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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诺怔了怔,倒不是多惊讶,只是默不丁听见陆宇琛这个名字觉得一阵恍惚。
半天缓过神来,程一诺从王正哲手里拿过文档,撇撇嘴说“我以为给谁送呢,结果是陆宇琛,好吧,一点儿新鲜感也没有了。”
王正哲嘴角抽了抽“什么叫没有新鲜感?你知道我们陆总是多么有新鲜感的一个人物吗?就凭他每天只坐私人电梯,鲜少露于平凡人世的那张脸,就足够你新鲜个好几天了。”
程一诺嘴角抽了抽,在心里暗暗想,如果她现在告诉王正哲,自己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张“鲜露于人世的脸”,不知道他会不会惊掉下巴呢。
“快走!快走,别耽误时间了。”
因为文档紧急,王正哲已经开始掐着表催促了。
程一诺嗯了一声,也不想耽误工作,连忙向外走去。
顶楼办公室人很少,除了公司里几位元老级别的员工外,就一个陆宇琛了。
其实她挺稀奇总经理的办公室为什么都要建这么高的,直到有一天晚上陆宇琛让她在顶楼落地窗往下看时,她才明白,那种俯视于人的凌傲感,是很多人无法体会到的。
程一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总裁办公室。
有一段时间,她总是偷偷跑上来跟陆宇琛一块吃午饭,所以对于这个位置很是熟悉。
踱步到磨砂玻璃门前,程一诺清了清嗓子,把心头跳动着的喜悦压下去,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脸,然后长吸一口气,正欲抬起手敲门,屋内的一个声音忽地把她所有动作冻僵。
“宇琛,你真的要跟程一诺那样的女人结婚吗?”
程一诺表情顿了顿,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么婉转熟悉又悦耳的声音,除了凌筱那个阴魂不散的人之外,还真不会有第二个人。
程一诺怔了会儿就开始在心底开骂。
Mlgb!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不死心,还妄想着继续来挖自己的墙角,这个女人真的是很棒棒啊!
程一诺冷哼一声,做好一级攻御措施,正想捋捋袖子杀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间里的陆宇琛轻飘飘地开口“当然不会。”
女孩表情凝固住,捋袖子的动作带了几分搞笑的僵在半截儿处。。
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娶她么?
房间里的对话扔在继续,凌筱咄咄逼人地问“既然不会跟她结婚,那你干吗还老跟她混在一起啊?”
“傻瓜。”她听见陆宇琛带着暧昧地叫凌筱“我从未主动过,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粘着我不放,你也知道的啊,我欠她点东西,跟她周旋了这么多天,也算是还清她这个人情债罢了。”
“哼!才不是!”凌筱娇滴滴的说“如果只是可怜她,那给她点钱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跟她发生关系,那很脏的好吗?”
“笨蛋。”
陆宇琛似乎是正在抽烟,语气有些许的停顿和沙哑“因为那段时间你老是跟我闹别扭,我想你,但是你也不搭理我,就只能暂时找个安全一点的人,解决下生/理需要了。”
这句话似乎让凌筱疏解了很多怨气,静默了会儿她就咯咯地笑了两声,嗔怪着说“你好坏啊,谁说程一诺比较安全的?”
陆宇琛冷嗤“就她那个家世,背景,长相,她不安全谁安全?”
凌筱好像又笑了,不仅笑了,还捶打了下陆宇琛的肩膀。
真真是打是亲骂是爱。
程一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蹲在地上的。
明知道这个样子很狼狈,很难看。
就像服输了一样,就像认栽了一样。
但是,她没办法了,心就好像刚冻伤的冰块,被大锤猛砸,心里的震颤,远大于麻木不堪的沉痛。她不敢动,似乎一动自己就会变成灰。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原谅,什么后悔,什么偏袒,全是他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目的多么简单,让她这个被骗过一次的笨蛋,再一次陷入一模一样地牢笼。
程一诺颤了颤眼睫,忽然苦笑着想
其实,这真怪不了陆宇琛,全是自己傻,自己有病。
被骗了那么多次,怎么就不长记性?怎么就因为几句甜言蜜语而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
女孩垂下头,紧咬着胳膊上的肉,似乎身体上受点痛,心里就能平分一点不那么难受。
感觉到口腔微微的铁锈味,程一诺才慢慢松开胳膊。
清洁工阿姨上楼梯看见了她,大概是看程一诺穿的正正经经,但哭得实在失态,所以大老远向她走过来关切地问“小姐,你这是怎么……”
她的声音太大了,还没问完整句话,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凌厉的质问“谁?”
程一诺眼睛一闪,忽然像疯了似的从地上站起来,片刻不敢耽误地就往外跑。
天知道她在怕什么?
