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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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离并不知道指天剑在哪里，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会查到微尘的下落。在陆压与嬴政的注视下，只见青离五指张开，掌心向下。有一团金色的光如水波荡开，从四周迅速铺散开去。
    有微风刮过，桃林里的桃花纷纷扬扬似乎在交头接耳。陆压倚靠在桃树上，与嬴政的紧张不同，他低垂着眼帘，倒显然懒散而漫不经心。在他的预想里，青离方才施下的那个法术在迅速漫延，如春风细雨唤醒了万物的生命。
    突然青离睁开了眼睛，“北冥。”
    陆压丢了手中酒坛，摇摇晃晃随走到青离面前。“走吧。”
    两人同时御风而去，转眼之间桃林里只剩嬴政一个。
    “施这法术，很费神？”陆压明知故问。
    “陆压，你此时重伤未愈，先回桃花谷里休养罢了。”
    “也好。”陆压瞧着青离这头扎眼的白发，笑得愈发开心。“你可知道我师兄也就是你父神的头发怎么白的吗？”
    青离很奇怪陆压为何会对这个感兴趣，但是他自己似不知。“你知道？”
    陆压摇摇头，“不知，待我从洪荒出来，五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我也是上次才见着师兄。”
    桃花谷里有他搜集的关于师姐女娲和他师父的资料，而关于翎栖的资料少得可怜。所以他一直都很好奇他那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中途陆压与青离离开，陆压回了桃花谷，而青离直接去了北冥。
    北冥之水幽黑阴冷，青离踏水而行。水底是尘封许久之后的热闹，青离隐了身形。细细感知微尘的具体位置，一路来到她们所在的大殿。
    他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微尘，她并不好，腿上手上皆是伤。在青离进来的瞬间，陆压就感觉到了。一直闭着的眼睛蓦地睁开，杀气腾腾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手中已然抓着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他以为是梼杌没死，杀过来了，但是仔细一想应该不是。慢慢起身，拦在微尘床前。“谁。”冷酷的声音含着暴虐与杀戮。这让一旁的初见公主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她顺着罗睺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青离。”眨眼间，青离在行走之间出现在两人眼前。他目光一直落在微尘身上，此时已然带着不悦。清冷的眸子沾染了丝丝杀意。“谁伤了她？”
    见是青离罗睺已经放下了剑，又懒懒坐回椅子上。“梼杌。”
    初见初次见青离，此时已经呆住了。她自诩美貌，在见到微尘时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现在还来了一个这么俊美的青离。双颊染了红晕，似今日秦国王宫里那漫天的桃色。
    青离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划过，甚至没有丝毫停留，这让初见有些郁闷。一个罗睺不看她便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青离，不可否认她心中十分不平衡。
    “鲛人族公主初见参见帝君。”虽居于北冥之底，对于青离的名号她亦有所闻。闻名不如见面。
    青离微微挑眉，“公主不必客气。”冷冷淡淡，说不是排斥也说不上喜欢。他已经坐在微尘面前，开始查看她身上的伤口。
    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令他不由得蹙眉。眼里的杀意已经越来越甚。温热的手掌覆于微尘腿上，他缓缓滑过，在他手掌滑过的地方微尘腿上的伤已经恢复如初。
    手腕上的伤亦被他治好，唯有手掌中的伤，此时虽然止了血却还是看着恐怖。
    “梼杌为何会来北冥？”待微尘无事青离才问道：“鲲呢他又在哪里？”
    “回禀帝君，梼杌为我鲛人族起死回生的鲛珠而来。”声音低了几分，“鲲为了救我们已经身亡。”
    “啧啧，最后还不是没救成，你们不都变成了石像吗？”
    “不，他救了我们。”初见道：“虽然没能阻止我们变成石像，但是他临死之前将梼杌困于铜棺之中，并在那殿里下了一个阵法，困住它。”
    鲲死为鹏，此时应该在西天。
    “指天剑找到了吗？”青离着问道。
    罗睺没有说话，只是指指微尘的袖子。
    初见领着鲛人一族跪伏于广场之外，目送青离与罗睺离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本是青离见他时就想问的一句，此时离了鲛人宫才问，青离才问。
    “微尘身为我魔族一份子，怎么说我也不可能让她身陷险境。”
