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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赌王大赛
当单印经过线人得知,谢光宁与赵之运正在盗墓,不由感到气愤。从古至今,挖人祖坟都是极其恶劣的事情。祖坟可以说是一个家族容忍的最底线,就算古代王朝,当推翻之前的王朝后,新王朝的统治者都会明文规定,不能动前朝的祖坟。你挖人家的祖坟,将来就会有人挖你的祖坟。单印向潘叔才汇报了此事后,潘叔才满脸痛苦的表情,叹口气说:“谢光宁啊,匪性不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师座,我们不能任由他去挖祖坟啊。”
“贤弟啊,他以军事演习为由做这件事情,我们不好干涉啊。”
“师座,现在正是您与曾主任建立联系的机会。据说,曾主任曾毕业于黄埔军校首期班,他的同学中有几位都是老蒋的爱将,只要打通他的关系,就等于打通了老蒋的关系。”
“贤弟请讲。”潘叔才轻轻地点头。
“曾主任的老家就在成都,如果他知道谢光宁正在成都挖祖坟,必然会联想到自己的祖坟,会对他的印象减分。这时候,我们趁机花点钱,可以说是事半功倍的。”
潘叔才感到这确实是个办法,于是给曾主任写了一封信,并联合成都几大名流,共同举报谢光宁涉赌、贩毒、挖人家祖坟。并强调,民怨四起,人人自危,再这样下去,成都人的祖宗都会死不瞑目的。曾主任接到这个举报后不由震惊。这段时间,他没少跟委员长提起谢光宁,说他在川军中实力最强,威望最高,由他担任川军领袖,是十分有益的。现在,他感到自己做了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就谢光宁这种德行,当了川军领袖必将受到大家的征伐,到时候,自己会落个举人不贤的骂名。
曾主任马上给谢光宁写了封信,信中说:“你认为川军领袖该有何种德能?本主任多次在委员长面前赞美你为人正直,深有威望,可是如果委员长知道我推举的人是贩毒涉赌,盗人祖坟之徒,那么肯定会处分我的。劝弟好自为之,不要把自己变成恶人,以至于人人得而诛之……”
谢光宁收到信后顿时变成霜打的茄子,萎缩地坐在那儿,半晌没有动静。对于这次的盗墓,他说不上后悔,这毕竟是在特殊情况下采取的自救办法。人活着,有时候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因为你要生存。谢光宁越想越感到不是滋味,现在刚挖了两个古墓,只有一个里有些东西,另一个在宋朝时就被盗,里面只有些碎掉的瓷器,还有个断腿香炉,就已经传到曾主任的耳朵里了,如果再继续下去,这事情可能就大了。
他找来赵之运:“之运,盗墓的事情已经传到曾主任耳朵里去了,此事不宜再做,你想想,我们当前怎么推卸责任?”
赵之运听了心中暗惊,他担心会把他作为替死羊,于是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开处置盗墓王,表明您的态度。因为他是蜀地最有名的盗墓王,除掉他大家都认为您反对盗墓,会对你景仰。”
“之运啊,当初本座想的是让你去背这个黑锅的。不过呢,本座见你日夜操劳,为本座想办法筹钱,所以我改变初衷,决定让盗墓王当替死鬼。”说着转动几下扳指,脸上泛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赵之运明白这是他谢光宁的真心话,没有这么落实,是因为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
“在下感谢师座的大恩。”
“感谢倒不必要了,不过,盗墓的事罢手之后,本座还是希望你能够打败单印,把他的家业给赢过来,解决我们当前的经济问题。要不这样吧,本座也提拔你为我部的后勤部长。”
“师座,万万不可。这样,大家肯定认为您是学潘叔才,甚至认为您这是与潘叔才赌气。”
“好吧,等你把单印打败之后呢,本座给你安排个重要的位置。还有,本座会把你师父的扳指还给你,扶持你成为袍哥会的舵把子。好了,你马上想出办法,跟单印达成终级之赌。”
