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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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博远终于忍不住将手里抓的那把草朝着欧玥撒过去，枯草没有力度，风一吹，散得到处都是：“你，你……”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抬手指着欧玥，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谁让你回来的？你在美国不是呆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欧玥低头，将沾在衣摆上的草屑吹了吹：“是啊，我过得挺好的，所以，我不知好歹，自掘坟墓……”
    “砰！”
    欧博远抓了他面前的那个破碗狠狠地砸到了欧玥的肩上：“孽障，孽障，你给我滚，滚，滚得远远的，永远都别让我再看到你。”
    欧玥轻轻点头：“好！”
    离开时，她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钱都留给了欧博远。
    其实，这些钱也是宋川那晚给她的，说到底还是欧瓷和凌祎城的钱。
    她的身上还有一张没有密码的卡，估计也是欧瓷趁她不注意塞到了她的衣兜里。
    欧玥没有去看里面多少钱，从桥洞出来之后她的高烧已经逼近四十度，整个人就像被焰火炙烤着，她默默忍受着蚀骨之痛，就那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在街头行走，像是一抹游荡的孤魂。
    ……
    欧瓷是晚宴的主角。
    为了衬托气氛，她破天荒穿了一条明艳的红色旗袍，而凌祎城则是厚脸皮地配了一套黑色正装，白色衬衣上也系着红色的窄边领带。
    换做别人，这装扮就显得骚包，到他这里，竟然很衬他的气质。
    小糊糊也穿了一条红色的蓬蓬裙，像个小精灵似的在包间里跑来跑去。
    人已经全部落座，凌家二老，凌家三兄弟，颜世一，沈钰儿，叶蓝汐，柯然然，欧瓷和小糊糊。
    冠冕堂皇的话没有，凌家二老直奔主题，骆佩娟将随身携带的万年历拿出来翻给颜世一看：“十一啊，这俗话说长兄如父，小瓷这边无父无母，你就当是她爹了啊，大喜的好日子嘛，你来定。”
    老太太的手指指着几个数字：“这些都是我找庙里的高僧看过的，保证夫妻和睦，添子添孙。”
    颜世一瞄了一眼，放低姿态：“阿姨，您觉得哪天最合适啊？”
    老太太就喜欢颜世一懂事礼貌的样子，比自家三个儿子强多了，笑得合不拢嘴：“阿姨觉得吧，就这天，这个日子最近，你觉得呢？”
    颜世一点头：“好，就这天。”
    凌祎城也偏头看了一眼，日子是在一周之后，的确够近的。
    接下来就是各种礼金的问题。
    这是凌家老爷子艰巨的重任，老爷子正襟危坐，一副严肃的表情，然后从身后的包里拧出一叠厚厚的纸。
    欧瓷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好像是类似合同一样的东西。
    这是要干嘛？
    然后就听到老爷子轻咳一声发话了，大概意思欧瓷是凌家的功臣，作为凌家的家长，他也没什么好送的，和老太太商量之后决定将凌氏财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聘礼送给欧瓷。
    凌氏财团百分之二十，折合人民币不知道多少钱，欧瓷估算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往后推到十八代，成日里花天酒地，吃喝玩乐都用不完。
    这个聘礼太重，欧瓷有些惊慌地扯了扯凌祎城的衣角。
    凌祎城握住了她的手：“怎么？”
    欧瓷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准备拿钱砸啊？”
    “爸妈给的，你就拿着，嫌多的话，以后你养我。”
    欧瓷：“……”
    其实骆佩娟还觉得给少了，不过她也是为难，毕竟自己三个儿子，以后还得娶两个媳妇进门，也不能太偏心，这么分着算下来，欧瓷应该是最多的，可老太太还是觉得委屈了欧瓷。
    轻叹一声：“小瓷啊，爸妈再送你一栋别墅作为你们的婚房吧。”
    欧瓷更加惶恐，赶紧说到：“不用了，妈，我挺喜欢蓝山绿庭的。”
    骆天烨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小瓷。”
    欧瓷偏头：“嗯？”
    “我妈给你你就拿着呗，嫌多的话，送我啊。”
    欧瓷：“……”
    难怪小糊糊爱钱，原来是祖传啊。
    ……
    凌家这边说完就该轮到颜世一了。
    作为欧瓷的长兄，他难得一本正经：“那个，我妹妹这边的嫁妆吧，我爸走得急，也没招呼一声，我作为哥哥就做主了啊。”
    他说着，从包里也拿出一叠合同：“这是父亲之前收购的欧博远的公司，说到底也是小瓷外公的公司，现在我已经过户到小瓷的名下，算是了结父亲的一桩心愿。”
    他将上面那份合同拿开，下面还有一份：“这个嘛，是雄鹰财团的股权转让书。”
    他将合同推到凌祎城面前：“妹夫，小瓷不管事儿，你就替她收着。”
    凌祎城拿起来翻了翻，顿时薄唇紧抿，这个颜世一竟然将财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了欧瓷。
    据他所知，颜世一独自拥有财团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分散在公司其他董事的手里，他现在给欧瓷的就等于是公司的一半。
    “世一……”
    凌祎坤见到凌祎城脸色不对，也偏了头看过去，温润的男人也忍不住啧啧两声：“世一啊，你这是出血本了啊？”
    颜世一挑了眉梢：“你们就不懂吧。”
    他端了酒杯轻抿一口：“股份给我妹妹，她就要对公司负责，对不对？可问题是我妹妹不懂啊，最后谁负责呢？那不就是我妹夫了吗？公司有妹夫这个强大的后盾支持，你们说我是亏还是赚了？”
    这话说得他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更像是股份不要钱似的。
    欧瓷眼眶红红的，她不由得想到在南非的那半年里颜世一默默对她的照顾，虽然表面上他总说这是他欠她的，可当年的事情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的责任。
    “哥！”
    “哎，哎，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啊？”
    颜世一一看她就知道神情不对，摆了摆手：“凌祎城，你怎么回事啊？自己的老婆也不管管？”
    凌祎城：“......”
