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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尼采的表情非常的奇怪,想笑笑不出,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推开穿着制服的灰狗子们,走进到床榻边上,望着床榻上已经僵硬了的费拉兹。
老暴君的尸体早已硬邦邦的就像是雕塑一样,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和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生命也离他而去,可是眼睛里的凶光似乎还存留着些许的温度。他手指上的指甲盖几乎全部都翻了过来,干枯的血迹发黑结成一片片黑色的硬块,就像是他用双手触摸了地狱,地狱的火焰正在顺着他的手指向上开始燃烧。
尼采带上手套摸了摸老暴君的脑袋,没有凹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除了已经塌陷的鼻子和一嘴烂牙,很显然双手受伤并不会造成人体死亡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问题还是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偏着头望向了身边的验尸官——这是雷恩上台之后出现的一个新职业。在此之前任何解剖人体的行为都是一种罪行,在另外一些人看来,更是渎神的行为。
尽管有许多炼金术士精通人体的构造,可是他们在研究尸体的时候,也总是偷偷摸摸。雷恩上台之后做出了很多改变,验尸官的出现也只是其中之一,乐于将人体切成一块块的炼金术士们为雷恩陛下欢呼,认为他也是坚定的追寻真理的勇士。
“他是怎么死的?”,尼采摘了手套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我总要给大家一个过得去的说法,无论是任何人看见这个家伙这样的样子,都不会相信他是自然死亡,他们更加相信是我们害死他!”,尼采看着费拉兹如同被一头公牛撞过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
真相除了“真相”之外,还需要把费拉兹交出去,那些人看见他这个样子,难免会想到其他东西,比如说斯派尔科或是其他被自杀的家伙们。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管费拉兹到底是怎么死的,总之验尸官要告诉他一个别人可以接受的“真相”,哪怕这个“真相”是编造出来的,只要有一定的证据作为基础支撑,那么这就是费拉兹真正的死因。
验尸官听不出这些东西,他只是让人将一份案卷交给了尼采,并且用手将费拉兹的腿部垫高,让尼采看见了费拉兹下颌内侧隐藏起来的一个切口,“费拉兹先生有一种来自于心脏的疾病,这种疾病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谁都不知道心脏这个玩意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罢工,停止跳动。根据我们对这种病例的研究,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当一个人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心脏就有可能会罢工。”
“至于费拉兹先生为什么会情绪波动剧烈……”,验尸官伸出手指在费拉兹的喉咙处的切口里掏了掏,掏出一根发白并且有着明显层次感的小管子。管子上有些还没有消退的红肿,显然这并非是正常的现象。验尸官指着红肿的地方说道:“这里是气管偏上一些的地方,因为一些原因如您所见,它肿了起来,这红肿让费拉兹先生每次呼吸能够获取的空气极为有限,他处在一个逐渐缺氧的过程中,这极有可能造成他恐惧的情绪波动,所以他最终把自己吓死了。”
验尸官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切开了红肿的地方,却意外的发现了一颗断牙嵌入其中,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望着从喉咙上取出的一颗有着锋利尖刺的牙齿,尼采心中酝酿了一下,“这么说来费拉兹先生是因为被一颗牙阻塞了气管,惊慌失措中摔了一跤,然后因心脏的疾病死亡,是这样吗?”
验尸官顿时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瞟了一眼尼采,微微低头欠身,“是,您说的没错。”
尼采满意的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容,“很好,我还需要和陛下联络一下,在陛下没有批复之前,只要有人把这些消息透露了出去……”,他嘿嘿的冷笑了一声,随后立刻吩咐自己的助手,“让在场所有人签一份保密协议,最低级的那种。”
不久之后,雷恩就得到了消息,费拉兹死了。
“死了?”,雷恩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死的?你们虐待他了还是殴打他了?光明神在上,可怜的老家伙!”,在落日城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这一嘴“光明神在上”说的倒是非常的顺溜。
随后尼采将事情前前后后所有的详情,都告诉了雷恩,雷恩这才明白,原来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一个让他都感觉到意外的意外。怕死的老东西最后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对于费拉兹这个老暴君,雷恩对他的了解显然要多余其他人。别人只看见了他的残暴,但是雷恩却看出了他留恋权力的核心原因,还是怕死。
可能会有人认为权力与怕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其实不然,权力不仅仅带来对下层建筑的控制,更能够为自己争取到各种稀缺的资源。如果他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了后代,帝国研究院正好研究出来什么东西能够推迟人类死亡的原因,那么失去权力的他又如何得到这些成果?
黄金贵族的成员?
那还不够!
除此之外,权力能够让人在一定程度上,遗忘自己的年纪,遗忘自己已经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如果说幻神是对世界的欺骗,那么权力,就是对自己的欺骗!