“最近在下虽然为师座而忙,但并未忘记与单印的恩仇。在下比谁都更希望把单印打败,只是现在时机不太好,找不到契合点。不过,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会促成大赌的。”
可怜的盗墓王,每天都对自己的拐棍说,用不了多久,爷我就有自己的汽车了,用不着你这根光棍了。结果,他被汽车拉到成都最繁华的街道上,捆在柱子上,舌头已被剜去,只能用眼睛流泪,盯着围观的人与记者鞭炮样的闪光灯,听了谢光宁对他盗墓的声讨,最终吃了颗铜花生,结束了他辉煌的盗墓生涯。
盗墓王的死换来了谢光宁的民心,大家都说他秉正严明,是最好的长官。此事不久,曾主任来信称,他这件事情处理得非常正确。信中还说,最近委员长开了几个会,商谈有关收复川军的会议上,各要员纷纷推举各自的人,看来都在运作此事,你应做到心中有数。
谢光宁明白什么叫心中有数,意思就是赶紧掏钱,否则没你的份了。谢光宁把盗墓得来的黄金打造成金条,准备把军团长这个位子给轰来。当金条打好,他跟副官商量怎么顺利地把这些东西送到曾主任手中……一直以来,单印都派人密切地观察着谢光宁的动向。自他得知谢盗取了大宗的金银器后,便想把这些贵金属给切过来,只是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当他得知,谢光宁要把金条送往南京,便知道是用来拍曾主任的马屁,谋求军团长的职位。他开始谋划把这些金子给劫下来。内线传出了具体的押运时间后,单印让付营长带兵待在成都去往南京的必经路口,等着运金的车子到来。
他们等了两天,终于看到有辆吉普车歪歪扭扭地顺着土路来了,等车子进入埋伏圈套,付营长下令狙击,顿时枪声大作,车子变成马蜂窝了。付营长带大家冲过去,见车上的两个人全部死了。他们把后座上的木箱抬下来,打开后不由感到吃惊。因为里面装的是些石头,并没有黄金,便知道上当了。
单印向潘叔才汇报后,潘平静地说:“贤弟,你已经尽力了,没必要懊恼嘛。不过,看来谢光宁对于军团长,是势在必得了。”
单印想了想说:“师座,其实还有办法补救。”
潘叔才的眉毛扬起来:“是吗,那贤弟说说。”
单印眯着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成都地图,说:“您可以给曾主任写封信,就说之前与谢师长合资铸了几块砖,略表心意,如果有缘相见,必将再表敬意。这种事情,曾主任也不会去调查,自然也不会去问谢光宁你们每人出了几块砖啊。说不定曾主任还会想,这个谢光宁可真够差劲,两个人筹的钱他就没说一声,会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舒服。这样,我们岂不是跟把钱抢来一样,并且我们还省了去送了?”潘叔才想了想,感到这确实是可行的,于是就写了封信送出去。没多久,曾主任回信说,感谢你们的深情厚谊……潘叔才收到这样的信感到事情已经成功,自然满心欢喜,但是,谢光宁收到这封信后,对这个“你们”感到很不舒服。明明是我自己送的黄金,怎么变成你们了?
他把刘副官、赵之运、李文轩叫到书房,让他们猜测“你们”这俩字眼儿是什么意思。赵之运端着信,抠弄着眉中的那个黑痣说:“这意思是告诉师座,钱根本不够。”
“是这意思吗?”谢光宁狐疑地问。
“师座您想啊,曾主任这么写是表明并不只您给他送钱了,其他人也可能送钱了。”回头盯着李文轩,“文轩弟你怎么看?”
“我感到也是这意思。”李文轩点头说。
刘副官点头说:“我认为之运的说法是对的。现在,川军就像一盘散沙,都想找个大腿抱抱,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谢光宁心里感到有些苦,自己花了这么多钱,至今没有任何效果,还张着嘴要钱,这也太黑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运作了,并且先期投入这么多,他是不能罢手了,只能想办法继续搞钱,继续喂钱,争取达到自己的目的。问题是,盗墓的事情已经结束,烟土生意现在不知道谁在暗中运作,所有的烟馆老板都恨死他谢光宁了,想再啃烟土这块饼是不太现实了。谢光宁满脸无奈的表情:“之运,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弄到钱吗?”
