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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见过皇兄。”风尘仆仆的凌紫离姗姗来迟,对着凌紫昊行了一礼:“臣弟来迟,皇兄莫要怪罪。”
“无妨,能来就是好的。”凌紫昊看着萧太后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笑容之中也透了些许寒气。
“谢皇兄。”凌紫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才注意到凌紫昊身边的萧惜若,他微微有些愣住,不过到底也是通透的人,知道些宫中的事,否则也不能在朝堂和江湖之中来去自如,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想来便是宫中传闻纷纷的那位俪妃了,那位能够令皇兄多次罔顾祖规的美人了,凌紫离对上那双极其熟悉的眸子,抬起了手中的酒杯道:“臣弟恭祝皇兄又得到了一位美人。”
“皇弟这话怎么说的酸酸的?”凌紫昊爽朗的笑起来道:“皇弟若是眼红,皇兄便为你早日择个妙龄女子,娶来做王妃吧!”
“臣弟可不要,那些女子最麻烦了。”凌紫离也在含糊的应着,“臣弟只欲纵意江湖,若是带上了那些个女人,岂不是麻烦的很?”
末了,他也不忘打趣凌紫昊道:“臣弟是没有皇兄这份福气,坐拥这么多美人!”
“你们两兄弟只管叙旧,倒是忘了哀家!”萧太后看他们两人这副关系甚好的样子,笑道:“既然离儿来了,便开始吧!”
……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饶命——”随着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萧惜若身上。
而那宫女并只觉脚下被人一绊,扑到了萧惜若身上,看她华丽的衣裙上尽是油污,手忙脚乱的拿起绣巾擦拭,却是越弄越乱,慌张的哭了起来。
“你起来吧!”萧惜若并没有在意,又向着凌紫昊道:“皇上,臣妾还是换套衣裙再来吧!”
“好。”凌紫昊皱着眉头看了那犯错的宫女一眼:“这是哪宫的,如此毛躁,如此静不下心,遣到杂役房吧!”
萧惜若听了并没有说什么,虽然此事是自己设计,让那宫女摔倒,才罚了她去杂役房,可当时只觉得对一个宫女而言,不常在御前出入,也未免不是个好事。
更何况经历了之前种种,她再也不是那个天真善良的萧惜若,她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再也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相信一切了。
随着萧惜若的离开,凌紫离只觉得心里像缺了什么一样,没一会儿也悄悄的溜出了宴席。
“王爷——”令凌紫离没想到的是,萧惜若早早便在外面等候了他。
“微臣见过俪妃娘娘。”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凌紫离才复又开了口道:“皇嫂可有什么事?”
这时他并没有称呼她为“俪妃”,干脆的点出了她的身份。
“王爷好眼力。”萧惜若也不拖泥带水,爽快的承认了身份:“我想求王爷一件事,还希望王爷能够帮助我。”
“他知道吗?”
萧惜若知道凌紫离口中的他是指的“凌紫昊”,摇了摇头道:“他只以为我失忆了,并且…习性大变。”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分不出来的。”凌紫离叹了口气,只以为她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我早说过,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做。”
“王爷这句话我受不起。”萧惜若有些闪躲他的目光,若不是不得已,她真的是不想麻烦他的,还是趁早把话说明白比较好,哪怕他会拒绝,她也不强求。
“你始终心里都是他,只是我喜欢,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凌紫离和凌紫昊真不愧是亲兄弟,连霸道都是如出一辙。
“只求无论何时王爷能够护住萧家。”萧惜若深深地向着凌紫离行了一礼,即使她在宫中步步为营,不知道何时就会万劫不复,她不能连累萧家,只希望爹爹能够在朝堂之中,能够多一个朋友。
“也望在突发之时,王爷能够主持大局。”萧惜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无论如何,她都要为以后筹谋,当然那是万不得已她才会拿出的手段。
“这是?”凌紫离接过萧惜若递过来的锦盒,金线绣成的腾龙呼之欲出,他自然认得,这是父皇以前的东西。
随着锦盒的打开,一道兵符和一道暗旨呈现在凌紫离面前,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紧张的将锦盒盖起,望着萧惜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本来就该是王爷的,我不过私自保留了许久,曾经以为可惜平息一切,如今…”萧惜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权当是以防万一吧!”
“我会的。”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便让萧惜若安心很多,凌紫离望着她憔悴的眉眼,叹道:“你又何必在他身边?”
“我要救一个人,权当是为了那人。”说到后面那句话时,萧惜若的神色明显黯淡许多,她又忽然抬了头问道:“你可知道水玉灭国后,那些皇室子弟被关在了哪儿?”