他抓着权力不放,只是怕死而已,好在现在他再也不需要为此担心了,因为他已经玩完了。
“陛下,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尼采小心的询问着,费拉兹的死亡绝对不在计划之中,本来雷恩的意思是借助费拉兹这个跳板拉更多的人下水,同时他离开帝都的原因,也是给那些人暗地中的反对者一个机会,一个推翻阿尔卡尼亚皇朝的机会。一旦这些人勾结起来趁着雷恩远离帝国政治核心的机会,宣布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统治不合法,就足以给雷恩致命一击。
只是万万没想到啊,费拉兹居然就这么死了,那些雷恩原本希望他们蹦出来的家伙们,恐怕也要偃旗息鼓了。
他没有片刻的犹豫,虽然费拉兹的死亡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是他依旧能够很快的做出判断,“先把消息隐藏起来,找一个字迹模仿的大师,让他模仿费拉兹的字迹和语气,与外界联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暂时严格的监禁起来,派人主动的去为他们牵桥搭线,并且给他们足够多看得见的机会,让他们好好的折腾一番。”
“如果消息没有藏住,就对外宣称费拉兹因深感自己的叛国的行为伤害了这个养育了他的帝国,所以他走上了斯派尔科的道路,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其余的卡波菲尔家族成员,都送到贝尔集中营去,明白了么?”
魔音盒子另外一端的尼采脑门上泌出一层细密的油汗,他连连点头,表情严肃,“我像我明白了陛下,如果成功了……”
“那就按照计划那样做,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在雷恩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之后,魔音盒子中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经过魔法共振所引发的蓝**法潮汐,也迅速的消退。尼采拿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他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雷恩的可怕了,那种快速到让人绝望的反应速度,那种对政治极为敏感的嗅觉和处理能力,以及心狠手辣腚眼黑的为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皇帝啊!
雷恩关闭了魔音盒子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瓶子里充满了金色的流质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这股金色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样,在平稳的水晶瓶子里缓缓的有流,就像是鱼,或是蛇那样,钻来钻去。
这是神性,高纯度的神性,用了接近五十个拥有神明血脉后裔身上的鲜血,才凝练出这么一小瓶。本来那些家伙们打算杀鸡取卵,直接杀死那些黄金贵族成员,然后一口气提炼出一定数量的神性供给研究使用。但是雷恩否决了这个提议,比起这种每个人取三五百毫升血,每三个月可以取一次的可持续发展,那些人的脑子真的是不够用。
有了雷恩的这个想法之后,贝尔集中营的内营立刻进行了彻底的改造,而那些被关在这里的黄金贵族们,将成为这座“养殖场”中的“血库”。虽然可能日子过的会有些凄惨,但绝对比死亡要好得多,只要老老实实,未必就不能够快乐!
这瓶神性是第一瓶凝练出来的纯度最高的神性,在三天前,贝尔集中营的人将它送到了雷恩的手中。当雷恩握住这个小瓶子的时候,他体内突然滋生出一种渴望的念头,他的身体和他的本能在告诉他,他的身体需要这个。
他扭开瓶盖,缓缓的倾斜,一滴金色的神性有些怯懦的从瓶口中滴出来,落在桌子上。不算高的落差也让这一滴金色的液体瞬间飞溅破裂,可很快这些散落出去的金色液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一样,又重新聚拢在一起。陌生的环境让金色的液体有些畏惧的缓缓的移动着,可很快它似乎就弄明白了周围的环境到底是怎样的,开始快速的在桌子上游荡起来。碰一碰信纸,碰一碰墨水瓶,或是钻进书本里又钻出来。
不知不觉中,雷恩只感觉到肩膀一沉,一只花狗屁股一样被各种颜色覆盖的小猫蹲坐在他的肩膀上,舔着爪子,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桌面上那个跑来跑去的金色液体。
它喵喵的叫了两声,雷恩没有反应,下一秒它就扑到桌子上,伸出红色灵活的舌头,一下子将那滴金色的液体卷入口中。
扑通一声,凯特直接倒在了桌子上,四肢绷的笔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但是它瞪圆了的眼神里,却藏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以及一丝丝难以捕捉的——智慧!
雷恩提着凯特的尾巴将这家伙丢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他斟酌了片刻,将水晶瓶中所有的金色液体都倒进了嘴巴里。这些金色的液体看上去是液体,实际上是一种更高级物质的表现,它不像是水那样需要经过嗓子、食道、胃囊最后进入肠子里被吸收。这些神性在入口落在舌头上的瞬间,就渗了进去。
高纯度的神性所带来的力量也是巨大的,雷恩只感觉到喉咙一阵麻痒,张嘴就喷出一口带着金色星星点点斑迹的鲜血。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更加的活跃了,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更加快速的走向死亡。
或许,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了。
他攥了攥拳头,仰面靠在椅子上,逐渐的进入了沉睡之中。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成为了无所不能的神明,却进入到了一个永远都是黑暗的空间之中。在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什么都么有,永远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绕在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很快黑暗中有了一个光点,周围的黑暗迅速被光明所取代,车水马龙的都市生硬的出现在他的周围,他就站在马路的正中间。
就在他还处在恍惚之中的时候,突然有人咒骂了起来,“神经病啊,你走不走?”
这声音让雷恩回过神来,他表情怪异的望向了那辆车,以及车里的人。
“你踏马的走不走?”
这时候雷恩才发现,自己站在了机动车道上,刚好堵住了这辆车。他微笑着点头致歉,走到马路边上,望着那个熟悉的男人不耐烦的开着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他突然间想笑,依照有些陌生的记忆,走到了一个小区里,在某一栋某一层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指尖窜出了一条细窄的荆棘藤,刺入了钥匙孔中。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面色惊愕带着惧意的女人,系着围裙,拿着菜刀,胆怯的望着他,“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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