“师座,办法是想出来的,容在下想想。”
“之远,现在他单印可谓是成都首富,把他的钱切过来,才能解决我们所有的问题,你得抓紧了。”
“是的,单印确实有钱,可问题是就算我用身家性命跟他赌,他就是不跟我过招,我也没有办法。师座,现在的形势不比从前了,从前他碍着您的面子,不得不跟我赌,现在他抱着潘叔才的大腿,我们奈何不了他,所以,如果他不想赌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以在下之见,如果师座真的用钱,可以跟日本租界去借,听说他们一直想跟师座建立友谊。”
听罢此言,谢光宁有些恼火:“之运,这算什么办法?老百姓对日租界如此反感,每天都咋呼着要把他们给赶出去,这时候本座与他们有什么合作,岂不是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吗。再者,本座跟他们去借钱,知道的说是借,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座被日本人给收买了呢!”说着,用鼻子哼了声,“之运,本座不能不怀疑,你没安好心啊。”
赵之运忙说:“师座,在下只是想着弄钱,没想到这么复杂。要不这样吧,先把豪胜赌场给卖掉。”
“赌场虽然不能发大财,但还是有稳定的收入的,这个绝对不能卖。大家都回去,用心想想,怎么才能弄到钱。”
谢光宁自从当土匪,每天的工作都在策划抢劫与骗局,他总能有办法弄到钱,所以他的队伍才在短时间内得以壮大。谢光宁这几天,每天都在冥思苦想,还有什么方式,什么办法能搞到钱。这办法还真让他想到了。如果以豪胜大赌场的名义,筹办全国赌王大赛,收取参赛费用,肯定会有不菲的收入。
当他有了这个想法后,马上让赵之运与李文轩,拿出这起赌赛的策划方案来。他强调说:“你们给我记住喽,要快,如果被单印知道,说不定他们赶在我们的前头办了。”
赵之运与李文轩请来成都赌坛的元老们,好酒好菜伺候,把他们封闭在豪胜赌场内筹划大赛流程。在策划期间,贴出装修告示,派人守着门口,杜绝筹办组的成员外出,或者家属前来探望。他们花了整整七天的时间,终于把一份完整的策划书拿出来。
策划书中,把赌赛分成了高、中、低三个级别的赌赛。高级赌赛选手,每人预交一千块大洋,输赢不退,只要赢得最后的胜利,奖励十万大洋,以及最新产的“福特T型车”。
这款车,是1908年8月12日福特汽车公司流水线制作的,敞篷车,可乘坐两人,价格为850美元。这种车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但比较容易驾驶,开车的人无需具备机械方面的才能。
中级赌赛选手报名费一百块大洋,最终获得胜利者奖励一辆福特T型车。最低级别的选手主要面对的是平民百姓,预交一块大洋就可参赛,最终胜利者获得一千块大洋,一辆自行车。
方案报到谢光宁手中,谢光宁对奖励十万大洋皱了皱眉头,他提起笔来改成:奖励象征着袍哥会权力的玉扳指。并对赵之运说:“之运,本座这么改是要让你明白,你必须赢得最终的胜利,获得最大的收益,而不是我们把赚来的钱再返给他们。”赵之运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点头说:“在下一定努力。”
策划案改完后,谢光宁派人发往北平、天津、重庆、香港、澳门等大城市的各大报纸,表明不论国籍,不论年龄,不论老少,不论肤色,谁都可以参加,谁都有夺取赌王的机会。这个方案在成都见报后,顿时引起了轰动,大街小巷里没有议论别的了,因为这涉及象征袍哥会最高权力的扳指。有人传言,这枚扳指与众不同,戴上能包治百病。还有人说,扳指里面有几行小字,是皇帝亲自刻上去的。还有人说戴上这扳指能够逢凶化吉。说化吉就是扯淡,他裘老先生就是戴着这扳指被枪杀的,子弹从后脑进入,从面门拧着出来,半张脸都被掀去,只剩了个下巴,样子很难看。
单印见到豪胜大赌场的参赛启示之后,感到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举办这样的赌王赛,如果率先提出举办赌赛,他谢光宁的日子将会越来越难。因为,他的各项财路都已经死了。由此可见,他谢光宁就是不简单,总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想到起死回生的办法。成功举办这场赌赛,少说也得赚几十万大洋,这无疑解决了所有的困难。单印前去跟潘叔才商量这件事情,说:“师座,真没有想到谢光宁会想到举办赌王大赛。”
“这个谢光宁捞钱的办法还真多,他真的不该带兵,如果从商的话,可能会富甲天下的。”
“师座,属下想参加这次大赛,把我师父的扳指给赢回来。”
“你放心去就是,本座相信你一定会赢。”
从此之后,单印开始密切地关注赌博大赛的相关情况。当他听说很多赌王级的人物从各大城市都赶来了,便让光头开车来到豪胜门前。他见人山人海,那热闹劲儿就像白发钱似的,便感到如果成功举办了这次大赛,谢光宁肯定会有不菲的收入。
在回去的路上,他对光头说:“你明天去给我交上报名费。”
光头问:“大哥,咱犯得上给他们去捧场吗?”
