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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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白漠韵寒
    “赛程怎么样了？”回到台前，维约向灰宇这位自己的铁杆粉丝问道。
    “嗯……贵公子，没什么意外。”灰宇笑答，心情不错。他和白漠是高中同学，后者去大学后他便进了联盟成为职业选手，白漠也是在他的提议下接触了游戏中单，天赋还好得出奇。
    至于没什么意外的意思则是，半路是杀不出来程咬金了，白漠已确认进入决赛，柳谬正在进行半决赛，也基本胜券在握。
    维约游戏分段不低，璀璨钻石Ⅳ80胜点，只是平时比较忙，关于联盟的新闻资讯了解不多，趁此空档，灰宇向他说了些关于白漠的事——
    贵公子，想必你早知道了这是小漠最后一场比赛。虽然他说日后有机会能重新回归赛场，但我了解他，我们认识快十年了。
    十六岁高中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小漠与其他人明显不同。
    我们那个区比较偏僻，不像南城的主城区，又是私立学校，校园风气实在不行。
    小漠那会儿就染了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看起来和他端正的容貌倒是格格不入，明眼人第一眼总会觉得他还是个年少轻狂的高中生。
    贵公子你认识小漠也挺久了，他是个不同寻常的人，于普通人而言。
    白漠头发染得很彻底，清一色灰白，这就与那些五颜六色的杀马特非主流不同。我们校服色调很暗、款式也不好看，不在少数的同学都穿自己那些前卫新潮的衣服上课，毕竟老师没兴趣来管，可白漠却始终穿着校服。
    之所以说他是与众不同而非单不合群，是因为穿着平淡校服彬彬有礼的白漠，有着一种让人感觉可以交往，却又难以靠近的气场。
    学校的课程枯燥乏味，不在课外搞点事情就显得待在偌大校园里太过无聊。
    各年级拉帮结派是常态，我们班算比较好的，混在里面的人不是很多。白漠对这种“恶霸”组织一向无感，我觉得他骨子里有一种极度的清高尊贵，而且这种自负并不盲目，他是真的不屑于和那群人待在一起。
    当然，察觉到这点都是后来的感觉了，因为经过过了那件事。
    我们班有个家境不错、戴个眼镜的男的，有点胖，班里就他一个人看起来身形最臃肿，就有了“单胖”的外号。
    不瞒人说，他看起来就像是未经人事的类型，平时稍微有点怯懦怕事，不过人还不错，我们帮他漏漏作业、传传答案，他都会大方地请我们吃各种烧烤零食作为报答。
    那天下午放学后，突然在门口围上了一群高年级的人，少说也有十来个，看起来气势汹汹、潮鸣电掣。
    他们的目的很直，指名道姓找单胖。
    像这种恶霸挑事的其实都见怪不怪了，找一帮子人上门无非就是想在气场上压倒别人，毕竟如果你真的有理有据根本没必要上来就大动肝火、刀兵相向。
    即便明知对方是主动惹是生非，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淌这趟于己无利的浑水，毕竟身处多事之秋的环境里只有无事才好事，选择默不作声地离开也就能理解了。
    大家都在学校里混，要是在自己班闹的事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自己的名字，基本等于了向别人宣告自己是个怂包。我虽然不会就此开溜，不过心里难免有点乱了阵脚。
    “怎么，慌了？先听听对面怎么说。”
    是白漠的声音，光听到这些我就有些吃惊，更别提回头看到他后真正难以置信的思绪了。
    白漠等闲适之地靠在椅背上，富有棱角的手指夹着一根正在燃烧、通体纯白的香烟，是万宝路！
    空气中烟雾缭绕，他眼神桀骜不羁而又深邃难测，黑色的背包被甩在一旁空着的桌上，满不在乎如少爷般的痞帅模样不失安逸有致。
    “哦……”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应道。
    白漠平时偶尔帮单胖也只是人情薄面，后者买来回馈的不少东西他一概不碰，有几次单胖甚至都快跪在地上求他，他才会勉为其难地开了一听罐装咖啡。
    班里剩下的人并不多，除了三两女生还有我们几个男的以外，就是班长了，我那时的确想不出白漠为什么还会留在教室里。
    话又说回来，单胖人缘还可以，我实在想象不到他事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引得十来个丧心病狂的高年级咄咄逼人前来。
