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汴梁闲话回忆录[七五]

200.一九一章 牛鬼蛇神还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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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一)
    在下先前还在纳闷,这官家一会要包大人往河北赈灾,一会又要他暗度陈仓去襄州秘密调查……朝在黄河岸,夕现汉水南,这开封府内又没啥进修过瞬间移动或遁地术此类缩地系法术的人才,要咋达成这种一人同时出现于多地的魔术表演呢?
    殊不知人家考虑周当,早就已经把影分丨身都给准备好了!
    皇室这柄大伞下的人才果然应有尽有……瞧那名威严凛凛浑身正气蓬勃的黑胖子、瞧那名仙风道骨看起来就外白内黑的白瘦子、瞧那名外貌平凡一副好人相大妈脸的王妈子、瞧那名一脸严肃面上神经八风不动的面瘫男——简直活生生是一堆本人的翻版!
    ……像!像到实在是太微妙微肖了!
    伪包拯小队出任务,领着一列浩荡的护粮车队风涌云集地出城门口,引得京中百姓夹道以观。为了不引人耳目,我们各自乔装分头行动,约好各自出城后再在约定地点会合。
    为了方便换人作业,公孙先生早在前一日便被某名驻宫御医以研究疑症的名义请入了宫、包大人当日对外名义则是见过驾后才出宫往河北行的,实则他本人早晨入宫后便要和公孙先生一起,与那官家派下同行的亲信武官相伴,乔装后出宫往南,在城外与我们会合。
    而早晨护卫包大人入宫的王朝马汉二人,则在外头的「护卫休息室」中与人替了身先行脱走。在下并无开封府残馀的这四子这般引人注意,则是悄悄摸摸整顿了一番后,小心地由青师兄家中出发,混在人群中拐了三、五十几个弯外加蹲身贴地以人头掩护前进,为保险起见,顺便二次变了装后,才大喇喇地出了城门。
    汴梁城外,垂杨柳下。
    一辆车,几匹马,几个人。
    人人面目全非。
    通过暗号确认过身分以后,我瞅着眼前一对马里奥兄弟<一>造型的搭档,张口结舌瞪目圆瞠,一时间觉得天地都在摇动。
    ——别、别提眼前这二人唇上各自一撇飞扬状的波浪胡与倒筊胡!
    ——这啥红蓝配V.S.绿蓝配的造型啊?!( ̄口 ̄;)!
    市面哪有在贩卖这种红色V.S.绿色的平结幞头啊?!! ( ̄口 ̄; ) !
    到底是去哪家神隐起来的时装店里蒐罗过来的奇葩品啊!!!
    马逼咱们乔装打扮的目的不是在于低调更低调,以求不引人注目悄悄南行么?!
    你们却弄成这样杂技艺人般鲜艳夺目的造型——究竟是咋回事啊!!!╯‵□′)╯︵┴┴
    王朝妈子红蓝的色相搭配勉强也便罢了,除了那顶鲜艳的红幞头外,跟开封府衙役的制服配色还有几分相像,鲜艳就鲜艳吧,当此人不甘寂寞喜欢花团锦簇就是了——可马汉!!!
    ——瞧瞧他顶上那坨绿葱葱到让无数男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东西!!!
    哪个雄性生物(注:色盲除外)会喜欢把这等颜色的帽子戴在头顶上啊跟我说啊!我要去认识下此等心胸开阔的人才啊!!!
    这位帮马汉做造型的造型师到底存何居心……该不会是哪家暗恋莲娘子未果的扒墙鼠吧?!
    视觉上经历这一番震撼巡礼,在下当时著实是忍了一声两声两声三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出来。
    显然早有戴绿帽自觉的路易小弟,一双眼随即敏感纤细地瞪了过来,那副仇苦深高的模样呦,像极一只被踩了尾巴而急瞪眼的小狗,触动了同样敏感纤细的在下神经,让我很快就止不住抱肚狂笑了起来,真是给这两日颇有郁结的心思来了一道即时发泄的洪口。
    彼时兴许便是因这笑声太过激昂了一些,刺激坏了咱们开封府马大爷面瘫外表下细若游丝的耻度线,是故见他脖子一红,瘫着一张脸,直接上前便往我的肩头搥了一记飞拳过来——好在多少还能惦记着控制下力道,没一恼怒就全力飙出北斗神拳的威力,让在下于断了骨后真像流星一般飞上了天。
    饶是如此,他拳下的力道仍让我不得不岔了一口气:「啊哈哈哈——唉呦!好痛!咳咳咳!」
    不过因正笑得高兴,肩上的疼痛又尚在可忍受的范围内,是故他那一拳一点也阻却不了在下.体内一股已然被启动的笑意——更别说我还瞥见旁边的王朝也在一起掩拳偷笑!
