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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听你说话气力这么足,想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你!”
铃兰忍着咽下一口气去。心想着,好哇,终于肯说话了。
“听口音,你是夏国人吧?你为什么要绑架我?难道是为了钱吗?”
虽然铃兰早就知道这人不但是夏国人,还是宫中的侍卫,而且就连他幕后主使之人她都猜到了。但是眼下,她认为,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有必要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只有装傻到底,才能让对方降低对她的戒备心。
“……”
外头又不言语了。
铃兰紧接着又道:“你是从帐殿将我劫出来的,该是知道我身份的吧?如果你只是想要钱的话,我会帮你想法子的。
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不予追究。我回去会告诉君上,我是在营地附近散步遇险,是你救了我。那么他一定会赐下丰厚的赏银,你也不必铤而走险冒这犯上之罪,自此亡命天涯。你觉得如何?”
“哼!”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说的?”铃兰心想着,若此人是因为钱财而被卫胤熙收买,或许她只要能能提出比卫胤熙更为优厚的赏银,便能劝服他改变心意。于是接着又道:“我虽是女子,可也是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我向你保证下了,就绝不会食言。你想要多少,只开个价便是,我在君上心中的位置,你应该也清楚。只要我开口,君上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鬼才会信你的话!恐怕这世上,也只有那个昏君,才会被你这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如今我孤身一人苟活于世,要金银又有何用!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只不过,为了报答恩公,我不得不将你活生生的带到他面前才行。”
“恩公……?”
铃兰心想,若是她估计的不差,此人口中所说的恩公,大概就是卫胤熙了。
“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恩公似乎比我更狠毒了你。虽然我也想亲手取你性命,报仇雪恨,但我不得不还个人情给恩公,助其手刃仇人。
届时,我只能以你鲜血来祭她,也便算报了此仇了。”
铃兰闻言,不禁怔愣半晌。
“我与你……该是素未谋面……何来的仇怨?”
“何来仇怨?先就私人恩怨不提,你可知夏国千千万万的子民,都痛恨你们卫国至极。
你们卫国表面上是拨乱反正,助君上复位,但实际上却是觊觎我夏国疆土,强迫君上割地卖国。夏国如今沦为卫国之属国,处处受到卫国压制。而且,据说君上当时之所以会答应割让边境重镇,也全都是因为你这卫国细作妖媚惑主!
自你来我夏国之后,南境洪灾便频发不断。数万夏国百姓因此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根本就是上苍降下的天罚,已警示世人,你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姬!
有多少人因你而死!恐怕你数都数不清了吧?
可为何你却安然无恙?
为何你还不死?
为何作恶多端之人,却不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既然天不收你,便唯有让我替天行道了!”
这人说话之时,厉声切齿,像是与铃兰存着深仇大恨一般。
可若说夏国南境水患频发是因她而起,铃兰不认。因为据她所知,夏国南部的水土隐患,自古便有之。而江河的旱涝,岂是她能影响的。
眼前这个人非要将私人恩怨无限放大,无非只是要为自己的不法之行,寻一个得以自圆其说的借口罢了。
可是,铃兰前思后想,也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开罪过此人。
但就当铃兰反复回想起,此人说起的‘有多少人因你而死,恐怕你数都数不清……’,她脑海之中,却又的的确确浮现出了一幕幕,仍旧历历在目的情景……
比如,赤城近郊,刺杀卫胤宸,而后被郑晟隆与卫胤宸合力绞杀的那两名刺客。后来,她曾听郑晟隆提起过,说是原本打算留下活口的。但见她身受重伤,大家一时心急,却杀红了眼……
再有,百花楼的徐妈妈等人……
又或是,之前拖去玄武门外杖毙的那三名说她闲言的宫女……
想至此处,铃兰不禁背脊一僵,脖颈阵阵微寒。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不管是何因由、是和立场,她的双手都早已染满鲜血,背负上了无数条孽债。
而接下来的两日,铃兰格外的安静,再未开口说过话。
沉重的负罪感渐渐侵蚀着她。不仅是为那一条条性命,她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反思着过去做下的种种行为,和那些行为对身边只人造成的伤害。
对孟氏一族,对卫胤熙,甚至对卫胤宸和夏卿云……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一个正确的选择,她不过就是一个失败的麻烦制造者,她一直都在为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抵抗。
或许,她应该承担起所有的罪责。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赎罪的机会。
如果卫胤熙真的认为,当初孟氏一族的衰落以及他所遭受到的一切不公,必须有一个人来承担。
那么,她愿意是她。
也该是她。
……
马车部分昼夜的狂奔疾驰着。
最终全不出乎意料的,打由南城门驶入了王都应城。
入城之后,马车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的穿街过巷。
应城的街道之上繁华依旧,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人流熙攘。
铃兰神色沉静的倚在车厢内的一角,耳边传来的阵阵叫卖声、还价声,自然猜到了马车此时途经之地,该就是王都应城之内最为繁华的东市。
而马车一路,左穿右拐,终是在一处别苑的后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的轿厢门帘猛然被掀了开,铃兰警惕的抬眼望去,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品貌端正、英气十足的年轻人。
而他骨子里隐隐透出的一股子正气,让铃兰实再无法将他与一个歹徒的形象联想到一起。
“下来!”
那人说话间,只一把拽过铃兰。粗鲁的解开了她手腕脚腕上绑着的绳子,扯着肩膀的衣衫,半拖半拽的将她拉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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