军政之事,种种处置,并无不当。
    思及此处,望着越王远去的背影,许和忽觉得其陡然高大起来,那进城之前心中所构画地带着些自我欺骗、麻醉的宏伟蓝图,也凭空多了几分莫名的自信。
    “啪!啪!”许和甩起马鞭抽了马臀两下,马受惊加速,载着许和向越王远去的背影追逐而去,他已下定决心,等今夜在郡府安顿下之后,一定要和大王抵足夜谈,将自己心中那“聚越吞扬,以待天时”的规划一一道来,就如当年邓禹和光武皇帝的旧事。
    ……
    山阴城数里之外,官道旁的茂密林野之中,隐约可见些重重人影,在一棵大树之下,刘弘静静地听着斥候的报告,等其禀告完毕,挥手让其退下,然后转头看向身侧的贾威,问道:“公彦以为何如?”
    贾威眉头紧锁,深思不言,刘弘也不去催促,这情形怪异,确实容不得片点马虎,是要好好思索一番。
    “明公,威以为可以乔扮敌军,趁敌不备,破关夺城!”
    刘弘也皱起了眉头,此计他也是想过的,但其中风险极大,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无所知,孙子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然城门虚掩,守卒稀散,若错过此等良机,面对墙高城坚的山阴城,自己就不得不回防剡县,这会稽的形势也将彻底糜烂;可如果这是贼军的“诱敌之策”呢,夺城怕就成了自投罗网。这其中抉择之难,让刘弘不由叹道:“杨波小儿误吾也,若山阴未破,吾不复此忧矣!”
    “明公!”
    刘弘伸出手,制止了贾威,然后站直身子,眸中一片凝重:“许逆之军,混杂不堪,良家子少,地痞无赖及山中越夷者众,而其野性难训,山阴既破,必行淫掠之事,是以城墙失守,合乎情理。”
    这话既像是给贾威说的,又像给自己说的。刘弘他终究不甘心啊,山阴已至,却徒劳而返,区区守土之功,又何能撑起他的壮志。
    贾威闻言肃穆,双手抱拳道:“威谨遵明公之命!”这其中风险他自是知道的,但“士为知己者死”,刘弘既以恩义待他,他自以命相报,区区生死,何足言道也哉!
    “公彦,暂且留步。”
    贾威驻足回首,看着一脸坚毅的刘弘问道:“明公还有何事吩咐?”
    “吾与君同去耳!”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却让贾威大吃一惊,忙劝解道:“明公不可,公为一军主帅,焉可行此险事。”
    刘弘大手一挥,决然道:“公彦无需多言,吾意决矣!若此之时弘率十万之师,以讨蛮夷汉逆,绝不会逞此匹夫之勇,但今唯千余众,成败系于此行,若再委身缩首,苟安后方,公彦莫不以为吾是那贪生怕死之徒邪?”
    “这……”
    “好了。”刘弘上前拍了拍贾威的肩膀,笑道:“公彦速速去军中征调七八十长于技击格斗的士卒,换上贼军服饰,与吾二人同去夺城。”
    “诺,遵明公之令。”
    看着贾威的离去,刘弘摇了摇头,向后方辎重部队的地方行去,他也要换衣裳了。
    两刻钟后,七八十身穿越军服饰的士卒向山阴城墙靠拢过去,等离得近了,从城上探出一个脑袋,并高呼问道:“站住!汝等是哪位将军的部曲?”
    看着从城墙头伸出的脑袋,刘弘对身旁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他叫李虎,是本地人,说得一口纯正的会稽话,乃是刘弘为这此行动特意挑选出来的。
    李虎得了暗示,心领神会,张开嗓门大声道:“兄弟,是我们呀,就是前面大王派出去放哨,侦查后方敌情的,别说了,连个兔毛都没有。”
    “唉。”接着李虎叹了口气,露出艳羡的神色道:“兄弟,你们可抢美了吧。”
    那城上的士卒一闻此言,脑海中刚闪过的一丝疑虑瞬间便被抛于脑后,怀着心中无限的共鸣答道:“谁说不是呢,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后来人,说是换班,半天也不见个人影。”
    “是啊,是啊。”李虎一边点头出言附和,一边随着部队前行,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城门之处。
    众人从虚掩的城门进去,里面防备之松懈当真是让刘弘看得呆住了,他原以为就算进了城门,随后也少不了一场恶战,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接着刘弘与贾威各率了一半精卒从内城两侧的石梯包抄而上,而那些守城的士卒不仅没有察觉刘弘、贾威两伙人行色匆匆的怪异,反而一个个面露欣喜神色,以为是解放他们去淫掠的同袍终于到了,但喜悦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被一柄又一柄锋利的兵器送去了幽冥。
    等二人在北城墙正中会师,所属士卒竟无一伤亡,两人相视大笑,以庆祝这次有惊无险的行动;接着刘弘撕下身上所披的越军衣裳,贾威则将其套在一根特意携带的长矛上,然后举起长矛用力挥舞,衣裳与寒风相和,发出猎猎之声。
    其后,藏在远处观望的斥候看见这胜利的暗号,朝后方学了一声狼嚎,接着又听到远方两道狼嚎依次响起,最终于林中藏匿的大军拔营而出,朝山阴快速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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