单印叹口气说:“我倒不是想为他捧场,而是想把师父的扳指给赢回来。”说到师父,单印的眼圈红了,他深深叹口气说:“光头,咱们顺路去拜祭一下师父吧,让他在天有灵,保佑咱们能把扳指给赢过来。”在南岭脚下的公墓里,那个竖着高大石碑,墓上有塔的坟就是裘玉堂的。这个墓是裘玉堂生前就修好的,据说,他请的湖南的地理先生踩的穴,埋在这里,袍哥会可以发扬光大,名满神州,子孙满堂。由于裘玉堂没后代,当时,他还皱着眉头问:“老夫连儿子都没有,何来子孙满堂?”地理先生捻着胡须说:“鄙人说的是,徒子徒孙也。”裘玉堂这才满意,然后把地买下来,亲自给自己的墓画了图纸,让单印与赵之运监工建的。
单印与光头来到墓前,发现宽大的供台上摆着束解花,花还是新鲜的,看来刚有人来过。单印跪倒在碑前,微闭双目,嘴里念念有词,泪水却从两弯墨线里流出来。
高大的墓碑上镌刻着几个大字:“墓中无银,盗墓赔本。”这句话是裘玉堂活着的时候要求刻的文字。他认为,之所以有人盗墓,是因为陪葬品。他还要求,自己百年后,下葬时不要在墓里放任何贵重东西,并要在报上发表声明,以防盗墓者惦记。
单印祷告完后,从墓碑的缝隙里,抽出封信装进兜里……为了获得最大的收益,谢光宁出面跟汽车销售公司租了两辆福特,摆在豪胜赌场门前当个样子。说白了,他压根儿就没想着把车子送出去。两辆崭新瓦亮的汽车摆在那里,显得很是拉风。很多人都围着指指点点,那表情就像那车会变成他们的。
由于豪胜大赌场的场地有限,李文轩出面租了两个赌场用来举办中级与低级的比赛,并把豪胜大赌场专门用来赌王级的比赛。所有的评论或裁判,都是请的周边地区的赌坛元老。
为了吸收更多的注资,大赛采用的是逐轮淘汰制。高级赌场参赛的共计有一百名选手,他们在进行了抽签分组后,以摇骰子进行第一轮的淘汰赛,这第一轮后还剩了五十名赌手。隔半个月,再进行第二轮。之所以要隔这么久,主要是要留出大家参与押注的时间。
当四轮过后,高级赌赛的选手只剩六名,由于一位赌手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竟然病倒,放弃比赛,最终还剩了五名。他们分别是赵之运、单印、山西赌王刘不千、广东赌王金手指、天津赌王一条龙。这五个人的较量又安排到半个月后,并加大宣传力度,鼓励大家踊跃压注。周边城市的赌徒以及富豪们也赶来了,他们都想通过这次大赛赢得自己的利益。由于大赛举办得如此顺利,谢光宁的心情好多了。他明白,这次大赛必将获得可观的收入,让他离川军军团长的位置越来越近。
为了能够保证赌赛的圆满完成,每天早晨,谢光宁都会给几个主要成员召开安保会议,听取他们的汇报,共同解决大赛中遇到的问题,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谢光宁转动几下拇指上的扳指,声音平和地问:“文轩说说,现在押注的情况,每个人的比例是多少?”李文轩从公文包里掏出张纸,抽抽鼻子说:“现在,赵兄的份额达到40%、单印的占30%,其他几个地区的赌王总共占30%。”