    再来说说我们班班长韵寒，韵寒是个很乖巧的漂亮女生，要不是因为小漠，我可能真的会追她。
    一头微卷的马尾清礼雅致，和她略带傲娇、却又甜美温润的性格很搭，也幸亏有她在，我们班才和别班天天混乱搞事的相比安逸不少。
    “各位学长，你们有事可以找我谈，我是班长。”韵寒不卑不亢地走到他们面前，略显单薄的娇柔身躯让我看得有种巾帼赴死的感觉。
    后排几个男的忍不住嘴痒了，“小妹妹是我觉得你命中缺我当你男票！”“放学后想不想和学长们去吃麻辣烫啊？”……他们的带头大哥梳着一头打满发胶的三七分，感觉也是一副浴火中烧的模样。
    “你退后，美女不适合与野狗相交流。”
    这句话，出自白漠之口，语气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全然无视对方怒意雷霆的神色，继而侧目问向单胖：“野狗们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咬你吧？”
    单胖怔怔地看着白漠，后者沉着信任的眼神俊朗清明，他终于鼓起勇气，理直气壮的声音从嗓中响起：“今天中午我在食堂吃饭，突然有个学姐，喏！就是她。”单胖说着手指向其中一位搽脂抹粉的高年级女子，膝上热裤露出两条浅麦色的大腿。
    “她端着菜坐到了我对面，接着就主动和我聊天问问题，一手轻抚我手背，筷子总是无缘无故和我的碰到……等快吃完了，她问我愿不愿意帮她一个忙，很妩媚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拒绝。她看我默认就立马拉着我的手走向食堂二楼角落的杂物间。沿途我说了好几次我不愿意，可就被她硬拉着走了进去，接着她关上门后开始抱我的腰，大腿盘在我小腿，身体硬蹭着我下面，然后直接抓起我的手按在她的胸上搓揉……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刚想跑路就听见她大喊‘强奸啦！’，我奋力推开她冲出杂物间，门口已经有了十几个人围着，他们扬言说放学我要敢跑不仅打断我的腿还会通报学校说我企图强吃了学姐……”
    “……难怪你一整个下午都精神不起来，原来是给人校园仙人跳了！”我无语地看着单胖，用脚愤愤地踹了下他屁股，“动脑子想想，女人再怎么欲求不满也不可能找你这么个大腹便便的软货求爱啊！”
    他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躲在了白漠身后。
    “学姐带着无知学弟进杂物间，之前外面就已经蹲了十几个人，像你们这么大的阵势有可能避过监控？”白漠冷冷一笑，低垂的目光渐起，“高三，满十八了。我想直接送派出所大概会比通报上面更加奏效吧？”
    “操！你这家伙。”为首的三七分男子恶狠狠地碎了一口，“以前可没听说过高一还有你这么号人物。”他攥紧拳头走向白漠，鼓动的下巴看得出他已经开始用舌头磨动牙齿了。
    “是吗？权当谬赞。”
    “你等等。”三七分被他身后一个画有淡妆、长相出众的女生拉住，她警惕地问向白漠，“学弟，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劝你们最好别知道。”白漠棱角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弹，未抽完的万宝路烟头差点划过对方女生的白皙脸蛋，不过他是个有原则的男人，弹之前已经把未燃尽的火苗掐灭了，“潘多拉魔盒之所以不能打开，是因为没人告诉你们它的危险，毕竟打开过它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淡默起身，左手提过桌边的包挂于肩后，冷酷漠然的背影让对方十几人都不由矗立原地。
    “去你MD！”
    三七分终于憋不住了，头脑一热就直接抓起手边的一只玻璃杯扔向对面，却没想到寒光显露的杯子飞向的是白漠身侧的韵寒……
    “嘭——”玻璃杯迎面撞上，四散溅落的闪亮碎渣挂着鲜红的血滴。
    三七分起初不屑的目色瞬间凝固，身躯根本不听使唤止不住颤抖，内心感受到极度强大压抑、却又似莫名升起的可怕恐慌源于哪里？
    他看见的是什么……
    一双冰冷寒傲的双目幻化为无尽黑洞，深渊般的纯黑如绝望噩梦袭卷麻木的四肢，被无情贯穿的恐惧支配、埋葬……
    空气沉寂了几秒，结局是对方离场。
    白漠安静地看着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她身前、如今血液滴落不断的手背，另手温柔地抚了抚韵寒已泪流满面的清秀脸颊，“以后你保护全班，而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