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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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人敌这个名词听起来固然是光辉威猛令人向往，但事实上这样的英雄并不存在，不论有多强只要还依循着世界法则作为一个切实存在的生物，就算不伤不死也总是会累的，所以更多时候，万人敌或者虽千万人吾往已更多的是一种气势。
    李尔现在就是这种气势，另一个好消息是，他需要解决的敌人绝对远低于一万这个数值，甚至连一千都不到。
    当一只绵羊退去伪装露出底下尖利的獠牙之后，那么没有什么是比鲜血更好的礼赞了，那柄赤色的火神剑不再是像是火把般温和燃烧着，刺、撩、劈、斩，从所有能够出现的角度出现，锋锐的剑锋割破肌肤动脉血管和被包裹在其内的白色骨骼，甚至都没有多少鲜血洒落在空气中或者地下。
    因为当伤口被切开血液将要涌出来的时候，立刻就被那滔天的火浪蒸发成丝丝腥臭刺鼻的蒸汽了，慢慢的，所有围攻李尔的美杜莎脸色都变了。
    她们一开始认为这个人是个孱弱的魔法师，还在想着要怎么温柔体贴才能尽可能的延长一点这个猎物的使用寿命，后来发现他竟然还是个剑士，但是这种发现带给她们的也不是惊愕反而是巨大的惊喜，理由也很简单，越是强壮的身体就蕴含着庞大的活力和韧性，一想到能和一头蛮牛翻云覆雨纵横驰骋，这些美杜莎的脑子里都要翻出浪花来。
    然而当他们发现这头蛮牛还有着尖利的爪牙并且这些爪牙能够轻易的致她们于死地之后，戏谑消失了，再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付出了超过三十个同胞的性命后，仇恨产生了。
    “杀了他！！！”美杜莎女王尖利的嘶吼道，一支粗逾拇指长逾一米的黑铁长箭也同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拿着一把棕色的铁弓，足足有她直立起来大半身那么高的弓身显示了这把弓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道。
    开弓，满弦，这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那修长的手臂上并未因为承受过多的力道而显得肌肉肿胀隆起，似乎这样的一把弓都不能全部展现她与窈窕身段完全不相匹配的恐怖力量。
    松手、离弦，黑铁长箭的箭头在空气中撕裂出一团白色的裂痕，在昏暗的光晕中生生拉扯出了一条长长的白光，白光的顶端锋锐、坚定，裹挟着风的哀鸣和弓的愤怒直射李尔的背心。
    这一箭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甚至那黑色的箭身因为速度过快几乎都和周围昏暗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仿佛直接射-进了虚空之中。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裹挟着美杜莎女王出离愤怒的一箭，那势必会将李尔从后到前射个通透，从后背无情的钻入留下一个小口然后再从胸前穿出留下一个至少碗口那么大的血洞再击碎前方的岩石的一箭，就在女王眼睁睁的注视下消失了。
    “............”甚至忘了自己应该是惊诧还是怒吼还是哀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女王的理解能力，她蓦然瞪大了双眼呼吸卡在了一个极其难受的频率上，所幸的是李尔是一个以他人的困惑为自己的疑难的好人，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一道黑光以比刚才更迅若奔雷的速度从消失的地方又突然出现，依然是那么凌厉杀伐依旧无可阻挡，撕裂过的空气发出更惨烈的哀鸣甚至箭锋处都因为剧烈的摩擦而产生了轻微的燃烧。
    但是它的目标，却是美杜莎女王自己。
    “不！！！”女王厉啸一声开始急速的后退，自己的箭锋有多凌厉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再经过那种诡异力量加持后那已经不是一支箭，而是一道夺命的光符。
    两个美杜莎战士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被推到了那道恐怖的黑光前面，幸运的是她们只是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蜂刺般的疼痛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像这一箭也没有那么恐怖？
    “陛......”其中一个战士兴高采烈的想要回过头去向女王报告自己的发现，然而那个声音才不过刚刚提到喉管发出第一个音节，立即就有一股更加大力且无法抵挡的力量紧接着冲出了她的喉腔。
    不是涌，不是流也不是咯，大口大口的鲜血直接从她的口中狂喷出来掩盖了她想要说的话，与此同时她胸口处那两团傲人的波涛也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而在她的后背那个洞口更是扩大到了两倍有余，以至于她的右肩只剩下一点点稀薄的皮肉在勉力维持着身体的完整。
    幸运的是，她并不是唯一遭受这种厄运的人，在她的身后，有六个美杜莎战士一样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情，最后在那股无法抵御的黑暗沉重彻底淹没她的灵魂之前，她用眼角最后的余光看见那道黑光在射穿了第九个同胞的胸口后，继续以一种无法阻挡的锋锐之姿撞在了女王的右肩之上。
    真好，这样大家又可以继续做好姐妹了。