    青离只是淡淡地看着罗睺，指天剑是用来对付他的，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找这个。定是有所谋。
    “好吧，实话告诉你。”罗睺也不隐藏，直接将陆压让他来保护风珈，他为了风珈和微尘做交易的事一并说了。“是不是觉得陆压很混账，竟然让我这么个危险的人来保护风珈？”
    青离虽然也有这种想法，却没有担心，因为罗睺虽为魔，却是一个十分遵守承诺的魔。
    “那么还有一事。”青离眸色转冷，两人并没有直接飞出北冥，而是顺着海底慢慢走。发丝与衣裳在水里飘扬，而不湿分毫。青离此时的眸色与这幽黑阴冷的北冥一般颜色。“微尘手掌上的伤，可是你所伤？”
    青离与陆压交战过很多次，对彼此很熟悉，微尘掌上的伤一看就是罗睺那柄长剑所伤。
    罗睺并没有否认，老实说他直到现在还是觉得丝丝愧疚。他杀人杀仙杀妖无数，今日却为微尘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愧疚，大约真的是因为寂寞了太久。这一丝丝温情大约会让他记很久。
    罗睺已经做好了青离会报复的准备，毕竟青离与陆压甚至与他一般都是极度小心眼的人呐。
    但是青离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微不可闻的勾了勾唇角。
    微尘回到秦国几天之后才醒，青离那日替她把了一下脉，竟然发现她的脉像再一次跳动。突然想起鲛人公主所说的那棵鲛珠，明白了他们定是给她服下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微尘醒来时除了嬴政与鹿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让她很吃惊。
    “保护你。”淡淡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微尘却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不出的奇怪。“我不用你保护，你去保护风珈。”
    “保护你，同样是我对陆压的承诺。”
    “他是谁？”这个问题嬴政早就想问了，但是微尘一直没醒。
    “罗睺。”
    罗睺微微一笑，微尘更加便扭，罗睺什么时候这么笑过，而且他给她的感觉着实有些熟悉。
    指天剑已经替嬴政找回来两截，还有第三截。
    还有一截在青丘。
    这一日微尘坐在亭边，呆呆看着池子里的锦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罗睺坐在亭中，呃，煮茶。淡淡的茶香飘过来的时候，微尘已经坐在了罗睺对面，她没怎么喝过茶，此时倒也不想问。
    罗睺倒了一杯茶推到微尘面前，期待地看着她。“尝尝。”
    茶很好喝，微尘咂咂舌。“好喝。”
    “那多喝一点。”说罢他又倒了一杯给她。
    “我最近竟然会感觉肚子饿。”微法苦恼地看着罗睺，与他在一起，此刻竟然让她十分放松。“我以前都不用吃饭的，但是现在竟然感觉肚子会饿，这好奇怪。”
    “微尘，你摸摸你的脉。”
    微尘照做，片刻她震惊地看着青离，以为自己弄错了，再次此次感受，这一次那种跳动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我......”
    罗睺点点头肯定了微尘心中所想。
    “那我是不是可以做神了？”她紧紧抓着罗睺的手，期待地看着他。
    罗睺一愣，摇摇头。“你就那么想做神？”
    微尘失望松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我只是不想与我师父和陆压敌对罢了。”
    “没关系，即使你为魔，他们也不会抛弃你。”
    “我宁愿他们抛弃我。”微尘道。“若他们都可以抛弃我，那我便安安心心的做一个魔，安居一隅。但是因我之故，他们老是受伤，我觉得很难过。”
    说完之后微尘就后悔了，她与罗睺并不熟悉。怎么说也不应该说这些话。
    罗睺眼里的温柔让微尘吓了一下，“你干嘛这样看我？”
    “若他们失去你的消息才会难过。”罗睺道：“你所担心的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微尘越发奇怪，若是以前的罗睺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是谁？”微尘当然得不到答案，她悻悻然离去。
    亭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他一人。
    暮色四起，周围都点起了宫灯，唯有此处只有隐隐的月光，朦胧地撒在地上。坐在亭中喝茶的人已经变了相貌，青离冷清俊美的脸在月光下越发妖孽。
    “果然是你。”亭外慢慢有脚步声踱进来，他坐在青离对面。
    “是我又如何。”那日他与罗睺分别之后，便幻化成罗睺的样子跟着微尘来到秦国。
    听说下次她要去的地方是青丘，青离慢慢垂下眼睛，遮了情绪，所有微尘选择结束的战场是青丘。此战定是十分凶险，既然微尘不愿意他涉险，那青离就不去罢了，换作罗睺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