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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急急忙忙的调转车头,却是感觉轮胎碾压过什么东西,瞬间车子猛烈的震了一下,随后,他似察觉有什么东西抢夺了他的方向盘,慌乱中本能的打转方向盘,车子竟然失控的往着护栏横冲直撞过去。
“嘭。”在剧烈的撞击下,车头深深的凹进护栏中。
“爷,没事吧?”助手坐稳身子,慌乱的看向坐在另一侧的男人。
林晋捂住额头,因为撞击让他重重的撞在了车窗上,一缕血线顺着眼睑烫红了他的整张脸。
“爷,您受伤了。”助手掏出手绢还没有递过去,就被男人甩开手。
司机昏迷不醒的倒在方向盘上,刚刚那一幕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并未有时间做好相应措施,车子撞上的刹那,破碎的玻璃屑扎进身体里,他彻底失去意识倒在车座上动弹不得。
林晋打开车门,目眦欲裂的瞪着十米开外的拉开的路障,对方设置的很精明,秋风一过,覆盖中的泊油路上的落叶瞬时被吹拂开些许,将隐藏的铁钉一颗颗露出了真面目,虽然刚刚已经很迅速的转了方向,却还是扎上了两颗。
“爷,现在怎么办?他们在这里设置了路障,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
林晋眸色加深,冷笑道:“已经有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辆越野车停靠在路障前十米左右,一人从车内跳下,并不避讳直接接近两人。
助手警觉的掏出手枪,“爷,您先走。”
“你以为我们还能随随便便的离开?”林晋推开他,直视着来者不善的男人。
“宏爷请晋爷到徐烨山庄一聚。”男人恭敬的邀请着。
林晋抹去额上的血迹,大步流星般踏过路障。
助手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时刻警惕着陌生男人的举动。
徐烨山庄内,茶香清幽浮动。
“让你们请晋爷过来坐坐,怎么还受伤了?”老爷子瞧着男人带来的血腥味不耐的蹙了蹙眉,叹气道:“是我手下不懂事,还望晋爷能够心胸宽广饶过这群没有长眼的小崽子。”
“宏爷说笑了,我入境应该先来拜访您的,怎敢劳烦您亲自派人邀请。”林晋坐在椅子上,将染血的手帕就这么丢在茶盏旁。
宏爷爱茶,道上的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做出如此僭越身份之事。
林晋却是不以为意,继续道:“都说老爷子这里泡的茶都是顶级好茶,今日有幸尝到一二,真是幸事。”
老爷子手中佛珠一放,好似并不在意他的越矩态度,道:“听说是在金逸庄园碰见的晋爷,看晋爷跟林董事长同姓,莫不成还是什么姻亲关系?”
林晋两指捻过茶杯,嗅了嗅味道,笑道:“也算是故人。”
“听说林董事长出事当天,晋爷也去探望过他。”宏爷眸光一抬,正好看见男人从容镇定的五官微不可察的拧了拧。
林晋嘴角微扬,“宏爷这是什么意思?”
宏爷翻手一过,茶盏中清香扑鼻的茶水就这么随着废水一同流出,随后他舀水重新沏泡一壶茶水,道:“林董事长是被人下毒才枉死的,很庆幸,我正好知道这是什么毒。”
林晋面上的平静渐渐崩裂,刹那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侧身躺在水池旁,食指伸进喉咙处,狠狠一扣,胃管收缩,一阵酸水吐出。
“有些东西要我准许你喝,你才能喝,否则自作主张喝下去了,也得全部吐出来才行。”宏爷拿起茶壶倒上一杯。
吐得面色阵阵惨白,林晋靠着屏风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狰狞的瞪着说的云淡风轻的男人,双手紧握成拳。
“这里是C国,是我老爷子的地方,晋爷如果只是回来坐一坐,我或许会很是欢迎你,只不过你妄图在我的地盘恣意闹事,我想这茶杯的下场就会是晋爷的明天。”
言罢,宏爷手指一松,纹着青花瓷的杯盏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碎片溅落在林晋脚边,他沉默着瞪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我捧你的时候,你会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松手的时候,你只会是一地玻璃渣子,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的孙女是林洁钰,你若用她的命救了你儿子的命,我会让你尝到真正的……断子绝孙。”
门外听见声音的下属忙不迭的推开房门,见此一幕,众人又惶恐的退出。
“请晋爷回去吧,让他好好想想。”
“是,老爷子。”
林晋在两人一左一右的监视中缓慢的站起身,目光阴鸷的看了一眼座上不露声色毫无表情的男人,紧握的拳头渐渐松懈,他冷笑道:“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再随心所欲。”
宏爷漠然的注视着离开的背影,转身看向窗外的云卷云舒……
金逸庄园内,顾谦易一进屋子便嗅到了特殊的味道,眉头紧蹙着靠近沙发上的女人。
“被人用药了?”他问道。
顾以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看这情况下的有点狠,还真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想把人带走?”顾谦易摇摇头,“你说她林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爹被毒死,女儿被人迷晕,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不知道宏爷那边有没有消息?”顾以辰揉了揉眉心,“终归是我大意了。”
“你在说什么?”顾谦易想着抽烟,又顾忌着某个女人,只得无可奈何的将香烟重新放回烟盒。
“林家现在一团乱,你和徐濛冉之间怎么样了?”