    叶蓝汐在餐桌对面拽了拽沈钰儿的胳膊：“钰儿啊，你眼光可真好，颜世一有担当，有责任，等你们结婚了，他不定怎么宠你上天呢。”
    沈钰儿今晚精神状态不太好，她一直以为颜世一不会回国，结果到了满月楼突然见着才知道他是今天下午赶回来。
    拿颜世一的话来说，这辈子他就欧瓷这么一个妹妹，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错过今晚的晚宴。
    颜世一这人吧，就像骆佩娟说的，绝大多数的时候知道分寸，可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从不定性。
    沈钰儿涩然一笑：“我和他没有终点。”
    叶蓝汐心情也不太好，挑位置的时候她专门挑到了凌祎坤身边，结果人家将椅子拼命往凌祎城这边靠，两人之间空出了八丈远。
    轻叹一声，像是在安慰沈钰儿，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啊！”
    两个女人开始不停地灌酒，不但灌自己还灌欧瓷，凌祎城没阻拦，今天高兴，也就由着她们放肆一回。
    男人们也轮番碰杯，酒桌上表面看起来很和睦的气氛，细细想来又有些诡异。
    比如，沈钰儿端了酒挨个和在座的每一位都喝了一杯，偏偏漏了颜世一。
    再比如叶蓝汐，她酒量不太好，只能当服务生，体贴地拧着酒瓶一个一个的倒酒，倒到凌祎坤面前时她却给人家倒了一杯果汁。
    再比如骆天烨和柯然然，两人的位置得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吧，不知为何就开始你瞪我，我瞪你，脸上一副恨不能将对方生煎活剥的表情。
    欧瓷有些醉了，脑子晕晕的，她打算出门透透气。
    酒店就是凌家的，安全问题完全能保证，凌祎城这边被颜世一拉着喝酒，也没跟出去。
    欧瓷走到转角的卫生间捧了一捧冷水拍在脸上，终于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微眯着眸斜靠在门框上，酒精有些上头，脚步虚扶，打算缓一缓再回去。
    一道欣长的身影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小瓷！”
    欧瓷缓缓睁开了眼睛：“穆司南？”
    穆司南今天的穿着和凌祎城几乎一模一样，黑色正装，白色衬衣配红色领带。
    欧瓷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你这是？”
    好喜庆啊。
    穆司南笑了笑：“我过来这边和客户谈一份合同。”
    他指了指自己的领带：“很俗气，对不对？我也是讨个吉利。”
    欧瓷也笑起来，唇角梨涡浅浅：“没有，挺好看的。”
    两人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像朋友一样的聊天，穆司南问欧瓷在南非的事情，欧瓷问他公司的情况，总之，一切都好。
    最后，穆司南向欧瓷伸出了双手，那是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
    欧瓷落落大方的回应着。
    穆司南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浑厚的嗓音缓缓说道：“小瓷，你今天很美。”
    这是穆司南第一次见欧瓷穿旗袍，纯正的红色妖而不媚，艳而不俗，更衬得她的肌肤白皙如玉，欧瓷身姿娇小玲珑，被剪裁完美的旗袍这么一包裹，整个人淋漓尽致地彰显出东方女人独特的韵味。
    的确很美！
    欧瓷微微一笑：“谢谢。”
    穆司南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好了，你该回去了，免得家人担心。”
    欧瓷脑子有些晕，她并没有细细思虑穆司南话里的意思，后来想起才觉得穆司南话中有话。
    他说的是家人，也就是他知道今晚凌家晚宴的事情。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欧玥就站在楼梯口静静的看着他们。
    其实，她比欧瓷一行人还率先来到满月楼。
    因为她是跟着穆司南来的。
    穆司南在撒谎，他今晚并没有任何的应酬，而是独自一人在凌家包间隔壁开了一个包间，点的是一份浪漫的情侣套餐，桌上一瓶红酒和红玫瑰，像是求婚仪式。
    欧玥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情种，这些年他始终没有放下欧瓷，所以才会在今天给自己系了一个红色的领带。
    欧玥能看到穆司南抱着欧瓷时眼睛里划过的那道浓烈的悲怆，可他在面对欧瓷时却是笑意温柔。
    欧玥想，如果穆司南爱上的是她，她一定一定舍不得让他如此难过。
    欧瓷离开后，穆司南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他才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包间。
    他的背影孤寂又荒凉。
    楼梯口有服务生上来，欧玥喊住了他。
    “你好。”
    服务生礼貌回应：“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欧玥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粉色小袋子递过去：“请将这个礼物送到你们凌总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