    不说山壁之上被巨大的轰鸣和漫天的烟尘弄得一片狼藉，地面上李尔并没有因为那一箭有任何的迟疑，一道粗逾水桶的电光蓦然脱离了他的手掌冲入前方的人群中，在击中第一个战士之后猛然炸裂，然后再分散成数十条稍微纤细但其实也有大腿那样粗的电芒继续跳跃。
    以此类推，知道连续完成了五次跳跃之后那道电光才算是完全消失，而李尔的面前已经躺下了几十具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然而除了电芒激荡的摩擦声，那些美杜莎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无视面前那些尸体李尔继续持剑冲向了左侧的人群，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是他的一贯信条，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想杀，既然现在已经杀了，那就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紫色的斗气缭绕在剑锋上，让原本就有汹涌烈火附着的剑锋几乎暴涨了一半有余，几乎不需要被剑锋之间斩到身躯，单单是那些狂猛的魔法火焰只要沾染到一点，立即就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疯狂地钻进皮肤毛孔血管然后焚灼内部的骨骼与经络。
    美杜莎们引以为傲的箭术在这种直接近身战下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微乎其微，敌人只有一个且迅如闪电，贸然开弓除了射伤自己人外没有任何效果，更可怕的是她们甚至都不能睁开双眼对那个人施展能够让人石化的美杜莎之眸。
    因为就在那道电光之后昏暗中骤然又升起了一颗仿佛太阳般的光球，骤然出现的强光让已经适应了地底世界昏暗而产生眼球变异的美杜莎们如遭芒刺入眼，纷纷捧着脸流着泪在地上打滚哀嚎。
    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诅咒魔法也不断地从李尔身上飞出落入美杜莎群中，都是些要不了多大力气的低级法术比如迟缓大法恶咒附身之类，最多一个虚弱无力已经算是难得的中级法术了。
    然而恐怖的地方在于这些法术都是群体魔法，笼罩的范围几乎囊括了地面上的所有人，原本还能借助地形和所处位置在远方游斗时不时放冷箭的那些美杜莎在遭遇连番诅咒之后，变得只能像蚯蚓一样缓慢的在地面上艰难蠕动。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以千人杀一人常规意义上绝对属于虐杀，然而直到这个时候那些美杜莎才意识到一个绝望的事实，她们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虐杀依旧在继续，不过展开虐杀的那一方却是此前被她们当作取-精机的年轻人类。
    根本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美杜莎已经由疯狂变为恐惧再变成抱头鼠窜，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引来更强大的存在李尔甚至想一个流星火雨解决了她们，再次屠杀了几十个美杜莎之后，这种缓慢的速度已经开始让他觉得不满了。
    一团难以形容的火元素光芒从他的手上升起，并且很快就聚集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圆球，很难去形容这个火球当中包含的力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灼热或者毁灭，反而蕴含了更多的狂暴、混乱、疯狂以及各种能够让精神陷入歇斯底里的信息。
    当那个恐怖的火球渐渐凝实达到某种临界点之后，李尔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将它弹射出去，反而是挥起一剑斩在了火球最薄弱的那个原点上。
    “噗！”
    诡异的像是皮球被用钢针刺破的声音，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那个火球都应该是发出‘轰隆隆’之类的狂暴轰鸣然后猛然炸裂，再以汹涌的烈火去灼烧焚毁意志所指的任何敌人，然而它却只是那样噗的一声轻响，继而就化作片片诡异的流光飞散了，像是无伤大雅的烟花一般坠入了周围的美杜莎群中。
    “你干什么！你疯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远方响起，黑暗中一个美杜莎用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同伴，因为就在刚才她的注意力还在为那个恐怖的火球而震撼之时，她身边的同伴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将手中的铁箭刺入了她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如泉水般随着拔出了箭翎从伤口处喷涌出来，但是比鲜血更红的却是同伴的双眼，鲜红、血红、暗红，那已经不是能用颜色来描述的诡异，仿佛是将地狱深处恶魔的鲜血直接涂抹在了眼球上，连同恶魔的疯狂嗜杀与仇恨也一起沁入灵魂里面去了。
    同样凄厉的惨叫自烟花散落之后就不断地在人群里响起，刚开始只是被偷袭，后来为了自卫变成主动攻击，再后来已经不需要李尔动手，所有的美杜莎都陷入了疯狂的自相残杀之中。
    “丧心病狂。”
    李尔放下了手中的火神剑，然后冷漠地注视着面前发生地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