    于是我在挨了一拳后还是继续笑他:「唔哇,马汉!你何必这般激动?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绿云罩个顶而已嘛,一日五蔬果,绿绿更健康,有啥要好生气的……噗!啊哈……啊哈哈哈哈哈!」说着彷佛张龙附身一般粗鲁地笑了个东倒西歪。
    马汉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神发狠,拳下聚气,眼看大有要变身成当年贞子马的趋势——察觉到危险的我一个寒蝉颤了个抖,连忙收起笑脸,正了正神色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马汉你莫要当真。」
    「春儿?」
    话才说完,便见从马车后走出一位车夫打扮的人士,面孔陌生,脸上是微有错愕的表情。他皱眉盯著我走来面前,满是不赞成地道:「你人怎会在此处?难不成你也要与我们同行?」
    我愣了一愣:眼前这人熟悉的声音,还有这似曾相似的教育前目光……
    「青师……青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下当真诧异无比!
    这两日在下这位师兄似是公事繁忙,便是与他同住在一院子里的我,从早到晚竟也都无个机会能见上他一面。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欲与包大人他们一齐出城去的事,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同这位房东兼师兄的人报备过,今早眼见出门在即,实在再拖不得,才写了一封信托阿金交给青师兄,要他转告自己将与开封府的人出去几天的事……
    面对我的惊诧,青师兄还没开口,王朝就直接先替我解了答案:「小春?莫非你竟不晓得,官家今次派下来要与我等同行的亲信武官,便是狄将军么?」
    我:「——?!?!?!」
    我惊悚回头——那被上级特地派下来随行的安全主任,就是青师兄么?!( ̄口 ̄)!!
    刚才才被我取笑而积了一肚憋气的马汉,逮到机会不惜动用了金口趁机来数落人——脸如糊胶,意若敝屣,话里行间充满了鄙夷,睨著我道:「……夸张!」
    翻译:白瞎了你跟狄将军住一块,消息还这般不灵通,实在夸张!
    我:「……」
    青师兄目光定定落在我的身上,一直没有移开,平日如低音弦般醉人的声音,在彼时却酝酿出了一种行将要大说教前的平静:「春儿……你还没与我回话呢。」
    我:「…………」
    ……在下这位保护过度的师兄,平时最讨厌他后辈去沾惹进一些麻烦事里边了。
    (一九三二)
    说明清楚原委以后,在下果不其然被自家师兄提到一旁言简意赅地说教了一顿。
    教训的中心思想在于在下这等没跟师兄报备一声就擅自离宿的行为,让他感受到自己这师兄的身分颇不受到重视,进而觉得我没把他也没把他说过的话当一回事,一阵压低著声音的叨念,结论是此行很有风险,我不该跟着去冒险,最后要我赶紧打包把自己送回去他那栋集合宿舍里保险!
    「……有青大哥你在呢,还有甚好怕的。」我开始给自家的师兄戴高帽,眼巴巴地抬头瞅他,死皮赖脸不肯回去,先恭维完一句话后,再底气颇充足地与他道:「而且包大人也答应我可以一同前去了!!」
    青师兄:「……」
    旁有暂时变身的【马里奥兄弟】在探头探脑,连马车窗上的布帘都被人似好奇般掀开了一角在观望,青师兄大约是不好意思在当事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摆明要我将包大人这亲差主使的话当鸟把他的话作宝,加上我俩兼一对红绿拍档不上车就这般杵在路旁边实在显眼,让人留下印象难保不会有被有心人士识穿的风险。
    千重万重任务最重,我又在这儿死缠烂打得厉害,青师兄最后可能觉得一直再这般于路旁扯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会误了出发的良辰吉时、或者真不巧让眼尖的有心人给认出来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只好千不愿万不愿地警告了我一番诸如此趟出门不可做危险事,有事记待他身边之类的话,才放我上了车,揭过了这场震惊了他也骇到了我的不期之遇,只能默许了我的随行。
    (一九三三)
    殊不知撩帘上车的那一瞬间,在下整个人就霹雳了!雷打生烟,魂魄快飞出九重天!!
    只因为里头早坐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两人在等候着。
    ——重点是他俩身上的乔装都没有卸下来!
    包大人……包大人他,他的脸白了……
    缁衣自拭色转皎然,俨然一副奶油中老生的模样,用的是哪一牌的玉露香粉膏,美白效果竟如此超凡入圣?端将黑夜化成了白昼,面如凝姿冉冉生光,闪亮到他额间那枚月牙胎记都相形黯淡了,全身上下惟剩一副发福的身材能提示上他的身分。
    而一旁的公孙先生,他——他的脸!他的脸黑了……
    黝黑透光健康满分,一改从前文弱的病态样,像个从麦秆田中爬出来的麦美人,眼角眉梢都透着麦芽色的光芒——这是把麦芽糖给糊到了脸上去了做面膜么?!
    ……啊咧?是不是还有哪里有异状?
    ——啊娘喂喔!!
    公孙先生他最引以为傲的那三撇山羊胡跑到哪里去了?!!
    难怪他的脸这般臭!!!
    我看坐他旁边的包大人的脸色,应该有一半是被这位同车的好搭档吓出白的来的吧?!!
    究竟是哪位勇者竟然敢在这只千年狐狸的脸上拔胡须啊!!!
    定得去找人为其塑像,号召群众来膜拜一下啊!!!
