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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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嬴政，他见到罗睺的第一眼就感觉十分熟悉。想了想久才想到能给他这种严重威胁感觉的除了青离再无其他。青离又何曾不知嬴政就在外面，他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来这里是要带走微尘吗？”嬴政只要一碰到微尘的事情就会思绪大乱。“有朕在你想都不要想。”强硬的口气并没有引起青离多大的情绪波动，反而让他失笑。
    也许是青离的目光真的太过漫不经心，嬴政几乎暴怒，他脾气总是不怎么好。“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只是想告诉你。”青离慢条斯理的斟茶，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明显。“你对我而言，轻微得根本不需要我动手。”这便是神之蔑视了吧。
    心平气和地说着如此残暴的话，一直掩着锋芒的青离在遇到微尘之后曾经多次锋芒毕露，而嬴政对于青离来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值得他放在眼里的对手。
    地上，亦或天上。
    他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中。
    青离已经走了，嬴政还呆呆坐在亭子里。他知道青离说的话是真的，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地方，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微尘在秦国期间多次出宫，每次都只有一个感觉，这嬴政真的是越发暴虐了。街上酒馆里都没什么人，见到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恐惧的神情，偌大的咸阳竟然像一座日渐枯萎的死城。无人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被听到告了密，然后莫名其妙死掉。
    微尘慢慢走在街道上，身旁是幻成罗睺模样的青离。还有几个嬴政派人的大内高手跟在他们身后，这阵势已经不需要敲锣开道，街上的行人就已经逃得精光。
    “嬴政真是越来越过份了。”微尘站在街上忍不住低声抱怨。“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恐怕又要拱手让人。”
    身后的大内高手只当听不见，反倒是旁边的青离应道：“想必他现在所想也只有长生不老了。”
    微尘皱皱眉不说话，确实最近的嬴政越发疯狂，微尘劝过几次，他并没有听，于是微尘便也懒得管。
    “你今天想去哪里？”青离低声细语的模样着实让微尘不习惯。
    “今天我想一个人走走。”微尘摇摇手，“你这样真的让我太不习惯了，老是会觉得我师父在我身边。”
    青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骗得过微尘，只是想以这种方式陪在她身边不给她压力罢了。微尘看着青离独自离开的背影又觉得愧疚，（此时她并不知道罗睺就是青离。）
    最后还是出声叫住他，两人甩了身后的大内高手。
    “我要去一趟黄泉，你能去吗？”微尘问道。
    两人出现在忘川，并没有引起多少鬼差的注意。忘川还是一如当初，漆黑的忘川之水，血红似海的彼岸花，昏沉晦涩天空。青离原本不知道微尘来这里做什么，直到走向那个摆渡人。
    这人已经不是赵慕，显然是后来微尘救了赵慕之后另外找一个代替品。
    青离跟着微尘走上渡船，那人还记得微尘。
    “你终于来了。”
    “见到了你想见的人吗？”微尘坐在船上，声音轻得就如漂浮在忘川上的雾。
    青离素身长立，静静看着忘川里挣扎的鬼魂。面目沉静似水，在他们踏上渡船时，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魂已经退得远远的。显然对青离亦或微尘还心有忌惮。
    微尘有一瞬间恍惚，这感觉真的太像青离了。她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青离的缘故，这才错把罗睺错认青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青离低头，两人四目相对，微尘连忙转开目光。
    “她已经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了。”
    “若她不喝孟婆汤将会如这里忘川中的鬼魂一般，投入此处再难投胎。”微尘解释道。
    那人点点头，二十多岁青年模样，此时却有些红了眼眶，微尘明明就记得刚见面时他还是一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模样，这才几年。
    果然情深不寿吗？
    “你想离开这里吗？”微尘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若你想离开我便会让你离开。”