顾谦易一听,又一次忍不住的拿出香烟,“她最近都待在宅子里,没有出去,也没有说什么。”
“刘煜呢?”
顾谦易指尖一抖,“不清楚,毕竟不是我的病人。”
“有想过事情该怎么解决吗?”
顾谦易苦笑道:“还能怎么解决,这就是一个死结。”
顾以辰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放手,就是紧紧的攥着,哪怕斩断左右手,也得死死的攥着。”
“我像是那种为情所困的男人?”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失恋过后惶惶不安的无助可怜。”顾以辰将他手中的烟直接丢进垃圾篓。
顾谦易瞠目,“我就闻闻也不行?”
“尼古丁味道会伤着孩子。”
顾谦易语塞,索性将一整盒烟全数丢掉,“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抽一支,抽了过后又觉得更难受了。”
“你应该跟她好好谈谈,毕竟一个人心里的位置就那么多,你若想进去,就不得不把她心口藏着的刘煜给拖出来,你如果沉默着任事态发展,终究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顾谦易叹口气,“我真觉得我这婚结的窝囊。”
“曾经风流不羁的顾二少是不会这么自怨自艾怨天尤人。”顾以辰坐在沙发上,温柔的抚摸过她的额头,“顾家男人不会逃避。”
顾谦易觉得自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想着必须要照着他说的意思去做,只是当看见坐在角落里孤寂到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孤儿那样无助的女人时,终归舍不得上去挖开她的伤口。
徐濛冉看着周围形形色色路过的人群,一个个面色凝重的从她身边离开,气氛压抑,压抑着她紧绷的神经在不知不觉的碎裂。
她觉得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这是地狱,人死后才会去的地方。
顾谦易愕然的看着她起身过后撒腿就跑,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撒丫子就朝着院子奔去。
“你怎么了?”他气喘吁吁的将她拽住。
徐濛冉身体一晃,失去平衡随着他力度一拉跌进他的怀中,“我、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顾谦易蹙眉,“这是灵堂,我们是来吊唁林董事长的。”
徐濛冉如梦初醒,懵懂的看向黑白相称的灵堂,看着那沉重的颜色冲击,她几乎是逃避的想要离开。
“够了,徐濛冉。”顾谦易忍无可忍的吼道,“你每一天就像是死了丈夫似的表情,你老公我还好好活着,你这副表情是为了谁?”
徐濛冉被他一吼,忙不迭的退后一步,“没有人死,谁都不会死。”
“你还想着刘煜?”顾谦易拳头骤然捏紧,“他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濛冉踉跄着,是啊,他是生是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说过你会走出来的?这就是你的证明?”顾谦易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臂,目光如炬的直视着她明显抗拒的双眼,“徐濛冉,当初结婚的时候是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你会忘记那个人那件事那些疯狂的时光,而现在呢,你告诉我,你忘记了什么?”
徐濛冉摇头,她挣脱开他的钳制,“我们也说过互不干涉。”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可以继续留恋他刘煜。”
“是。”徐濛冉吼道。
顾谦易被她一吼懵了头,随后却是截然相反的仰头大笑起来,“好,好,这是你说的,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我做什么事,我和什么女人睡觉,与你徐濛冉毫无关系。”
转身,他走的潇洒。
徐濛冉趔趄的跌坐在草地上,她慌乱的捂住心口的位置,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角落里,黑色面纱遮拦在额前,女人雍容华贵的从花圃后走出,她邪魅的丹唇轻启:时机到了吗?