“之运占的份额这么多不是件好事,因为我们的目标是让你赢。那么押你赢的岂不要返押注者很多钱?这个要想想办法,找几个赌坛的元老,让他们在报上进行评论,找个赌技不算是最好的,就说他最有希望赢得赌王,错误引导大家,这样之运最后胜出,我们才赚得更多嘛。”
“姐夫,大家又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赵大哥与您还有我的关系比较近,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才看好他。就算元老们出来引导,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既然这样,就随他们去吧。”谢光宁耷下眼皮。
会后,谢光宁让赵之运与李文轩留下。他来到赵之运面前,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静的、古板的表情,声音浑厚而低缓地说:“之运啊,在这个赌王大赛上,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单印淘汰掉,并且保证你胜出才行。如果你输了,”说着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当然,本座相信你是不会输的。从今以后,你就是袍哥会的大哥,相信所有的会员都会向你靠拢,那时候你的权力,就不小于我这个师长了。”
“师座,无论在下的权力多么大,都是在您的领导下。”
“现在想来,其实你师父裘玉堂说过的话,是有道理的。他说,他谢光宁充其量就一个师,我袍哥会的人马何止五个师。今天本座提起这句话,是想让你知道,袍哥会的舵把子,权力是非常大的。你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好了,你们还是说说,怎么赢得这场赌赛的胜利吧。”
李文轩说:“通过前几轮的比赛看,我发现广东的赌王金手指赌术非常厉害。我们应该利用金手指把单印淘汰掉。至于金手指,远道而来,就带着四个保镖,就算他真赢了,对付他也容易。我只是担心他会抽到与赵哥,这样就麻烦了。”
“你确定金手指能赢得了单印吗?”谢光宁狐疑地问。
李文轩点头说:“我也感到金手指比单印的技术要好。他之所以叫金手指,是因为他从未输过,出手就能捞钱。据说他善于抽老千,手法诡异得就像变魔术,防不胜防。用他来对付单印,想必单印的胜率都不到百分之三十。”
谢光宁有些担心地说:“如果金手指抽到跟之运对决,那之运不就危险了吗?”
赵之运抠抠眉毛中的那个黑痣:“师座,在下有个办法。现在不是剩下五名了吗,其中必然有个轮空的选手。我们可以让轮空的人随意选个人进行挑战,那么跟他们说,谁轮空之后,都要选单印挑战,争取把他给踢出局。”
“他们会听你的吗?”