    “我不知道。”那人痛苦道。“若我生而为人，却与她形容陌路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微尘不知道他的事情，所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转目看向青离。
    青离微微一笑。“你的一生难道只为情爱而生吗？家国情义这些东西于你算什么？”
    除了爱情，你应该还有其他需要守护的东西。
    “对呀，并且对于凡人而言。你这些所谓的坚持都没有什么用，因为天早就已经注定了。谁知道你在此守候一千年与轮回之后再与她相遇的机会更多呢？”微尘很赞成青离的观点。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次她与天庭上起了矛盾而青离立场犹豫时，不怪青离的原因。因为那是他的职责与使命。就像她即使为魔，亦不会伤人一般，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是什么人？”那人被微尘说动了一些。“若我离开，这艘渡船怎么办？”
    “她是谁并不重要。”青离玩弄着指尖的地狱之火，轻勾唇角笑得妖孽。“若你想要离去，现在即可投胎。”
    微尘送他去投胎了，青离独自一人盘膝坐在渡船上。荡漾在指尖的黑白地狱之火让这里的魂魄不敢妄动分毫。
    “有谁愿意做摆渡人吗？”青离明明是自言自语，而他的声音却传遍了怎么忘川，声音低得仿佛就在那些人耳边轻语。“难道没人愿意吗？”
    忘川里一片寂静，青离指尖的地狱之火又窜动了几次。冰冷恐惧的情绪一下子扼住了那些鬼魂的感觉。只见青离懒懒站起来，一双眸子缓缓扫过忘川。渡船无人摆而自动，慢慢朝忘川中间驶去。
    立于渡船忘川之上的青离成了唯一的色彩。
    “若无人愿意摆渡，那这忘川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说罢青离竟是弯下腰，看样子想将那地狱之火放入忘川。
    这一样子那些鬼魂终于慌了，他们可没有忘记上一次那些地狱之为给自己带来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很快就有很多鬼魂按捺住自己的恐惧争先恐后的游到渡船前，想要成为摆渡人。
    其实渡船也不是哪个鬼魂都可以上的，不然条破船早就沉了。
    青离收了地狱之火，挑了一个合适的鬼魂。
    微尘回来时再看到青离纵而掠过忘川，姿态潇洒而熟悉。他稳稳站在她面前，微尘仰头看着青离，眼中藏有深深的困惑。
    “你在想什么？”青离摸摸她的头发，顺手牵上她的手。
    “大约是我太想我师父了吧，我竟然老是觉得你就是他。”微尘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青离牵着微尘两人身影慢慢消失在忘川昏暗的路上，“想他便去找他吧。”
    微尘又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青离知道离她去青丘的时间又近了一步。晚上趁着微尘休息，他回了一躺高上玉霄王府。久未回归的青离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烽休。
    白泽得知他回来便一直守在门外。
    “帝君您的意思是让我去青丘寻找指天剑？”烽休道。
    “嗯，从秦国得到消息还有半截指天剑遗落在青丘。此番微尘有去青丘寻指天剑的打算。”青离微微一蹙眉，“现在时间还不够成熟，我与陆压重伤未愈，若真闹起来，恐怕到时不以全心全意护得微尘安全。”
    青离不说烽休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那种血流成河的场景，微尘是想以青丘作为屠杀的终结之地吗？烽休满身热血不由得沸腾，他从来都是好战之人。
    “到时，南极天不可参战。”青离似乎可以看透烽休此时的内心。
    烽休诧异地看着青离，“为何。”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静候不动。”这是青离的命令，却没有说原因。
    这是我一人的执念，怎可赔上南极天诸人性命。这是青离没有说出的话。
    “可是我们南极天终其一生都只为帝君而活，若此战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帝君独自一人涉险，那还不如让我等......”烽休急急的争辩被青离打断。
    “烽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即使你们参加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青离意已决任由烽休如此说也没办法，烽休只得不甘心伏地遵命。
    出门时白泽还守在那里，青离看着他有些头疼，这是微尘托付给自己的，所以他定当保护白泽性命。
    “白泽，你可还记得东海白芷？”
    白泽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青离在这种时候怎么突然提起白芷，若不是他说白泽已经将白芷忘记。关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个干净剔透的姑娘，最后在东海水中，期待而热烈地看着自己。
    白泽在这时突然就明白了白芷心中的念想。
    她说她会在东海等他。
    白泽想也许应该在大战来临之际去看看白芷，与她好好告别。
    “她在东海等你。”青离的声音传来，“若有时间你便去东海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