夜幕西垂,沉睡中的女人意识慵懒的睁开了双眼。
淡淡的米香萦绕在鼻间,林洁钰本能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以辰搅动着小米粥,确信她醒过来之后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张嘴。”
林洁钰张嘴本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家里时,却是被他塞进一勺子熬制细腻香软的米粥。
顾以辰继续吹了吹热气,“睡了一天了,肯定饿了,先喝完粥,我再给你煎鹅肝,配沙拉好不好?”
林洁钰忙不迭点头,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急忙道:“我怎么回来了?”
“天黑了当然就回来了。”顾以辰回答的模棱两可。
林洁钰蹙眉,“我睡了一整天?”
“可能太累了吧。”
“不对,我当时明明感觉有人靠近我,然后什么东西被吸进了肺里——”
“你那是做梦了。”顾以辰放下粥碗,“不想喝了?”
林洁钰抓住他的手,“要喝。”
“吃完晚饭要出去走一走,躺了一整天,晚上又要腰疼了。”
林洁钰感觉自己被忽悠了,顾以辰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着了什么人的道了。
顾以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林洁钰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从他淡定的眉眼开始一路往下,“你是担心我会害怕,还是以为我很笨会让你觉得理解不了?”
顾以辰替她拢上外套,“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洁钰轻咳一声,“休息室是不是有陌生人进来?”
“然后呢?”
“然后对我用了迷药?”林洁钰恍然大悟,难怪一闻到味道就觉得头晕脑胀,还不到半分钟就睡的跟死猪一样,“一定是这样的。”
“最近是不是迷上了谍战剧,把生活都想得危机四伏了?”顾以辰轻笑道,“有我的人在门外守着,他们可不敢有一点点怠慢,你这么说是怀疑他们的办事效率?”
“那我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个影子?”
“可能是林董事长放心不下你回来找你了吧。”
“……”
“又或者是你睡的太沉产生幻觉了。”
“你真当我是笨蛋?”林洁钰先行走进电梯里,冷哼一声,“鬼神之说你也信。”
“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顾以辰握上她的小手,有些凉,急忙牵着她伸进自己口袋里。
夜色朦胧,路灯将路面上行走的两人身影拉长些许。
“下葬日期定好了,明天十二点入殓。”顾以辰打破沉寂,说的很轻很淡。
林洁钰沉默着点点头。
“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身边还有我。”
“嗯。”
“以后还会有两个孩子。”
“嗯。”
“钰钰,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去?”顾以辰停下脚步,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那席话。
林洁钰低下头,“我想去。”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让你伤心。”
“没什么不开心的。”
“能不能不要哭泣?”顾以辰将她揽入怀中。
“不会哭了,我林洁钰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期期艾艾的弱女子?”
“你可以躲在我怀里哭,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傻傻的伤心。”
“嗯。”林洁钰抱紧他,“你怀里好暖和。”
“我恩准你每天这么抱。”
“那能不能再赏一个吻?”
顾以辰低下头,唇贴上她的双唇,他微扬嘴角,就这么贴着她的唇,温柔道:“准了。”
林洁钰双手环绕过他的颈脖,由最初的浅尝即止到后来的欲罢不能。
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带着什么魔咒,每一次就这么吻着吻着她就一定能失控。
顾以辰抓住她情不自禁伸进衣襟中的手,皱眉道:“这里是大街上。”
“反正也没有人。”林洁钰毫不在意的继续点火着。
顾以辰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摇头道:“到处都是监控,保不准保卫科的人正看得津津有味。”
保卫室内放佛被发现了偷窥的行径,众人急急忙忙的移开目光故作忙碌的处理着事情。
林洁钰踮起脚尖,却似故意为之那般再次啃咬上他的双唇。
……
隔天,林嘉承的出殡可谓是轰动全城,几乎半数以上的名流权贵皆数出席。
站在最前的女人一身黑色套裙,带着墨镜看不见她多余的表情,她的身边男人不着痕迹的抱着她,似怕她情绪过激随时晕倒那样。
京城关于林氏争权的传言可谓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林大小姐这些年唯一一次演技爆发便是在林嘉承的葬礼上,那有模有样的形象就真的像死了亲爹一样。
也有人说毕竟人家真的死了亲爹,表现的忧伤难道还是故意演给别人看?
