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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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打破沉默的是苍术，他挥手示意身后的那些暗卫先撤。只一眨眼这里便只剩他们三人，微尘与陆压学过一些法术，虽然失忆后忘了很多东西，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刻进骨子里。她感觉异常灵敏，所以即便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藏得极好，她亦在可以感觉到他们微弱的呼吸声。
    这感觉实在太真切，她忍不住朝他们藏身的地方一一看过去。苍术也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将他那些手下藏身的地方一一看了一遍。眼角不受控制抖了一下，他尽可能保持面无波澜。
    “走吧。”青离勾起唇轻笑一声，像看一场小孩间的闹剧。拉着微尘的手腕像没看到苍术，越过他径直朝前走。微尘倒是从善如流也没有看苍术。
    苍术尬尴站在原地，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回了客栈青离吩咐微尘不要乱跑，便回了房。微尘一直乖乖等着，而苍术一直守在外面，直到天黑还不见微尘出来吃饭便抬手敲门。
    微尘以为是青离打开门见是苍术脸上难掩失望。
    “微尘姑娘，你今天还未用晚膳。”苍术道。
    微尘双手撑着门掂起脚朝隔壁青离房门看去，低声道：“我师父还没有出来吗？”
    说话时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已经打开了，正是青离。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好。微尘迎了上去道：“师父，你生病了？”
    青离摇摇头，随后便带着微尘出了门。夜晚的肤施县十分热闹虽说比不得京城的繁华，不过相比较其他县来说，这里至周悟上任之后已经发展得很好，所以由此可以周悟的治理有方。当然这里说的是假周悟即白郁。苍术将这里的盛况一一记在心里，只想待回京在嬴政面前替他们说上一两句话。
    微尘倒不在乎青离要带她去哪里，她只顾跟在他身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左顾右盼，这还是她第一次随青离走在这么热闹的街上，感觉着实不错。苍术随着走了一会便发现这是往县衙的方向，他今天刚赶到还没有吃东西，本来想等到青离微尘吃的时候自己再随便弄点东西垫垫肚子的。
    现在看他们这架势明显就没有停下来吃东西的打算。“公子，微尘姑娘。你们饿不饿？要不停下来吃点东西？”他实在忍不住连日赶路体力消耗非常大，急需补充体力。
    自青离对苍术跟在他们身边没说什么，微尘也便默认苍术的存在。听他如此说她便停下脚步等青离回答，说实话她本身并不饿。
    青离瞟了苍术一眼，还是走进路边一家饭店。晚上这店里热闹依旧，大厅中间搭了一张台子，台上面放了一张桌子，一个身穿长褂的说书人，正说得热情澎湃，台下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三人在大厅解落里寻了张桌子，微尘与青离刚坐下今下便有小二前来问他们吃什么。
    微尘不解看着在她身后站得笔直的苍术。“你不是要吃饭吗？站在后面做什么？”
    苍术一愣，随即道：“苍术不敢与两位坐在一起吃饭。”
    青离正在听台上的老者说书，听闻苍术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微尘让你坐，你便坐。”
    青离都说话了，苍术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他低声说了句苍术得罪了，便在微尘旁边坐下。他一坐下微尘便将小二递给她的菜单直接给了苍术。复而也随着青离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说书上。
    台上说得正热闹，菜上了也不见微尘与青离有动筷子的意思。苍术不好意思以下犯上，也不动筷子，跟着他们盯着台上。直到微尘觉得口渴倒水时才发现饭菜都已经凉了。
    “饭菜都凉了，你为什么不吃？”微尘奇怪道，说话间她随手给青离空杯子里添了一杯水。
    “我在等你们先吃。”苍术身体坐得笔直，看得出来他非常不习惯。
    “你吃吧！我们不饿。”青离道。
    于是苍术便知道他们这一桌菜是点给他的，从未被人这般待过。他低着沉默吃饭，心里千般滋味。
    像算到青离一行人会到县衙，他们到的时候白郁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此时他是周悟模样，而周悟亦是周悟模样不过他面庞像笼了一层雾，眉目隐在雾中让人看不真切记不住。
    白郁见苍术并不意外，这整个肤施县早就被他部下阵法，只要跨入这县城范围内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周悟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发青，想来疼得厉害。