赵之运想了想,说:“您摆宴请三位赌王到府上跟他们约定,谁轮空后就找单印挑战,如果大家同意呢,无论谁最终获得赌王的位子,您派兵把他们安全送到家。他们远道而来,带着大宗的赢品,必然会为安全担忧。相信,他们会接受这个条件的。”
文轩分别通知了几位赌王,跟他们说谢师长请大家吃饭。几位赌王早就知道谢光宁在成都是最有权势的,感到受到邀请是种荣耀,他们高高兴兴地去了。
在酒桌上,谢光宁脸上泛出些笑容,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啊,这个,你们都是民国最著名的赌王,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本座对你们十分景仰。不过有个人呢,可以说是赌坛的败类。他不只贩卖大烟,挖人祖坟,还为夺得袍哥会大哥的位置,把自己的恩师害死,并要谋杀同门师哥,如果让他赢得最终的胜利,可谓赌坛之不幸。”
金手指看看自己修长的双手,冷笑说:“师座说的是单印吧,他想赢老夫,那是不可能的。”
谢光宁说:“这样吧,据文轩说,还剩五位赌王,在抽签时可能有人会轮空,谁轮空后,要首先向单印挑战,争取尽快把他淘汰出去。如果大家同意呢,将来无论谁获得最终胜利,本座将会派车派兵,把他安全送到家。你们也知道,现在战争不断,土匪横行,路上的安全问题,还是非常重要的。”
几个赌王都认为自己能赢,所以才千里迢迢赶来的,他们都在担心,兵荒马乱的,赢了汽车与扳指之后的安全问题,如今听说谢师长要护送,大家纷纷响应,表明轮空后就跟单印单挑,争取把他给踢出局去。
在疯狂下注中,半个月很快过去了,五位赌王级的人物如约来到豪胜赌场大厅。成都的各界名流都在贵宾席上,要亲眼见证这伟大的时刻。李文轩照例读了相关的参赛规则,然后请大家抽签决定对手。由于李文轩提前做了手脚,故意让金手指抽到轮空的那签,目的就是让他去对付单印。他明白,如果让单印轮空了,他必定会先去挑战赵之运,那就麻烦了。
当单印打开签后,发现自己抽的正好是赵之运,便笑了:“不是冤家不对头,今天我又抽到死对头了,这样也好,反正迟早要跟他决战,今天我就提前把他淘汰出局。”单印并没有想到金手指轮空后,点名要挑战他。金手指身材一米九,细长条儿,手臂格外的长,双手修长白嫩。据说,他每天早晚都会用醋泡手,以保持手的白嫩与关节的灵活。他就用那长而白嫩的手指着单印冷笑道:“我向你挑战。”单印愣了愣,吃惊道:“我没听错吧?”
“就是你。”金手指叫道。
“为什么是我?”单印问。
“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想把你踢出去。”
“哈哈,”单印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比赵之运顺眼点吧。”
赵之运叫道:“单印,这是比赛规则,如果你不同意可以退赛嘛。”
单印说:“那好,我就请教这位电线杆子,看他有何本领。”
金手指就像狐狸盯小鸡似的盯着单印,把两只修长的手搓搓,朝手心哈口气,对大家扬扬手,表明自己的手是空的,然后两手猛合起来又猛地拉开,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绸幅,上面写着:“金手指,首屈一指,战无不胜!”顿时引起大家的鼓掌声。金手指用嘴角挑着笑容,把绸幅围到单印的脖子上:“送给你留个纪念。”
单印从脖子上拉下绸带,擦擦自己的皮鞋,递给光头说:“给我留着,以后我用来擦皮鞋。”
“废什么话,现在咱们开始吧。”金手指叫道。
“你跟我叫有何用,对李文轩喊去。”单印说。
李文轩端上二十四枚骰子,两个竹制摇筒,对大家宣布规则:“按照之前的赌约,点子多者为胜。如果点数相同,看谁的骰子竖得高而齐整。如果同样齐整,看骰子的边是否相同,相同多者为胜。”说完,把骰子分给双方。单印突然要求跟金手指换摇筒与骰子。金手指倒也大方:“为了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那就按你说的办。”
李文轩顿时傻了,因为他为把单印给淘汰掉,给金手指的骰子是特制的,其中有三枚骰子是切开粘起来的,外面有涂层,根本看不出来,当摇到一定程度后骰子会分开,那么点子肯定会比全点要多,就没有必要看谁的骰子竖得高或者齐整了。到时候,他可以宣布说点子多者胜出,因为并没有规定不能把骰子摇成两半。可是,没想到金手指把老千骰子换给了单印,看来金手指这次是真的输了。李文轩想想谢光宁那张棺材板样的脸,有些慌张,说:“事先没有约定好中途可以换骰子,请你们马上换回来。”
金手指说:“有何不可,这又不是换手。”
李文轩说:“这是我们赌场的规定。”
金手指急了:“那你们也没有事先约定,不准换啊。”
