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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涤的住处,在皇宫中本就是极偏僻的,夜雪沿着唯一的一条路一直走,在走上一处拱形桥的时候,便能远远的看见龙翔殿了。
这个时候,龙翔殿也安静如常。
夜雪停下脚步,抬手扶住被积雪覆盖的白玉栏杆,见桥下流水尚未结冰,又感觉到身体上那种令人厌恶的不适,于是想也没想,便直接跳了下去。
夜雪不知,这是护城河,它环绕着金銮殿、龙翔殿、御书房等外宫的几处大殿,又与月照城内的各个湖泊想通,所以河水很深,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时有凶险的暗流,掉入河中之人,任他水性再好,遇到暗流也是施展不开的。
不过,在夜雪落水的刹那,一个黑影也跟着跳了下去,两朵水花落下,护城河又恢复了平静。
成涤浮出水面,他焦急的看了看四周,还是不见夜雪的影子,便深吸一口气,又潜了下去,如此三番四次,成涤终于将夜雪带上了岸。
见夜雪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冰冷,成涤只觉得自己此刻也没了气息,如果早知道她会这样……
“雪……雪儿……你醒醒,你不是说要亲手杀了我么?我还活着,你怎么可以死?”成涤抱住夜雪,不停的摇晃着,他这一生,除了主人的命令,什么都没有,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奢望,他想要她,难道也有错么?
更何况,他就要追随主人而去,他不怕死,他只是怕死后无人在意的凄凉,他想,如果他伤了她,她至少能恨他吧……
成涤将那把千年玄铁铸就的小匕首放在夜雪手中,用他的大手握住夜雪的手,然后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他的唇角勾着温柔的笑,道:“你又骗了我……”
“你,很想……被我杀死么?”夜雪缓缓抬起头,清冷的凤眸中含着残忍,那眼神让成涤忍不住心头一冷。
“回答我,你,是不是很想死在我手中?”夜雪唇角缓缓勾起。
成涤冰冷的眸子闪了闪,缓缓垂眸,承认道:“嗯,这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夜雪静默了一会,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成涤,清冷的凤眸闪了闪,道:“好,我答应你,不过……”
成涤骤然抬头,对上夜雪清冷的眸子,只听夜雪接着道:“不过,你要替我做事。”
“你说什么?”成涤没想到夜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冷眸中的期许一点点被冰冷掩盖,道:“这不可能。”
夜雪不屑的冷冷一笑,道:“那,你就好好活着吧。”说完,再也不看成涤一眼,转身便向龙翔殿走去。
此时,东方破晓,可是,黑暗尚未退去。
夜雪走到龙翔殿前,这才看见把手在周围的士兵,与守宫门的士兵一样,也是分别着装,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看样子,公冶墨几人并没有做绝,但也在各个宫殿都布了人手,只等着某个契机到来,胜负,在此一举。
夜雪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便抬步踏上龙翔殿的白玉台阶,此时的她。对这些纷争已经没有了兴趣,不过,她还有些话,想要问一问这龙翔殿的主人。
“哗啦”一声,利器出鞘,几个士兵上前挡住夜雪的去路,呵斥道:“皇上寝殿,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夜雪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竟要硬闯。
侍卫见如此,彼此看了看,将长枪横在夜雪面前,又道:“站住!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夜雪依然似是没听到,抬步又上前走两步,侍卫冷喝一声:“找死!”举枪便刺。
眼看寒光一闪,银枪便刺向了夜雪,夜雪却不躲不闪,甚至连看就没有看一眼,就在银枪送到夜雪喉间的瞬间,成涤突然闪身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利器挡下,随手一扔,那侍卫竟直飞了出去。
夜雪恍若未见,径自向前。
侍卫见成涤护在夜雪身边,纷纷让路,竟让夜雪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上去。
守卫的士兵看着走进去的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各方分别派人前去向上级回报。
夜雪抬手欲要推开殿门,却成涤拦住,冰冷的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
夜雪清冷的凤眸转向成涤,唇角勾起冷淡,坦白道:“我要问皇帝几句话。”
成涤挡开夜雪的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殿门,冰冷的双眸看着夜雪,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你……你不过是……墨王妃,根本没有资格在未经宣召的情况下擅自闯进龙翔殿,更何况……”语气顿了顿,又道,“更何况,陛下一直昏迷不醒,你就算闯进去,也无济于事。”
夜雪后退半步,凤眸闪了闪,唇角勾起嘲讽,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怎么,你也知道我是墨王妃,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还真是无法想象,事到如今,你这声墨王妃是怎么叫出口的。”
见成涤不自然的将视线转开,夜雪唇角的嘲讽更深了,就连语气里都带了讽刺,上前一步直视成涤,道:“将别人的女人弄上床,是不是特别刺激,你这辈子在床上征服过的女人,都不能与今夜的那场欢爱相提并论,是不是?”
