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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真张口结舌。马车疾驰冲出府门,外面的喊杀声声声震耳。谢玉真在颠簸的车厢中仿佛还能看见青鸢那张清淡又倾城绝色的脸。
她那么安静从容。
她说“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走,我要等他回来。”
一字一句那么平淡却又是深到了骨髓中的深沉。那一刻谢玉真忽然觉得无比羞愧。
她才是夙御天明媒正娶的女人,可是事到临头,却不是她等着那远归的丈夫回家。只有她,青鸢,生死都不愿离开此处。
她要等他回来。
……
无数的记忆片段纷纷从脑海中掠过,刺痛心尖,很疼,也带着心底的羞耻。
自诩从不行差踏错的她,原来并不是那么完美地忠贞她的丈夫。
可是她不明白是什么让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如此爱着眼前这个霸道又狂妄的男人,为他生死都不怕……
偌大的高楼重阁中,两人相对无言。夙御天看着低头羞愧哭泣的谢玉真,面无表情:“你且起来吧。不用再说了。是朕不愿再找她回来,与你无关。”
谢玉真哭泣声停住。她不明白地看着夙御天。
夙御天却已不愿意再说。他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谢玉真知道这一场好不容易的谈话是时候要结束了。
她黯然退下。忽然一位内侍带着江梅川匆匆而来。
江梅川看见谢玉真在此地,赶紧行了个礼,甚至都来不及跪下就到了夙御天跟前。
他神色震惊,道:“启禀皇上,南边复唐军攻下青川、卢川两城,水路都被切断了。”
原本神色冷淡的夙御天猛地直起身子,一双厉目掠过寒光,令人心颤不已。
“当真?前几日复唐军不是才到了宝州府吗?”夙御天声音沉冷。
江梅川面上满是愧色:“是,微臣也以为他要夺的是宝州府的粮仓。没有想到复唐军急转而下攻下了青川和卢川。这两城还未来得及布下水军,又是南北水路要口,如今我们的粮草恐怕不能走水路去往边关,要改走陆路了。”
“砰”的一声,夙御天俊脸冷然,一掌拍上阑干。
东方卿!
这两月梁国大乱,东方卿却乘机发兵。那破破烂烂无以为继的复唐军他以为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反咬他一口。
唐国、东方卿……若说他还有未完成的事,就是眼前这一件。
江梅川还在说着军情,东方卿麾下复唐军已到了十万之众,精兵三万,水兵两万,其余步兵辎重等有五万。
复唐军在唐地甚是得到拥戴。东方卿治理政事颇有一套,所过之处不论地主豪强还是占山为王的强盗贼寇,该服的服,该杀的杀,该诏安的诏安。
原本混乱无纪的唐地渐渐有了生气,此次两城的攻下,不得不说令复唐军士气大振,一副皇师正统的感觉。
江南人心思古,不得不说东方卿打着复唐的旗号可以迷惑更多的百姓,再加上东方卿最擅长玩弄人心,假仁假义……
夙御天眼中眸色重重,犹如阴雨欲来风满楼。
江梅川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浑身都是戾气。他正要问。
夙御天冷笑:“立刻下旨,招可以水战的士兵!朕要看看东方卿到底有什么本事阻挡朕天下一统!复唐,复唐,那个死去百年的皇朝是他永远不会醒的梦。朕要他什么都成空。”
……
天蒙蒙亮了,天边翻起鱼肚白。一艘画舫静悄悄顺流而下。这艘画舫不大不小,十分精致。上面四位船工,上下两层,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平日游湖消遣的船儿。
只是在这初春时节又在此处战乱之地,这画舫出现得太过突兀。难道不怕这遍地的流寇和强盗打劫吗?