顾家对此早已是强势镇压,林家传言在霎时被撤销的干干净净,就跟死的不过就是普通人一样,无人再敢去闲言碎语胡说八道什么。
葬礼还没有结束,送行来往宾客尽数压在了顾以辰身上。
林洁钰坐在远远的家属椅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一个个离开的身影。
突然,身边椅子沉了沉,她诧异的斜睨了一眼身侧的位置。
一袭黑色西装恰到好处的被男人穿戴在身上,勾勒的他身型修长体态匀美,像极了时装周上那些妖冶的男模们。
只是得忽略他明显苍白的脸色。
男人戴着墨镜,有些尴尬的将手绢递过去。
林洁钰愣了愣,看着他手中的手帕,恍然大悟急忙抹去眼角不由自主滑落的泪水,“谢谢。”
“对不起。”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林洁钰不明,“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们好像不认识。”
“能不能跟我去外面,这里人太多了。”男人似乎有什么隐疾,说了两句话便有点气喘。
林洁钰看向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顾以辰,点了点头,“去休息室吧。”
男人靠着椅背缓慢的站起身,却依旧忍不住的晃了晃身体。
林洁钰扶住他晃动的身体,“你好像很不舒服。”
“没事,老毛病了,有点低血糖。”男人不敢太过有所动作,只得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动着双脚。
林洁钰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陌生男人,京城里那些名门少爷小姐,她基本都见过,唯独这个人是哪家名家的少爷?看他隐忍的不舒服,紧蹙的眉头,不难判断他应该病的很重。
刚进入休息室的刹那,男人便再坚持不住的重重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抵抗着眩晕。
林洁钰倒上一杯水递给他,“需要我给你叫医生吗?我二哥是医生,他就在外面。”
男人晃晃头,掏出药盒含了两片药,“没事,容我先缓一缓。”
“没事,等你休息好再说。”林洁钰坐在沙发上,瞬间,屋子只剩下他时浅时重的呼吸声。
半响过后,男人似乎缓过了气,苦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你既然这么不舒服,有什么话还是改天再说吧。”
“不,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男人颤抖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再缓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父亲做了那种事,我真的很抱歉。”
“你父亲是——”
“林晋。”
林洁钰还在回忆着这个名字,突然间,神色仓皇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说是谁?”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林洁钰目光倏地猩红,手不受控制的紧紧握成拳头,“你说你是林晋的儿子?就是那个毒死我父亲的林晋的儿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知道我就算以死谢罪也偿还不了什么,对不起。”
林洁钰仰头苦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父亲得罪你们了?对,当初是我外公把你父亲赶走,可是这跟林嘉承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夺回林氏,光明正大来抢就是了,这么肆意杀人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我父亲是想要得到你。”男人道。
林洁钰愣怵,“得到我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男人扶着椅子站起身,“我们的配型成功了,所以他要取你的肾来救我。”
“……”林洁钰踉跄一步,戒备的瞪着这个男人,“你刚刚说什么?要我的肾?”
“都是因为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这里,可是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因为我犯罪过后,我还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医院里,对不起,你要恨,就恨我,你要偿命,我给你这条命。”
林洁钰摇头,“不,我不稀罕你的命,你不是要死了吗?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告诉林晋,杀人偿命,他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男人想靠近,却被她强行的推开,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他就这么无力的倒在地毯上,手撑着地毯,撑了半天也撑不起来。
林洁钰目眦尽裂,她十指成拳,“天理昭昭,我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姐。”
“别叫我。”林洁钰吼道。
男人撑着摔倒在一旁的椅子艰难的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也不配来说对不起,毒害我父亲的人是林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对不起。”男人又一次跌倒在地上,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费力的躺在地上就如失去水的海鱼困难的呼吸着。
林洁钰皱眉,看向滚落在自己脚边的药盒,她恨自己竟然看懂了上面的药名:强效止痛吗、啡。
林栎伸着手,好像需要这药一样。
林洁钰闭了闭眼,把药盒攥在手里,“这种药会上瘾的。”
“痛。”他仰面倒在地毯上,不知道哪里痛,或者是不知道哪里是不痛的。
林洁钰慌了神,被他那就像是随时都会咽气的模样逼得急忙跑出休息室。
顾以辰正巧迎面走来,见到休息室出来的女人过后,高悬的心脏也渐渐的回归正位。
林洁钰见到熟悉的身影,抓住他的双臂,气喘不匀道:“那个林晋的儿子快死了,你快去把二哥找过来。”
顾以辰没有反应过来,蹙眉道:“谁的儿子?”