    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哪里来的无知人?待此趟查案回来以后,就等著准备被大神神隐掉在皇宫大内里头吧!
    殊不知眼前这位公孙高人倘若想认真犯起案来,连号称开封神探的包大人估计都会捉不出破绽的么!
    在下当时是貌若痴呆地瞅着眼前一对黑白颠倒的新番白黑无常的震撼造型,惊吓得久久无法言语。
    这俩搭档变身后带给人的震撼程度,完全和车外那对马里奥兄弟不在一个层次上,压根没法子比……绝,太绝了!
    这大内中的易容高手委实是太绝了!!
    ……恶搞学院里头毕业的学生对吧?
    (一九三四)
    鉴于公孙先生身上因【丧胡事件】而层层笼罩著的惊悚低压风暴影响,王朝马汉及青师兄等人,无一不各寻借口待在马车外找事做,自扫门前雪,死活都不肯轮流进到车厢里来休息,美其名是他们经常在外奔波,早习惯餐风露宿不介意,事实上则趁机霸占了所有空闲的马匹与车夫的位置,让剩下的在下只能无选择地同包大人他们二人挤在车厢中,接受来自对座的低压攻击。
    包大人大概是亲眼目睹了整起【丧胡事件】的经过,一路上都很识趣,自己揣了几本卷宗在车上打发时间,完全不主动去碰触他臭面搭档的怒头,遇到什么需主动发话寻求自己智囊意见的情况,都十分缺德地用卷宗顶在下上前去当开话的急先锋,简称叫炮灰……
    ……马的,这粒无良黑馅的油条老包子!以后哪个眼瞎的说他个性刚正不阿到不知变通的老子就跟他急!
    看这舵头不是滑溜地跟条泥鳅一样么!还晓得先拱在下这个虾兵蟹将上去挡枪!
    在下是空有一肚子不敢探究的好奇心:我说他们在宫中变身的过程里面,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好想知道哪!谁快来透露下根底吧……
    被顶出来开话头的我,暗地咬牙切齿狠揉着手中的干粮包子权当泄愤,被公孙先生随后瞥来的一记【你发话究竟想作甚无要事莫来烦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找你出气】的冷漠白眼瞧得通体疙瘩,对于该怎么开头全无主意,当下只想尖叫一声然后跳车逃跑!
    夹在这俩资深黑馅的中间求生,是多么一场痛不欲生的修练,无怪乎古人总说人在世上练、刀在石上磨,生命是一条障碍多端的长远路!
    好在公孙先生还有些职业修养,明白在谈起公事时多少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一些回去,虽然面无表情地听我坑坑巴巴地发话,却也不至于无时无刻持续拿他那双雷射<二>眼来扫射我。
    包大人见气氛顺了,才开口顺着将话题引到他想要讨论的方向,与公孙先生严肃地在车内开始讨论起了案情来。
    随后就被冷落在一旁的我:「……」
    ……有种被用完就丢了的既视感是咋回事?
    好叫人不爽啊,现下在下究竟该如何办才好?
    …………
    …………
    也不能如何办。
    乖乖在一旁当壁花吧。
    这角色王马张赵他们不也常当吗?听说坊间还有人因此替他们取了个绰号,叫做【四大门柱】什么的,他们貌似后来也都辛酸地接受了……
    就当自己是在吸收新知锻鍊新经验吧!
    眼前包大人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武功郡王自杀秘辛】的话题好像颇有趣,快张大耳朵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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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注:
    <一>马里奥兄弟:
    一对在神话时代里曾闻名国际的兄弟,哥哥姓马名里奥,弟弟姓路单名易。兄弟不同姓的原因在于兄从父姓而弟从母姓。只因母亲家族无子,因此跟自己夫君约好了头胎生男从夫姓,而次子当从母姓。
    这对兄弟祖上职业修筑水渠道,筋骨发达,擅长追赶跑跳碰活动,最喜吃香菇,挑食到不吃香菇就没办法长大的地步。而且他们这对兄弟对衣着还各有种极端的坚持:
    哥哥马里奥对火有异常的憧憬,总想作梦让自己能修仙修炼到像哪咤三太子一样踩着颗火球四处蹦跳……便将此心心念念的梦想反应去了自己的衣着上,造成他以为自己就是火的传人,非红衣不穿,非红帽不带,最喜欢的衣色搭配是红蓝配。
    弟弟路易也有个修仙梦,只是相较起自己的兄长,这位路易郎君的修仙梦乃属植物系路线。他热爱自然,酷爱植物色系,对绿色的东西总是狂热地不能自己,总梦想自己能找到棵叫「截客」的通天神树爬到天上开开眼界做做客——这些念想反应在他的衣着上,便是非绿衣不穿、非绿帽不带,最喜欢的衣色搭配是蓝绿配。
    因此他哥俩这般衣装齐整地并排站在一起,还曾造就出一句叫「红配绿,狗臭屁」谚语的由来……
    <二>雷射:
    乃一种神光,修炼起来后可使其藏于眼底,大成后对双眼附加上的威力,可说并不下于天庭中那二郎神君额上的第三只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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