李文轩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说:“那,那开始吧。”
金手指抄起骰筒,往那堆骰子上晃了晃,骰子就像被吸进筒里的。他放于耳边摇了十多下,猛扣到桌上,当把骰筒打开,大家顿时发出“啊”的一声。十二枚骰子全部整齐地摞着,都是六点朝上,每个边的点数都是相同的。单印看到这种情景也不由暗惊,就算自己摇成这样最少也得摇二十多下,并且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摇成这样。他感到这个金手指的技术确实厉害。他拾起竹筒,吸进骰子,在耳边摇着。
金手指歪着头,轻蔑地盯着单印,就像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对手那么轻松。
单印听到骰筒里有几枚骰子不太明朗,摇了三十多下也不敢确定其中几枚骰子的点子,心中便有些着急。这时,他突然感到不对了,难道李文轩认定自己会换骰子,故意把骰子换上老千骰?如果骰子里是有核的,摇的时候混淆听力,根本就没有把握摇成什么样。但是,他又不确定是不是双核骰子,贸然去抓老千,如果不是自己所想,必然会遭受非议。最终,他把摇筒扣下,垂头丧气地说:“我认输了。”说完,站起来领着光头与付营长去了。
大家不由发出“噢”的一声。
单印走后,李文轩把骰筒拿开,发现单印已经把九枚骰子摇成一串,而另三个骰子变成六半。如果要论及点子,肯定多于金手指。金手指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愣在那里,他没想到单印会把骰子给摇成两半,并且点子大于自己。由于之前并没有规定说骰子摇破了不算,只以点子论大小,金手指感到自己输了,站起来说:“没想到单印的赌技如此高超,如此谦虚,在下输了,应该退出大赛。”
大家又发出“噢”的一声。
观台上的谢光宁盯着金手指细长的背影,感到异常得意。一局挑战,两个最有实力的对手给踢出去,这样的结果太完美了。李文轩宣布:“广东赌王与单印已经退出比赛,赵之运不战而胜。下面,由天津赌王与山西赌王较量,胜者可以与成都的赵赌王在三天后进行最终的决赛。”在接下来的赌赛中,山西赌王与天津赌王连战两局平手,最终山西赌王以一点胜出,赢得参加决赛的名额。三日后,他将与赵之运进行终极对决。
一个轮空把两个最强的选手淘汰掉,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但是,能够走到最后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谢光宁让赵之运拿出必胜的策略来。在这种赌王级的决赛中,有时候技术并不是重要的,主要是心理的素质与临场的感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运气。由于最终的决赛约定用五张牌,赵之运与李文轩专门制作了老千牌。这样的牌只要戴上特制的眼镜,就可以看到牌后面的记号。也就是说,赵之运戴上特制的眼镜后,将会知道山西赌王的底牌。为确保能够胜利,李文轩对于发牌还进行了抽千的预备。如果仅是靠眼睛,别人的点子比你大,就是跟你明牌你都没有办法。
最终的结果不想而知,这次的赌王大赛以赵之运获得了最终胜利而圆满结束。豪胜赌场邀请各界名流,以及各报社的记者,前来参加了颁奖礼。在颁奖宴会上,谢光宁满脸春风,声音响亮地宣布:“自袍哥会老大裘玉堂被暗杀之后,单印为争夺扳指不惜兄弟之情,多次要与赵之运进行决战。如今,赵之运用他的实力证明他才是成都首屈一指的赌王,堪当袍哥会大哥。”说着,从拇指上撸下那枚扳指,举在手里,“这枚象征着袍哥会最高权力的扳指,从今以后就是赵之运的了,请各界多多支持于他……”
谢光宁把扳指戴在赵之运的拇指上,并把福特车的钥匙环套在他的食指上,然后把他的手举起来。顿时,闪光灯嗵嗵地爆响,就像放了挂鞭炮。宴会之后,大家就退潮般去了,赌厅里,只剩下谢光印、赵之运、李文轩。谢光宁说:“文轩,去把福特汽车还了。”赵之运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李文轩。谢光宁怕赵之运心理不平衡,拍着他的肩说:“之远啊,从今以后你就是袍哥会的舵把子,是不会缺钱的,将来想买什么样的车都不在话下。”
“师座,在下有车。”
“之运你放心,等我当上军团长,以后我保举你做成都的市长。”
“谢谢师座的栽培,在下愿意鞍前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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