林洁钰压了压砰砰乱跳的心脏,顺口气说,“就是那个害死我父亲的林晋,他的儿子来找我了。”
顾以辰警觉,推开她身后的休息室大门,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如同被搁浅的鱼费力喘气的男人,“你看着他,我去找二哥。”
顾谦易两人来到休息室的时候,林栎已经痛到失去了意识,却在昏迷中依旧饱受着剧痛,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他死了吗?”林洁钰心神不宁的蹲在一侧,她就这么看着他身体一挣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身体那样霎时失去力气,重重的倒在地毯上,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顾谦易安静的听着心跳,“要马上送去医院,不然就真的得死了。”
“他病的很严重?”林洁钰小心翼翼的问道。
“肾衰竭,恐怕五脏六腑也在衰竭了,他这种情况是不允许离开无菌室的,外面那么多细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跑来的这里。”顾谦易叹气道。
林洁钰沉默。
顾谦易瞥了两人一眼,轻咳一声道:“我送他去医院,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会儿,明天可是林氏的股东大会,那群老头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你小心应付。”
顾以辰微微点头,“至于他,让林晋亲自去医院接。”
“我知道了。”顾谦易拿出手机便紧急的通知着医院方面做好准备。
下一刻,休息室恢复安静。
林洁钰精疲力竭的坐在沙发上,双手蒙了蒙面。
顾以辰将她抱紧在怀中,“不要去想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宏爷那天跟你说的事就是因为林晋对吧。”林洁钰自嘲的苦笑,“我竟然不知道我外公会有一个私生子,更不知道这个算是我直系亲属的男人会想要我的肾?”
“好了,咱们不想了,他林栎的生死跟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他却为了他儿子杀了我父亲。”林洁钰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角,“你说我要不要也让二哥把林栎给弄死了?”
“不需要为了那些人让自己满手染血。”顾以辰轻抚过她的面容,“我的钰钰其实是善良的。”
林洁钰低下头,“真讽刺,明明是仇人的儿子,我竟然还会心软,害怕他死了一样。”
“你不是他们,所以你做不到心狠手辣的去伤害一个病人,林栎也着实可怜,宏爷交给我的资料里,他病了两年了,从最初的尿毒症,到透析又到切除一颗肾,最后发展到两颗肾都坏了,林晋虽然做人不仁,对林栎却是真的疼爱,两年来一直在找合适的肾,国内外所有器官中心都找遍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却因为心脏原因不能换肾。”
“所以他们找上我了?”
“毕竟亲人之间成功率会高一些。”
“昨天是不是他们弄晕了我?”林洁钰后知后觉的双手捂住肚子,“是不是我差一点就——”
“没有,不会有那差一点的机会。”顾以辰将她按在心口位置,“不要去想了,林晋不敢再乱来了。”
林洁钰想了想,忍不住的扭头看向刚刚林栎所躺着的地方,他无助的双眼里泪水萦绕,放佛在呼唤自己靠近一样,只是,她自私的没有上前,她也不想上前。
对于他,对于林晋,她只有恨。
……
时光荏苒,距离林嘉承入殓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京城的天,渐渐的入冬了。
十一月底,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瞬间将整个世界撒上一片苍白。
“叮!”办公桌上手机像似知晓主人的心境那样闹腾起来。
林洁钰看了一眼号码,乖乖的将电脑合上,“我马上出来。”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话音中断的下一瞬,男人推门而进。
顾以辰手臂上挂着外套,另一只手拿着刚刚出笼的包子,“饿了吗?”
“刚刚秘书给我送了蛋糕。”林洁钰从椅子上站起,长时间保持着挺直坐姿,让她的腰有些不堪重负,一旦放松下来,就像是要断了一样浑身不舒服。
顾以辰托起她的腰侧,动作轻重缓急的替她按揉起来,“如果觉得累,把林氏交给我,我替你看着。”
“你的苏胜比我忙多了,再把林氏交给你,你分身乏术,还想不想晚上好好的休息了?”林洁钰看见他发梢上挂着的水珠,“外面还在下雪?”
“快停了吧。”顾以辰看了一眼她室内的温度,“想要什么就告诉秘书,别自己去做。”
“知道了,我得吃快点,还有半个小时要开会了。”林洁钰塞进两个菜包,又喝上一口汤,“你吃了没有?”