过往的小渔船们都吃惊地看着这艘安静的画舫,猜测着这画舫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青鸢缓缓睁开眼,眼前青纱满眼,清晨的光照在纱帐上如梦似幻。身下晃晃悠悠,提醒着她眼前一切不是在做梦。
青鸢茫然看着头顶纱帐。已经两个月了,她醒来了又睡着了,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身体在渐渐恢复元气,墨月不知做的什么药丸日复一日修复着她这一具娇弱不堪的身子。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青鸢不用看也知道谁进来了。脚步声传来,一道俊挺的身影在她床边坐下,旋即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了她的脉门上。
青鸢回头看去。晨光照在墨月如月君一样的脸上越发令他恍若神人。
“墨月,我好了吗?”她问。
墨月不语,半天才淡淡道:“哪那么容易。你心脉损耗过多,没有三年五载收心将养是不可能好起来的。那蛇血只是补你的气血罢了。”
青鸢闻言面上浮起失望。原来她还没好转起来。这两月墨月反反复复都是在说她还没好转,听得她都觉得丧气。
墨月号脉后将她扶起披上外衣。这番事他做得自然而然,不过今日青鸢却是微微缩了缩。
她挡开他的手,含笑:“我自己来。”
墨月眼中一闪便放开了手。青鸢穿好衣衫,起了身自己要去打水洗脸。不过到了盆子前,墨月已把她拦住。
“有人伺候你,你伤刚好不要乱动。”他淡淡道。
果然他出去一会就跟来一位十分熟悉的人。来人青衣布裙,满脸稚气。
青鸢诧异:“哑女。”
墨月道:“她愿意跟着我们,以后就让她伺候你。”
他说着走了出去。
哑女看见青鸢在,高兴地不住比划。青鸢知自己先前将她甩开跟着夙御天逃走,心中愧疚。打了哑语问了她好些时候这才让她打水给自己洗漱。
在画舫的日子是无趣的,两边除了一日三餐,还有欣赏两旁边一晃而过的景色外,便没有别的事。青鸢先前养伤还不觉得无趣,这两日身子好了便觉得百无聊奈。
哑女去忙活了。青鸢穿戴好便悄悄到了甲板上。江风微寒,两旁绿意盎然令人心胸开阔,若不是经过战乱,定会以为这天地静谧,一如始初。
她看到船头负手而立的墨月。江风呼呼吹过,撩起他长长的玄色衣衫。他背影清冷孤寂,仿佛落满了冷霜,没有人可以为他拂去。
他总是如此。无论这番天地如何变化,他依旧我行我素谁都不可逆转了他的想法。
青鸢想要回房,却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墨月,我们要去哪?”她问。
墨月淡淡道:“鬼谷。”
青鸢欲言又止,半天才问道:“他……”
“他是谁?”墨月打断她的话,冷冷道,“你答应过要随我回鬼谷养病养伤,难道都忘了?”
青鸢眼底的黯然再也藏不住,半天才道:“是。我答应过。”
墨月冷笑:“你别忘了。在墓室中是他亲口答应让你随我走。但凡他对你有心何必如此无情无义?青鸢,夙御天心中有天下,你已经对他无用了。所以你死了心吧。”
青鸢闻言面色微微发白。这些日子她心中虽有猜测但是却不知道原来是夙御天亲自将她放弃。
墨月还要再说。
青鸢已回头:“不要再说了。我心口难受,我要回去歇一歇。”
她说着慢慢走了。墨月立在船头一会,终是慢慢跟了过去。
船舱中他看见青鸢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外面春光再盛都照不亮她的面容,她愣愣看着,神魂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墨月走来,青鸢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出去吧。”
墨月不语也不走。青鸢不愿再理他,索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心口酸酸涩涩的,眼泪在心口满溢却半点都哭不出来。
方才墨月的一字一句都如刀般割着,那么难受。
她想过很多种分别的情形,自己随着墨月默不作声离开,或是死在乱军中,又或是在那空荡荡坟墓中一睡不醒……每一次她都以为是身在绝境,可是如今才发现,原来最伤最痛的离别是他亲自放弃了她。
“你还想着他?”墨月问。
青鸢不语,缓缓闭上眼。眼中酸胀,心口酸胀,她觉得自己那颗心又有发作的迹象。
“是。”她轻声回答。
“可是你若想着他,你的心伤永远不会好。”墨月的话又传来,带着奇怪的感觉。似不解,似不愿问出口。
青鸢低低道:“本来遇上他,我便永远不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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