她有理有据,虽懦弱的可怜,但好歹不欠别人任何东西,她为什么要觉得心虚,觉得害怕。
即便有千万条不跑的理由,但是她竟找不到一丝勇气去为自己申辩一句话。
甚至一想到自己要面对陆宇琛,她浑身上下就疼的要炸掉了。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
她不是害怕面对陆宇琛,而是害怕面对过去那些欺骗过的,触目惊心的回忆。
对于任何人而言,那种被耍骗的回忆都是毒药。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跳梁小丑,而且在别人心目中以安慰品的形式存在着。
程一诺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暗暗地想她怎么就那么自信呢?她还曾一度因为陆宇琛的放纵,而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宠她的方式。
可现在她明白了,那种放纵,只不过是让自己认清楚,可以玩的时候玩的开,不想玩的时候,随时可以说拜拜。
他已经那么明显地暗示自己,她竟然还跟傻了聋了似的,毫无所觉。
她是真没有自知之明了。
别人说她是葱,她还真开始把自己当根葱。
多可笑啊。
程一诺麻木地下楼梯,也不知道下了几层台阶,总之迷迷糊糊地就出了公司,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很像是某种疟疾突发的症状。
在看到公司门口有一条长椅的时候,女孩像是在沙漠里见到水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上面。
浑身放松的状态,可真舒服。
程一诺把头枕在长椅的竹木阶上,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前,长长地吸出口气,享受这偷来的安静时光。
没有喧闹,没有争辩,没有欺骗,没有伤害。
脑子放空的话,似乎就没有那么想哭了。
可刚说完,睫毛一颤,那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掉下来。
程一诺抬起手狠狠地擦掉。
哎,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哭,再哭兮兮的也太不识趣了。
阳光很刺眼,程一诺抬着胳膊遮挡着阳光。
头仰靠在椅背上。
忽然,头顶的一方光亮,被一个黑色的大伞遮挡住。
程一诺抬起眼睛,忽地看到站在她身边似乎随时熠熠生辉的陆宇琛。
女孩瞬间脊背绷直,从长椅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刚才还在跟凌筱一起聊天吗?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
程一诺心头不可抑制地浮起一线希望
难不成……..
难不成,办公室里那个人不是陆宇琛,只不过是公司里凌筱安插的耳目,故意演这一出戏来糊弄她?让她对陆宇琛误会……..
但是这说不通啊?她明明白白地听见了陆宇琛的声音。
一个人的嗓音不可能是被模仿的吧?
程一诺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深邃幽沉的眸子,她真的希望他能说出让自己松口气的话,比如,他一直在楼下转圈,比如,他从未去过顶楼,再比如,他根本就没见过凌筱,更别提说那些让她肝胆欲碎的话。
说啊!
程一诺盯着他幽暗的眸子
即便是谎话,她现在也接受了。
一点点安慰,总好过被扑天盖地绝望所淹没。
陆宇琛咳了一声,怪异地看着她过于热忱的眼睛,慢慢地说
“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听见有人敲门,结果开门之后,只有一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她说那个门是你敲的。”
程一诺身形摇晃的向后错了好几步,脸上苍白如纸,唇色寡淡。
果然是真的。
不用再自欺欺人了,那个人就是陆宇琛,而跟他在一个房间里的,是凌筱。
那些话也是真的。
他不喜欢自己,他在玩/弄自己,他把一切当作玩笑。
程一诺看着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心里一阵阵发寒,这个人怎么就他把人伤到这个程度,竟然还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无一丝愧疚,无一丝不安。
够了。
程一诺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真的够了。
这些欺骗,这些伤害,总该让她惊醒,让她清楚了。
“陆宇琛。”
程一诺轻飘飘地看着他说“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忽然心血涌上来把你杀了。”
说完女孩就转身向后走,决绝的无一丝留恋。
“你什么意思?”
陆宇琛抓住她的胳膊。
程一诺冷笑,回头看着他,挣扎着摆脱他的手,即便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深深勒出血痕。
“能不演了吗?陆总”程一诺带着冷笑开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却没想到,你还是个炉火纯青的演员,我服了,真的是服了。小人五体投地!”
“程一诺。”
陆宇琛紧了紧自己的力道,眼睛里的光诡谲暗沉“你给我把眼睛擦亮一点。”
这句话算是踩到了程一诺的痛脚,女孩忽然崩溃着带着哭腔大声喊“对啊,我眼睛是蒙上了十八层大雾了,才会相信你!我真该去趟医院好好看看这双眼睛了!要不然像你这样的人渣,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程一诺!”
陆宇琛似乎在抖,声音既冷又轻。
“我跟你说过,别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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