顾以辰笑道:“我时间没有你急,等你吃完我再去。”
“那怎么可以。”林洁钰吐出半个咬过的包子,不由分说塞进他嘴中,“晚上回顾家,中午就随随便便吃一点。”
顾以辰笑而不语的将她吐出的包子咀嚼两下过后吞下,意犹未尽的捏住她的下颔,直接吻上。
唇齿间残留着淡淡的芹菜香气,他笑意更深,“我已经饱了。”
林洁钰面色羞赧,将他推了推,“等一下会被看到。”
顾以辰却是不以为意,继续摩挲过她的唇角,目光温柔缱绻,“快四个月了。”
林洁钰蓦然清醒,越发面红耳赤,“晚上回家。”
“肚子大了很多啊。”顾以辰大手抚摸过她不同普通孕妇隆起的弧度,“以后五个月会不会更大更累?”
林洁钰哭笑不得的咳了咳,“三个月后可以玩游戏了。”
“……”顾以辰瞠目,掩嘴忍俊不禁一笑,“别想着那些事,喝口汤。”
林洁钰舔了舔唇,嘴角得意的扬起一抹弧度,“我知道你每晚上都会偷偷爬起来,然后一个人去洗手间待很久。”
“……”顾以辰尴尬的移开目光,“被我吵醒了?”
“因为我也是心痒痒的。”林洁钰捧住他的脸,让他躲避的双眼重新刻进自己的眸中,随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腿上。
顾以辰撑住她的腰,就怕她一个得意往后倒了过去。
小丫头还不在意继续引诱道:“现在天冷了,再洗冷水澡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着凉了我会睡书房。”
“……”跟他说话心好累。
“汤快冷了,快喝了。”顾以辰拿过汤盅,一口一口的送入她唇边。
林洁钰含上一口水,就这么趁他不备直接吻上他的唇,嘴中被熬得雪白的鱼汤顺着她的唇瓣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唇中,带着她的暖意。
“叩叩叩。”轻咛的叩门声从两人身后响起,随后秘书苏珊径直推门进入。
画面在此刻静止,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她应该一路目不斜视的将等下开会需要的文件放于办公桌上,然后泰然自若的离场,只是身为一个喜欢八卦的都市女性而言,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停下脚步,然后睁大双眼,将沙发上还抱在一起面面相觑的两人横看竖看倒着看的清清楚楚。
顾以辰抹去嘴角残留的汤水,将林洁钰从自己腿上抱开,公式化的语气不温不火,“有事?”
苏珊回过神,尴尬的抬了抬手中的文件档案,“给大小姐送来的。”
“放在我办公桌上,你可以出去了。”林洁钰扯了扯自己的长发,说的那般的波澜不惊。
苏珊转身合上办公室大门,只是在视线被阻断住的瞬间,压了压还在止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苏珊姐你这么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难道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秘书室一拥而上。
苏珊嘴角抽了抽,伸手掩在唇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大小姐在喂三少喝汤。”
秘书瞬间失去兴趣的各自散去,喂汤又不是什么见怪不怪的秘事。
“用嘴喂。”苏珊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得意的挑眉一笑。
众秘书再一次凝聚成一团,“真的是用嘴?”
“我看着大小姐嘴里流出的汤汁,三少嘴边也还残留着没来得及咽下的汁液。”
“然后呢?”
苏珊轻咳一声,“然后如果不是被我打断,估计会顺理成章的做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吧。”
众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都说女人凶猛起来如狼似虎,大小姐能忍住吗?
林洁钰的的确确忍不住,见到苏珊的离开,又一次隐忍不住的坐在了他的腿,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衬衫给拔掉。
“钰钰。”顾以辰后知后觉,急忙拽住她迅猛的双手,苦笑道:“这里是办公室。”
林洁钰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去休息室。”
“钰钰,现在是大白天。”顾以辰适时的抬了抬手腕,将腕表正面放在她面前,“还有十分钟,你就要开会了。”
“十分钟能完事。”林洁钰拉住他。
顾以辰皱眉,“你是觉得我无用到十分钟就可以完事?”
