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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追随着沐风手里的夜光杯,片刻也不敢疏忽。
眼睛发直,嘴唇发抖。
沐风身后的密室大门缓缓地闭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这座江山是朕的,但是没有你,就没有朕今天的这座江山!”皇帝的话,打断她的思绪,他的面容严肃,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些咄咄逼人:“多年前,你为朕做的,朕一直都记得,时至如今,也不想辜负了你当初的那份情义,思来想去,这江山帝位还是要传到丰儿的手里,对你才不算辜负。你饮下这杯酒,朕现在就写诏书,立丰儿为储!”
沐风走过去,弯身,连带着托盘一起稳稳地摆放在了宸妃的面前。
宸妃垂眸看去,那被子里水光潋滟,映射在半透明的容器上,色泽美不胜收。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没存任何旖旎的心思,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不停的冒冷汗,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杯酒,袖子底下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仿佛是在防备着有什么人会强行将酒杯塞到她手里。
书案后头,皇帝已经展开一卷圣旨,奋笔疾书。
片刻之后,一封传位诏书一蹴而就。
他随手将手中朱笔一扔,自上而下去俯视跪在那里的宸妃道:“诏书朕已经写好了,你需要亲自过目吗?”
言语之间,威压之势渐浓。
宸妃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他,强装镇定的扯着嘴角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愚钝,我……”
皇帝却没有耐性听她说完,招招手。
沐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他面前新鲜出炉的圣旨,转身朝着宸妃一展。
宸妃看过去。
那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她隐忍谋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纸诏书,而如今终于心愿达成,本应该激动地热血沸腾的,可是这一刻的感觉却是血液在血管里寸寸成冰,满满的冷透到了骨髓里。
她谋得是儿子的皇图霸业、谋得是自己手里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不是埋在黄土里之后那些高高在上的虚衔。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须得要面对这样的时刻,可是明黄圣旨上,那殷红的朱砂字看得她满眼充血。
“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迟疑半晌,她终是不肯妥协的,大着胆子问。
沐风将那圣旨放回了皇帝面前。
皇帝仍是面无表情却眼神幽暗的看着她道:“今天发生的事朕没有追究你,但至少你要做点什么向朕证明一下!”
“什么证明?”宸妃的心里在不住的打颤,出口的话就都只剩下下意识的反应了。
皇帝的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狰狞的冷笑。
他起身,自案后佝偻着脊背一步一步走下来。
宸妃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才没有叫自己往后退。
皇帝在她面前蹲下,手捏着她的下巴,近距离的逼视她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喝了这杯酒,向朕证明你当初那么做的初衷都是为了朕,而那并不是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局。”
这两句话,他的语气低得很,但是每一个字刺入耳朵里,都像是一把刀子,刺得宸妃每根神经都在发痛。
皇帝捏着她的下颚很用力,让她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皇帝仍是盯着她,幽暗的双瞳之中有晦暗的风暴汇聚,渐渐又演变的疯狂:“梅儿,你得告诉朕,你待朕的心,和那个云绮楠是不一样的!”
这一刻,他的声音突然脆弱到像是一个在向人乞求怜悯的孩子。
云绮楠?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缅怀那个女人吗?
宸妃顿时压了一胸口的闷气,她想要嘲笑一通,可是下颚被皇帝掐着,她笑不出来。
皇帝却像是已经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迷失了,他的视线没有落点的开始在这间偌大的宫殿里漂移,一边自嘲的苦笑道:“她骗了朕这么多年,都说因爱生恨,可是直到今天朕才突然想明白,她的确是从来就没把朕放在心上的,否则就凭着她的那个性子,她最后居然是连朕的下场都不屑于留下来看一眼的。哈……哈哈!”
笑着笑着,那声音便像是哭一般的恐怖。
宸妃这时候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想发泄又不敢,思绪正在游离的时候,皇帝却又突然眼神一厉,凶狠无比的瞪向了她道:“你呢?你不会和她一样,这么些年都在和朕逢场作戏吧?”
宸妃痛得五官抽搐,她费力的使劲拉开皇帝的手,强压着脾气艰难的道:“臣妾对皇上自然是一心一意的,难道时至今日,皇上还在为了那个贱人耿耿于怀?还在因为她自苦吗?”
说到后面,语气控制不住的有点重。
皇帝被她吼得愣了一下,随后又一寸一寸的重新抬起目光看她,再次确认:“你确定你对朕并无二心?”
“我——”宸妃当即就想点头,只是无意间瞥见旁边的酒杯,顿时心里一抖,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就又说不出口了。
皇帝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宸妃硬着头脾去扶他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皇上您太累了,臣妾扶您去床上休息!”
不想皇帝却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宸妃趴在地上,回头惊呼:“皇上!”
皇帝面目狰狞的俯视她,腮边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抽搐抖动,眼中目光更是凶狠,他失了控一样的咆哮:“那你证明给朕看啊!”
院子里的庄嫔和裴影鸿都听见了这一声怒吼,也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彼时的安王府,康嬷嬷匆忙跑过去报信。
西陵丰和宸妃母子相依为命多年,此时听闻宸妃有可能惹上大麻烦,当即就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命人备车要赶过去救场。
他急匆匆的回房更衣。
陆嘉儿从内院听到消息走出来,想了想,却直接追去了马房,叫住了正在为他打点的那个随从道:“你那有蒙汗药吗?”
那随从一愣,用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去看陆嘉儿。
陆嘉儿却是面色肃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凛然道:“母妃好大喜功,如果真遇到不可调和的局面时十有八九是要采取非常手段的,那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有些事,她要做,我们谁也拦不住,一旦她成功,咱们殿下自然今非昔比,但昭王是我表哥,我很了解他,他这么久了都按兵不动,一定在关键时刻留有后手,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必须留一手!”
那随从有点听懂了她的意思,却又不敢确认:“王妃的意思是……”
“如果母妃能成功渡过这一劫,那么咱们皆大欢喜,如若不能,我们也得想办法把殿下万无一失的保出来!”陆嘉儿道,眼中闪着某种坚定的光:“一会儿我会要求跟他一起进宫,你找些蒙汗药给我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你先一步进宫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送信出来与我联络以后再做最后的定夺!”
关键时刻弃车保帅是明确之举,虽然这对宸妃来说很不地道,可毕竟安王才是他真正的主子,这侍卫只略一权衡,再看陆嘉儿脸上那种坚定神情,鬼使神差的就也坚定了信心,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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