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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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尘第一感觉就是难道这里也有一个翻背？她快速朝罗睺之前去的宫殿那边跑去。推开沉重的殿门，带着历史殿吱呀吱呀慢慢推开，里面的布置与微尘在隔壁那座殿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她甚至都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有穿堂风吹起又落下，地面的震动并没有亦此停止。头顶已经有碎石灰尘往下掉。微尘拿着女娲剑一边走一边呼唤罗睺。
    “罗睺，你在哪里？”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里不停的回荡，却始终没有听到罗睺的回应。
    微尘顺着大殿一直往里走，越到里面，震感就越强烈。当她推开最后一扇门时，终于发现了罗睺。此时罗睺的情况并不好，他被困在一个坑里，准确的说是被困在大殿中央的一个坑里。坑里起起伏伏的有一些刻着铭文四四方方的石块。而罗睺就站在坑中间的石块上。
    他见微尘想要跳下来脸色大变。“不要下来，赶紧出去。”
    “我要救你。”微尘迟疑了一下，站在坑前。那坑深不过一米，长却吸十来米，微尘想不明白为什么罗睺不直接飞过去，而要下坑。
    “谁要你救，赶紧给我滚出去。”罗睺暴喝。“这里都是阵法，梵语。你要是下来了我死得更快。”
    此时罗睺并没有怎么担心自己，就这么区区一个阵想要困住他显然把他想得太弱了。微尘听了他的话也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坑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只得打量周围，发现在这个坑的对面有一具青铜大棺材，而在那棺材上还插着半截金黄色的剑。微尘一眼就认出那柄剑正是指天剑中的一截。
    显然这剑镇压的是那青铜棺材里的东西，而这个阵法显然也是针对那里面的东西。
    “我要怎么办？才能救你？”
    见微尘是真的担心，罗睺软了口气，老实说真的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你先出去，这里太危险了，这点小东西还伤不了我。你找个开阔的地方等我。”
    而在他说话间，微尘却已经跳下了坑。一入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罗睺站在那里动弹不得。这坑若只是机关梵语便罢了，最主要的是蛊惑人心。
    一入坑，微尘只觉得心里失落得厉害。所有不好的回忆情绪扑天盖地的涌了出来。罗睺此时真的是手痒的厉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你怎么这么缺心眼？”罗睺骂道：“老子堂堂魔祖还需要你个罪神来救？”
    “我们自当同去同归。”微尘艰难的移动着脚步，这每踏一步就有如在地狱的火海刀尖上行走，而耳边越来越密集的梵语也让她心烦意乱。
    罗睺听了她话，沉默了一下。终究是挪动步伐向微尘那边走去。其实他的感觉并没有微尘那么难受。他所承受的只是外在，内心的波动并不大，他之所以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只是想回忆一下，活了这么久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难过或者在意的，然而回忆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没有执念没有贪念也没有悲伤喜悦，甚至于被青离困于忘川，困于微尘体内他也没有多大的怨念。回忆到最后罗睺真的觉得自己才应该是佛。
    无欲无求，唯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自由自在痛快逍遥。
    “你不要过来。”微尘挥手止住了向自己靠近罗睺，她脸色苍白，额间豆大汗直直往下滳，一落在刻额梵语的石块就化做一缕青烟。“你不要过来。”
    让我想想我的那些过往，我想要看看这悲哀的一生是怎么回事。
    “我想看看，我的存在是不是一个错误。”她低垂着头，语气淡然清浅，罗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再挪动一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微尘一点点回忆，从她出生开始。
    出生母亲死亡，只有白泽陪在身边，每月十五忍受着变身的痛苦。孤寂的坐在女娲殿里，一点点长大。这个过程平淡至死，她一度不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
    直到遇到青离，然后下青丘，接着跳诛仙台，黄泉忘川彼岸花，转世为人，遇见嬴政，遭天谴直至最后一步步成为如今这模样。
    微尘不明白自己哪一步错了，大约都没有错。
    “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微尘突然抬头看着罗睺，十分执着的问道：“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上天要这样对我？”