“……”林洁钰面色一红,“可以延迟半个小时的。”
顾以辰弹了弹她的脑门,“别闹了。”
林洁钰咬了咬唇,踮起脚尖鼻尖触碰到他的鼻翼,温柔道:“心痒痒,你替我挠挠。”
“我倒觉得你是皮痒了,需要我抽抽。”顾以辰将她打横抱起,“会议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回顾家。”
林洁钰瞧着他扣上外套,一副随时可以离开的模样,委屈的拉住他的手指,最近这段时间,他忙于苏胜,她忙着林氏,不是他回来的太晚,就是她太累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温存时间就像是挤牙膏,挤一下才会有一点腻歪。
她觉得自己的心口有只手总是忍不住的挠,挠的她越来越不舒服。
顾以辰蹲下身,摩挲着她的眉眼,“晚上回家。”
林洁钰瞬间眸光放亮,点头如捣蒜。
顾以辰笑而不语的揉揉她的脑袋,拿起手机便转身走出。
苏珊看见顾三少的离开,这才放心大胆的重新敲门走进办公室。
林洁钰单手扶额撑在扶手上,指尖一搭一搭的落在文件夹上,神情恹恹道:“到时间了吗?”
“不是,大小姐,会议结束后您不是要去医院检查吗?三少不陪您去?”苏珊问道。
林洁钰诧异的坐直身子,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让前台留住——”她又摇摇头,再道:“他忙得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不能再让他分心了,等下安排司机送我去把,他那边就不用通知了。”
“好,那会议可以开始了吗?”
“走吧。”
林洁钰穿上外套,走过落地窗前时忍不住的朝着人海中看了那么几眼,银色的迈巴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如他这个人一样,所过之处必定万众瞩目。
会议结束在下午三点,林洁钰疲惫的揉了揉酸痛的腰,可能月份大了,总是忍不住的腰酸背痛。
苏珊替她按了按僵硬的肩膀,“您需要多休息。”
林洁钰将电脑合上,“等忙完这一阵子吧,父亲走得急,林氏现在情况刚步上正规,我再偷懒,只怕外面的人又得闲言碎语一通了。”
苏珊心疼道:“您身子又不方便,每天大会小会不断,万一哪天您晕倒在办公室,只怕三少一气之下收购了林氏。”
“他倒是敢。”林洁钰掩嘴一笑,“好了,安排车吧。”
医院停车场,一辆熟悉的车停留在本是她预留的位置上。
司机有些为难道:“大小姐,要不要通知保安科挪车?”
林洁钰拿起外套,“随便找个空位停了吧。”
言罢,她直接下车。
顾老爷子见到林洁钰的身影,笑容可掬的从车内走出,“我一早就听老二说过了,你今天检查,三子呢?”
“年底了苏胜肯定比林氏忙,只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不用他过多陪护。”
“胡闹,这种时候,再忙也得给我候着。”顾老杵了杵手杖,“立刻给我通知那小子。”
林洁钰忙阻止道,“不用了,我反正都到医院了,不是还有父亲您在吗,就不让他受累跑过来了。”
顾老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算了,就让我陪你进去。”
林洁钰自觉的走在他身后。
顾老环顾左右,等她主动靠上来,“你得跟在我前面,我才能好好的替你看清楚脚底的路,你跟在我后面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林洁钰笑笑,快步走上。
“慢点,不用急,一步一步的看清楚了再落下,还有,这雪怎么都没有人清理?”顾老蹙眉,“小付你走在前面,用脚把雪铲开,万一不小心有坑怎么办?”
小付哭笑不得的被当做人工铲雪器,一边走一边用脚挥开那不过堆积了一厘米左右的雪。
检查室外,老爷子忍不住全身紧张的来回徘徊着。
小付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忙道:“老爷子,您不用着急,现在不是生产,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检查怎么需要那么久?”顾老忍不住的嘀咕着,“是不是情况有变?”
“您太紧张了,要不我给您唱一首歌,让您放松放松?”
顾老用着手杖戳开他,“你离我远点,以后离钰钰也远点,都说四个月的宝宝是最好的胎教时间,你长得难看了一点,声音糙了一点,气质差了一点,以后不许靠近钰钰三米之内。”
“……”这是歧视,赤果果的歧视。
“叮。”检查室门被人从里打开。
顾老忙不迭迎上前,“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亲自送上胎儿四维成型图,“恭喜您,是异卵双胎,按照检测情况看来,应该是龙凤胎。”
“哈哈哈,好,好,立刻给三子那臭小子打电话,让他立刻给我滚过来把钰钰照顾好了,敢出岔子,我就让他成顾家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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