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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年初四,杨俊清又开着那辆上海大众往德林市跑。这个年过得不好也不坏,老父亲腊月二十七出了院,热热闹闹地过了新年,只是老娘反复地问为么事不带依兰回家?打算么时间结婚?杨俊清总是呵呵地傻笑着搪塞。结婚的事,自己还真的没把握,现在居无定所,业未成家如何能够就?一切还是要依兰说了算。好在胡水河那边尚还算安稳,不象去年,第一个电话就说失火了;不过好象去年也并没有太大的不顺,呵呵,胡水河的形势倒是越来越旺了,是不是和这场火有关呢?杨俊清摇摇头,自嘲似地笑笑。
一路上人多车多,行人都穿着新衣新鞋,喜气洋洋,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香味;公路边尚有没有融完的积雪,时不时溅起点点泥水,引得过往的孩子们欢快的惊呼,连泥水也充满了孩子们的喜气。杨俊清抿着嘴,融融地笑,放慢了车速。几个小时后到了德林市,照例先到杨晓东叔叔家里。
“蕙琳姐!新年好!”杨俊清提着几样礼物,按响门铃,对着开门的杨蕙琳暖暖地笑。
“弟弟啊?快进来快进来!”看到杨俊清,蕙琳姐高兴得两眼放光,连忙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嗔怪地说:“外面好冷吧?提这些做么事啊?”
“叔叔,给您拜年!”杨俊清拱着双手,笑呵呵地对着杨晓东说,杨一凡也在,小浩轩正和一个比他大了十来岁的男孩子在玩,屋子里另外多了一个气质出众的中年女性,应当是嫂子张雪琴,她在国家教委工作,杨俊清只听说过,一直没见过面,赶紧笑容满面地说:“一凡哥,给你拜年!这是嫂子吧?”
“拜年就免了,我可没有准备好红包。”杨一凡呵呵地笑,握着杨俊清的手,笑逐颜开地说:“这是你嫂子!”又拉过张雪琴:“雪琴,这是杨俊清,我弟弟,跟你说起过,现在是永平县长助理,父母官啊?”
“俊清弟,你好!”张雪琴优雅地伸出手,融融地笑:“我听你哥说起过你,你可是一个实干家啊?有头脑又有创意,胡水河开发可是大手笔啊!”杨一凡曾经入股胡水河开发公司两万股,也收到了六千元红利,因此张雪琴对胡水河开发的事也很清楚。
“嫂子,我没得一凡哥说的那么能干,为亲者讳,一凡哥把我说得夸张点是难免的。”杨俊清轻轻握下雪琴嫂子的手,笑眯眯地说。
“呵呵,你也不用谦虚了,见微知著,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我看一凡夸得没错。”张雪琴对着杨一凡款款地笑,旁边正玩得高兴的小浩轩听到有客人来,爬起来一看是杨俊清,惊喜地欢呼一声,“呼呼”地跑过来:“叔叔!叔叔!”
“哎……”杨俊清弯腰一把抱起,用冰冷的嘴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又把一个红包塞在他口袋里,惹得小家伙娇憨地笑,几个大人站在旁边也傻呵呵地笑着。
回到永平,先给成济书记康旭平县长拜了年,又列出一长溜应当要去拜年的人,有县委副书记刘良畴、常务副县长安子玉、分管副县长邓学友,还有组织部长覃文轩,再加上许永春也应当去看看,长长的一大串,感觉比单纯当个乡长复杂多了,忙了几天才清爽,最后才轮到去看看覃小敏和唐念。
过了年,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每年一次的县政协和人大会议,简称两会;另外就是县经济工作会议,总结去年的工作,布置今年的任务,年年如此,年年有新意。不久,四边公路征地拆迁补偿款下拨到了乡财政,只有国家补偿标准的百分之八十,县里截留了百分之二十,让各乡自己发放到征收拆迁户。
“大家看还有什么其它的事?”在胡水河乡政府三楼的小会议室里,布置完参加两会的工作,杨俊清看着在座的乡党委委员们说,黄曼菁已经做过总结发言,此时笑盈盈地不说话。
“县里把四边公路的土地征收款拨下来了。”常务副乡长关天白既不称呼杨乡长,也不叫黄书记,敞开口直直白白地说,似乎有点怨气。
“那好啊,老关!”杨俊清明白关天白在想什么,无非是想讨个口径,乡里应当截留多少,其它乡都是这么办的,但杨俊清不想留下一分钱,却偏偏不先提,对关天白看似无理的做派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呵呵地笑着说:“现在正是冬未春初,马上就是插根棒槌都能发芽的时候,县里能及时把钱拨下来,正是考虑到被征地的村民们的生计,该种地的去种地,该打工的去打工,要做生意的也好有本钱去做生意,很好啊!”
“可是……可是……”,关天白没想到杨俊清会绕山绕水,却不及正题,事情还得自己去办,没办法,谁让自己管这个又是下级呢?只好挑明了说:“钱是要发的,只是按什么标准发?”
“什么标准?”杨俊清揣着明白装糊涂,四面望了望,又看看笑盈盈的黄曼菁,略显惊讶地说:“还有几个标准啊?不是应当按照征地的实际情况,一分不少的全部发给征收户么?”
“乡里意思,可以先留下百分之二十,然后再按照实际征地情况发给征收户,正好用这笔钱去开民办教师的工资和全乡村干部的补贴,去年的缺口还有好几十万呢。”关天白是分管财政的常务副乡长,见杨俊清装糊涂,只好揭开了底牌,又补充说:“其它各乡有的还留下了百分之三十呢!”
“是么?关乡长,你的意思,是应当拿征地拆迁户私人的应收款,去填我们公家的窟窿?”杨俊清面色一凛,与会者不由自主地心里一紧,“任强书记,委托你组织人员去乡财政看一看,乡里民办教师的工资和村干部的补贴,都是有专项资金的,为什么会有这么混乱的财政现象,竟然弄到了拆西墙补东墙的地步!”杨俊清脸色严厉,“如果没有这笔意外的钱呢?又到哪里去找钱补这个大窟窿?”
“咳……咳……”关天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赶紧接过话头说:“乡里财政一直不富裕,每年都是东挪西借的,穷家难当啊!”又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让朱腊军按杨乡长的意思办吧!”朱腊军是何吕中走后新任的乡财政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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