成涤下意识的后退,身后便是殿门,他退无可退,只能选择直面夜雪的质问,冰冷的双眸从慌乱慢慢变得沉寂,道:“……是,可是……我对你……”
夜雪却不屑的冷笑,打断成涤的话,冷淡道:“像你这种注定要堕入地狱的人,只要安心下地狱就好了,何必去奢望那些美好的感情?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你生出这种不该有的情愫,是对你杀手身份的亵渎么?”
成涤的双眸越发冰冷,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绝望,冰冷的声音低沉道:“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果……”缓缓将视线聚焦在夜雪绝美的脸上,“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夜雪突然觉得很可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她发现,她与成涤,竟是如此的相像,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甘堕入地狱,渴求着那些奢望中美好的东西,直到那些奢望全都化为泡影,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荒唐。
这就是现实,她以为她看的清现实,可是当现实真的摆在面前,她竟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除了仰视命运,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即便如此……
夜雪抬起凤眸,冷静的看着紧紧关闭的殿门,清冷的声音道:“至高无上的君主,难道,你真的不想见一见我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引得你的儿臣们为我争斗不休,竟能让你身边最锋利的武器失了斗志,竟能猜到你已经醒来,竟敢闯到这里,隔着一扇殿门,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成涤没有想到夜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留意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冷声呵道:“住口,不许胡言乱语。”
夜雪没有理会成涤的态度,清冷的唇角缓缓勾起,又道:“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已经有人传了出去,很快,所有人都会来龙翔殿确认,陛下,难道你还是不肯见我么?”
又是一阵静默,就在夜雪清冷的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龙翔殿的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与夜雪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大太监孙明礼,从殿中不疾不徐的走出来,昂首挺胸的站定,手中佛尘一甩,尖细的嗓音道:“皇上有旨,宣墨王妃觐见。”
夜雪随着孙明礼进入龙翔殿,这次再来龙翔殿,与前次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殿中还是药味弥漫,但是这药味里却少了一些治疗重症的药材,而且,药味虽重,却丝毫不显得沉闷,夜雪越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孙明礼有意落后夜雪几步,凑到成涤身边,低声问道:“她怎么穿了月露冰。”
“公公”成涤打断孙明礼的话,静默了一会,才低声道:“只有她配得上这件衣服。”
孙明礼怔了怔,立刻明白成涤话中的意思,先是吃惊道:“她可是墨王妃!”又埋怨道:“你这木头……糊涂啊。”
成涤沉默不语,冰冷的视线落在夜雪单薄的背影上,唇角竟缓缓勾起了一丝满足。
孙明礼看见成涤的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转眸看见夜雪就要走到帘幕前,忙上前道:“墨王妃请止步,容老奴进去先向陛下通禀。”
“叫她进来吧。”
金黄色厚重的帘幕内,传出仿若叹息般的声音,只听声音,夜雪便能猜到此人患有严重的肺病,此时只怕已经出现了咯血的症状。
“是。”孙明礼隔着帘子行礼,又上前一步打起帘子,道:“墨王妃,请。”
夜雪微微点头以示礼貌,抬步走进帘幕,孙明礼与成涤也随后进来,他们先向皇帝行礼,便上前一个伺候在床头,一个隐身在床尾。
夜雪进来便看见那宽大的龙床上半躺着一位虚弱的老者,他消瘦的厉害,眼窝深陷,眼袋也泛着浓重的青紫,可是那眼神却依然犀利萧杀,仿佛下一刻便能指挥千军万马,斩敌于阵前。
可是,也只是仿佛。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夜雪还是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看到了他因为强撑气势,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夜雪收回清冷的视线,优雅的将礼数周全。
皇帝静默了一会,沙哑低沉的声音才缓缓道:“你,就是引得墨王与凌王大打出手的那个萧夜雪?”
“是。”夜雪坦然,清冷的眉梢微挑,皇帝的这种说法,倒是有几分故意掩盖皇子们争权夺位事实的嫌疑,不过,又有哪个做父亲的愿意在他人面前将这些显露出来呢。
皇帝将视线在夜雪身上停留了一会,又缓缓转向立在床尾的成涤,略一沉思,又缓缓说道:“妖颜祸国,便是形容你这种女子。”语气顿了顿,将视线从成涤冰冷的脸上转开,低沉的声音又道:“想不到,今日朕竟要倚赖你这样一个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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