“你喜欢他,曾经的水玉国主?”凌紫离也不是白痴,当时闹得沸沸腾腾的消息他又焉能不知,更何况昔日“凰懿皇后仙逝”的消息也曾令他一度荼蘼:“我只知皇兄在郊外有一个暗牢,那里重兵把守,但就算是我也不能够知道那暗牢的具体位置。”
“多谢王爷告知。”萧惜若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又向他行了一个万福,刚准备离开却被他拽住。
“你总是这么多情,可又这么无情,若是事成,便和我一起走…好吗?”凌紫离在她手里塞了一个白玉佩,看她僵掉的动作,又放开了手,自嘲道:“嗬,是臣逾礼了,娘娘请吧!”
“好。”萧惜若答应的声音很低,微不可闻,而凌紫离自小习武,收入耳中,还没来得及欣喜,佳人却已经渐行渐远…
无边的黑暗中,萧惜若捏着玉佩的手慢慢沁出了汗。
这一边是歌舞升平,而歌舞升平中隐隐藏着不安,在那一边烟霞宫的一片漆黑中,也是隐藏着暴风雨到来的前奏。
“今日是皇上生辰了。”钱如趴在门框上,如今的她已经不见当日的意气风发,只是一个后宫的可怜之人,她轻轻地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皇上也并非不念着娘娘…”要不然就不会允她还住在这儿了,陌紫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添伤心罢了!
“可是本宫不甘心啊不甘心啊——”钱如的声音在空旷的庭前回荡,异常凄厉,“本宫非要那贱人付出代价不可!”
“娘娘——隔墙有耳。”
“哼,是吗?”钱如似是对陌紫的话不以为然,指着那空旷的大殿道:“宫中尽是看高踩低的狗奴才,都是去看热闹了!本宫还要防什么,防这空荡宫殿吗?!”
“还是你,陌紫,也会背叛本宫?!”钱如话锋一转,忽然就说到了陌紫。
“奴婢不敢。”陌紫心里一“咯噔”,跪了下来,“奴婢自小跟着娘娘,怎么会有那个念头,娘娘明鉴啊!”
“起来吧!”
“娘娘何不去找御史大人?御史大人只有娘娘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会帮娘娘的。”陌紫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连忙献上计策。
“他?”钱如冷笑数声:“他若是把本宫放在心上,岂会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由着本宫被那两个贱人欺负,若不是本宫嫁入宫中,怎会有翻身之地?”
钱如脑筋一转,忽然又笑了起来道:“本宫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本宫。”
“娘娘说的是谁?”
“自然是那个烧火丫头啊!”
“可是…”陌紫想来这事仍旧惊心,后怕的道:“可是…那婴孩已经死了,娘娘该如何拿捏?”
“只要她以为孩子还活着便好。”钱如阴冷的目光看得陌紫头皮发麻,“谁让那个婴孩那么不经摔?”
当冷宫也就是烟霞宫传来钱如疯了的消息时,那天正是小皇子夜晟轩的周岁生日。
“俪妃妹妹——”匆匆来的宫女在安秀儿耳边一阵细语,待那宫女退下后,眉眼是掩不住的高兴,她拉了拉萧惜若的衣角,示意她外面谈。
萧惜若眸里染上好奇,见宾客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将怀中稚嫩的婴孩托给了奶娘,随着安秀儿出了宫殿。
“什么事啊?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妹妹不知,那冷宫中的如妃疯了!”安秀儿笑得轻蔑,“也是,想那如妃一向轻狂,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定然承受不了,真是报应!”
“她若是疯了,这戏可就不好看了。”萧惜若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心里却是不苟同安秀儿的观点,依她的意思,如妃哪里能够承受寂寞,善罢甘休?
“妹妹当初为何要阻止那太医说下去,斩草除根岂不是更好吗?”安秀儿话锋一转,忽然绕到了这个问题上,不过这也是她多日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如妃在这宫中呆了那么久,皇上是个多情的人,念着多年的情分怎么也不会轻易杀她,更何况,孩子到底无辜,权当是为自己积福吧!”萧惜若抬头细细审视了如今安秀儿的得意,不禁心里发怵,如此一个心狠的女子,她怕是不能够相信,也亏得自己当日没看得出来,细心教导了她那么多,也不知是不是为自己平白找了麻烦。
“将她命留着,让她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好吗?”
“俪妃妹妹说的是。”安秀儿眉眼浮过稍纵即逝的哀伤,狠了颜色道:“她害的楚儿那么惨,我必定是要报仇的!”