    旁的衙役已经让白郁支开，这里只有他们几人。周悟盯着白郁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却又不愿这般束手就擒。
    苍术来时嬴政便让他带句给周悟，话不是好话。
    “周悟，大王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若想你周府无恙，最好答应微尘任何要求。”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嬴政曾经亲口与他说过一遍。
    青离却在听完这句话时，冷了眉眼。嬴政此番作为，无疑将所有矛盾指向微尘，他也许是好意。但是青离不允许他以这种方式对微尘。表面是为微尘好，可是他却不知道若此事一旦让天庭知晓，最终惩罚的除了白郁另外首当其冲的便是微尘。“下次告诉嬴政，莫再做蠢事。”
    说罢便直接封了他的五感，将他丢了出去。
    周悟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要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也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白郁道。
    酝酿了一下情绪，咽下心中苦涩。“我希望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侍奉我父母。从小到大……”他语气哽咽，却还在强忍。“从小到大我从未好好孝顺过他们，恐怕我以后也没有机会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他眼圈发红，盯着白郁道：“白郁我虽恨你，但是你对我父母比我这纨绔子弟对他们实在要好多了。所以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本来多等几年，这一个月也应该没有问题，不过白郁有些犹豫，他的孩子已经出生，若下一次天庭查到这里，恐怕会连累她们母子。他沉默不语，周悟便明白了。
    “你……”周悟只说了个你话便被青离打断。
    他今晚一直没怎么说话，直到此时才出口。“一月便一月吧。”
    “可是……”白郁为难道。
    青离看了他一眼看知道他要说什么。“二郎神关了三个月的禁闭一时半会无人能找到你。”
    听他这样说，白郁便安心。随后青离用法术将周悟被打伤的内伤外伤治好，当夜他便回了周府。白郁亦变回自己的样子作为周悟的朋友一并回了周府。
    周府灯火通明，周夫人与周老爷还没有睡全都坐在大厅里，显然是在等周悟回来。周悟一进大厅便红了眼眶，他几步走到周家两老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不但周家两老吓一跳，就连跟在他身后一起进门的白郁心也紧紧提了起来。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心绷得极紧生怕周悟将真相说出来。
    周家两老也顾不得跟在周悟身后进来的俊秀少年，周夫人连忙起身扶起周悟心疼道：“悟儿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礼？”
    周老爷也起身上下打量周悟，沉声道：“是不是你以前的毛病又犯了？”
    周悟眼眶已经红得像兔子，他瞥嘴委屈道：“方才走得太快脚滑，膝盖摔疼了。”
    这说辞根本没人相信，周老爷疑惑打量周悟，这感觉有些奇怪好像周悟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纨绔子弟。但周夫人还是深信不疑她不顾旁人连忙掀起周悟衣衫下摆，卷起他的裤子。她这溺爱的举动，周老爷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碍于还有客人在场，他觉得很不妥，连连咳嗽几声。周夫人也只是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白郁站在一旁倒是很淡然，周夫人有多溺爱周悟白郁是深有体会的。在他刚取代周悟的那段时间，与南海和天庭战过几场，身体受了极严重的伤。即便他隐藏得极好，周夫人还是发现了，她不但请了大夫照顾他更是亲力亲为。最后在她的照料下虽然还没彻底痊愈，但最起码没有恶化，反倒她自己瘦了一圈。
    这也是为什么白郁取代周悟还那么孝顺周家两老的原因。
    “哎呦，真的红了。”周夫人心疼道：“做爹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时周悟的眼泪现也忍不住，垂着头看着他娘头上已经长出的白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做爹了，就不是娘的孩儿了吗？”周悟悄悄擦掉眼泪，嗓子有点哑。“娘，你长白头发了。”
    “是呀！你都做爹了，娘也老了。”周夫人替周悟揉了一会膝盖才重新坐下。“亏得你娶了个好媳妇，她替娘打理府里的大大小小事，你可一定不能辜负她。”
    一直没说话的周老爷终于说话了，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小兔崽子要是敢欺负飞儿，我打死他。”接着才对白郁不好意思笑道：“不好意思，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请坐，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