    罗睺一愣，大约是明白微尘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他大概回想了一样微尘的过往，根据从其他妖怪神仙那里听来的版本，微尘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大约是就喜欢上青离。
    在她一无所有，实力不强的时候喜欢上青离。
    “大约你不应该遇见青离。”罗睺保守的回道，微尘沉默。
    好像是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遇到青离之后才发生的。
    怕微尘想不开，罗睺连忙安慰道：“你喜欢他，你有后悔过吗？”随后罗睺又加了一句：“其实我觉得陆压比青离好多了，要不你现在试着喜欢陆压？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我不后悔。”微尘轻声道，目光也随意坚毅起来。
    “那不就得了。”罗睺耸耸肩，“赶紧的，这殿要塌了。”
    殿可不就要塌了吗已经有许多柱子倾塌，并且坑里的梵语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周围空气都黏黏糊糊的，如同沼泽，这感觉微尘曾经经历过一次，不过显然这一次比那一次还要狠。
    脚下是地狱，头顶是天堂。她举步为艰。
    罗睺倒是比她轻松得多，他步步生莲，一直踏到微尘身边。
    “你没事吧？”罗睺拉着她的手问道。
    微尘摇摇头，随后看着罗睺脚下的黑莲。“你怎么没事？”
    罗睺耸耸肩，指指那具青铜棺材。“显然这阵法针对的是棺材里的那个家伙，对我来说除了唱得有点烦，其他的都还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走？”微尘无语至极，看他刚才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
    “和你一样在回忆。”有罗睺拉着微尘的痛苦好了很多，他漫不经心道：“我就是想看看我过去这数万年有什么值得我悲伤难过或者高兴的事。”
    “结果呢？”微尘也十分好奇一个魔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结果，我发现其实真正做神的应该是我。”罗睺笑道：“我没有什么难过悲伤，高兴或者难忘的事。”
    微尘明白了罗睺说的，两人一直往前走，走到对面那具青铜棺材前，罗睺让微尘上去拔那柄剑，自己负手站在坑里昂头看着她。
    微尘手握着剑柄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拿到了这柄指天剑。她握着剑柄迟迟不敢拔出来。下面的罗睺等得不耐烦了，纵身跳到地面。
    “干嘛呢？赶紧拔呀。”
    “我总觉得有问题。”微尘迟疑道。
    “有我们两人在还怕什么问题，即使天庭再来十万天兵天将我也能把全须无尾的带回去。”话音刚落，手掌已经覆上了微尘的手掌。
    这柄剑似乎插入极深，两人用了很多的力气才拔出这半截剑。
    当指天剑被拔出的一瞬间，震动了许久的宫殿终于倾塌，轰隆隆的倾塌声。还有他们身前这具青铜棺材，也在不停的震动，看起来下一秒这里的东西就会破棺而出。
    而在指天剑拔出的一瞬间，无数的梵语铺天盖地而来。罗睺反应极快，他幻化出十二品灭世黑莲，抱着微尘纵身跃上莲心。一入十二品灭世黑莲，所有的压力减少一大半。微尘这才相信这个莲座是真的有防御功能。
    “你受伤了。”微尘看见罗睺手掌溢出了鲜血，看样子还没有停的意思。
    “把那玩意拿着离我远一点。”罗睺指指天剑对微尘道。
    微尘这才明白原来指天剑能伤罗睺是真的。“你明知道指天剑能伤你，你还来拔，你是不是傻？”
    “谁让你磨磨唧唧的。”罗睺懒得看微尘，目光一直落在那棺材上。头顶坠落石块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我们去把那些石像挪出去吧。”微尘看着漫开倾塌的宫殿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受了诅咒的人，石像被砸烂了也会死的。”
    罗睺冷笑着看着微尘。“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这么慈悲心肠？”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石像是不是真的会死，他现在在乎的是这棺材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要让人布了一个局在这里等他。
    “那我自己去啦？”微尘想着就要从莲座上跳下去，幸好被罗睺即时拉住。他算是服了微尘这个时候了还在乎那些不知是人是石头的东西。
    “坐在莲座上去，我怕你一下去就会死。”罗睺自个跳下莲座，这一下来，微尘明显看到罗睺脸色白了一分。还来不及说话，莲座已经被罗睺推了出去。
    微尘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的印象是那具青铜棺材终于开了，重达千斤的棺盖直直朝罗睺扑过去。
    “罗睺你要小心，我等会回来。”
    隐隐约约听到罗睺的声音。“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