“当日是你决定如此,如今又觉得后悔了吗?”萧惜若话一出口便是明里暗里讽刺安秀儿的心狠,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够这么不留情,然而又觉得不妥,再次开口道:“当然在这后宫中,妹妹和姐姐都有许多无奈。”
“走吧,且与我去看看如妃姐姐才是。”萧惜若看那越来越暗,越来越低的天色,也没吩咐备下銮驾,径直往烟霞宫走去。
“这事我去便好了,妹妹如今正得盛宠,莫要再扯出瓜葛,想必皇上等会儿也要来的。”
“他不会来的,因为今天…他要陪一个人…”萧惜若说到后面忽然压低了声音,脚步顿了顿又向前去:“走吧!”
“谁啊?”安秀儿跟上了她的脚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一个重要的人嗬,萧惜若轻笑却并没有回答,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发现雪妃画像的时候,她现在也算明白了那日凌紫昊醒来眼中露出的杀气是为何,原来隔阂早就出现了,不过是她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奴才见过俪妃娘娘,秀妃娘娘。”自从烟霞宫成为了冷宫之后,这里就冷清了许多,而守门的两个侍卫见今天宫里头热闹,以为不碍事,便锁了烟霞宫门溜出去看了热闹,却全然不想萧惜若会来这儿,见到皇上身边的宠妃,两个侍卫都是忙不迭的行礼。
“怎么回事?”萧惜若不用想便知道缘由,只是她的声音没有喜怒,“你们这些人,可别见高踩低,好好待着如妃姐姐,否则本宫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嗯?”
“是,是。”
“好了,本宫要去看看如妃姐姐,你们且把宫门打开。”萧惜若见那侍卫稍有迟疑,从手腕上解下一串玉珠,放在了那侍卫手上道:“可方便吗?”
“方便方便。”侍卫见了玉珠,谄媚的笑着将门打开,“娘娘请——”
“嘎吱——”随着门打开的沉重响声,里面的那位也好似感觉到一样,欢喜的跑出了内殿,便见她素面朝天,直拉着萧惜若哭诉道:“皇上,你是终于来看臣妾了吗?”
萧惜若见她光着脚丫便跑了出来,暗自蹙了眉,再瞅瞅钱如蓬头垢面,有些不习惯的挣脱开她紧紧揪着自己衣裙的手。
“皇上,皇上不要臣妾了…”钱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眶中的泪珠也随着鼻涕落了下来,往日的雍容华贵已经消失的一塌糊涂。
“奴婢见过俪妃娘娘。”就在萧惜若半信半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陌紫从后院跑了出来,小心地将如妃从地上扶起道:“娘娘您这样都把自己弄脏了,皇上会不喜欢的。”
“不喜欢…不喜欢吗…”钱如痴痴地念着,竟是听话的由着陌紫将自己扶进去。
“看她那副可笑样子!”
萧惜若没有理会安秀儿的话,兀自进了内殿坐下,而安秀儿也紧跟了上来,两人都是沉默,只不过所想不同,终归…不是一路人。
“你家娘娘怎么成了这样子?”
“俪妃娘娘——”陌紫忽然跪了下来道:“求求俪妃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娘娘吧!”
“你这个坏人!”钱如看见陌紫哭,自动的将萧惜若视为恶人,把她手中的茶盏夺下,砸了出去,然后又晃悠悠的跑到陌紫身边,轻轻地用手帮她拭干眼泪:“乖—陌紫不哭,不哭—”
“娘娘——”陌紫瞧了瞧自家主子,又跪着爬到萧惜若身边,不停地磕起了头:“如妃娘娘也是可怜人,如今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请俪妃娘娘放过她吧!
“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许久不说话的安秀儿忽然开了口,用绣帕掩面笑道:“陌紫姑姑好糊涂,又不是我们把她逼疯的,你来求俪妃妹妹作甚,倒是去求皇上啊!”
“好了。”萧惜若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如妃,阻止了安秀儿越说越过分的话,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丝慨叹,慢慢的走到她身边,用绣帕慢慢将她的脸擦干净。
“皇上…不要丢下我…臣妾很乖的…”钱如目光呆滞,紧紧的握住了萧惜若的手,喃喃道。
“小如?”电光火石之间,萧惜若忽然就开了口,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得到小若的躁动了,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她体内游走…
还由不得她细想,那股神秘的力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萧惜若恍惚了一阵,很快又回了神,只吩咐陌紫道:“照顾好你家娘娘。”
便留下这一句,就和安秀儿出了烟霞宫。
“妹妹这是怎么了?”安秀儿看着心不在焉的萧惜若,只觉得奇怪,“依妹妹以为,如妃是真疯还是假疯?”
萧惜若并没有回答,看着前面的宫人们匆匆忙忙,几个快步向前,随手拽了一个宫女询问,“这是怎么了?”
“奴婢见过娘娘——”那宫女不认得人,却认得萧惜若身上名贵的料子,连忙回禀:“回娘娘,是杂役房的一个宫女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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