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方天画戟

第八章 巨石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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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动乱的人流,我和吕蒙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来到了城池的西北角。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马上就有一把刀递到了我的喉间。
    “将军?”他的眼睛错愕瞪大,果然是甘宁。
    “敢拿刀对着大将,阿甘,你这是居功自傲吗?”吕蒙也闪了进来,斜眼瞥了瞥甘宁。
    所谓的聚集地,其实是一座破旧的庙宇,供奉的是哪位天神早已不可稽考,用来隐匿身份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只是用来临时聚集的破庙,也就无所谓有没有暗室,顺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我看见这破庙的角落里,警戒微蹲着五个人。
    “不必多礼,坐吧。”我摆手制止正要向我行礼的他们。
    出发前的十个人,一场激战后只剩下了一半,为了计策的成功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却无法在我心中及其任何波澜。多年戎马的生涯,从一个遍地都是的伍长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我早已看惯了袍泽的生死无常,除非是跟我很亲密的人。更何况他们本就是用来当成炮灰的弃子,在匡琦军粮草燃起的那一刻,他们的生死就已经不再剩下任何意义。
    这就是细作啊,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做着成功率渺茫的活计,事败身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算侥幸成功了,也不一定就会被铭记。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毕竟时间宝贵,简单寒暄了两句,我们马上就进入了正题。
    “陈登可不是李术那种废物,即使匡琦的粮草被烧,总不至于连一天也守不住,况且,你们也未必把粮草一次烧了个精光——别激动,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能力,只是时间紧迫,你们人又少,看守粮草的兵那么多,未必就不能抢救到一些粮草下来。”
    “其实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兵法:以正合,以奇胜,没有粮草,陈登实际上已没有了与我军对抗的资本,只是不好说他能拖上多久。”吕蒙点点头。“但要偷袭许昌,我们本来就缺时间,而且陈登有一句话说对了,将军你这招‘公子献头’,诱饵下得实在太大,我们这几个人,实际上是被困在了城池内。如果陈登够聪明,抢先将将军找到抓住,就足以逼迫我军退却。”
    “诱饵下得太大?”我冷笑,示意吕蒙和甘宁靠过来。“我这一招‘公子献头’,可还没使完啊。”
    有人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也有人说,久守必失。
    这两句话看似并不相关,但实际上说的却是一个意思。攻守攻守,有一方先发动攻击,对方才需要去防守,是以战争的主动永远握在发起攻击的一方,可以随时决定是战是走。影响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就算守方能挡住这一波攻势,也无法阻止对方的卷土重来——比如,算上这一次,江东已经朝匡琦进攻了三次。
    除非,同样用进攻的手段,将进攻方消灭殆尽。
    “如何?”我并没有睁开眼睛,待会要执行的计划非常需要体力,我不得不抓紧每一瞬的时间积蓄力量。
    “正如将军所料。”耳边传来甘宁敬佩的声音。
    “很好。”
    匡琦的夜风吹拂在幽暗的甬道里,犹如枉死冤魂索命的哀怨,沉闷地吟唱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
    或许对那些衣食无忧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来说,不同时间、不同地域、不同天气的夜晚是真的有着不同的样子,而不是他们以各自不同的心情,对眼前所见之物各自去加以强行解读和赋予,但对于一点也不懂那些所谓优雅的粗鲁武人来说,夜就是夜,与白天的区别,仅仅只在于有没有光而已。
    光有光的战法;夜,则有夜的暗袭。
    跟白天摩肩擦踵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夜晚的匡琦冷清得要死,偌大的街上一个百姓都没有,就像是传说中森冷的酆都鬼城。实际上白天的攻城战一开打,不用人驱赶,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自动躲进家里,避免被战火殃及。
    但即使是鬼城,也不是一个灵物都不存在,这匡琦夜晚的大街上,同样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将身形尽力隐没在夜色的角落里,屏住呼吸,等待那充满军队独有的规律性脚步声自己渐行渐远。
    吕蒙当然也跟我一样,用力藏匿自己的身形,避免被巡逻的小队发现,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正如吕蒙所说,要逼退江东军,最好的办法是抓住他们的主帅我,让他们投鼠忌器——能看出这一点,可见吕子明这家伙的眼光还是提升很大,看来上次我叫他多读读书的劝诫,他终究还是听进去了。
    但,同样是因为有江东军的存在,陈登才没办法集中兵力真正大索全城,只能趁我军攻城未果的间隙,派出几支小队来抓我。我当然不知道这匡琦城的兵力具体有多少,但我估计所有的巡逻队加起来,人数不会过百。
    然后,正中我……哦,是正中鲁肃下怀。
    至于劝诫吕子明读书,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上。”我伸出两根手指。
    黑夜是杀手最佳的掩护场,虽然我和吕蒙、甘宁都不是专业的刺客,但对于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的我们来说,宰人比杀鸡还简单。
    “按计划行事。”我看着吕蒙将环首刀从失去生命的尸体上拔出来。
    然后我转过头,看着经过了抢烧粮草作战后,仅剩的五个刺客,脸色凝重。他们是魏延、甘宁、周泰、吕蒙从各自的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并不算是我的直属部队,所以他们的名字我一个也叫不出。
    况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这次他们被挑选出来就是去送死的,哪怕他们在烧完粮草之后能侥幸活下来,接下来他们要执行的任务也一定是十死无生。
    “那么,拜托了。”
    维系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是情感。两个人某一天在一起做了一件事,就生了一日份、一事份的情感。维系情感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其中最牢靠的,就是生死与共。如果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已经到了连生死都能相互托付的地步,心无旁骛之下,哪怕是再了不得的奇迹,也得黯然失色。
    战场,最不缺的就是生死,每个人要活下来,都离不开战友的帮助。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级别有差,将帅有别,但我们还是称呼将同一个军营的袍泽为兄弟;这就是为什么,比起在安全的后方大搞勾心斗角的文官们,军队比较讲究资历和声望的原因——没和他们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算是什么兄弟?
    又,凭什么送他们去死?
    夜已深,深到除了城墙,整个城池再没有半点灯光。
    天已暗,暗到每根灯光,都只能照见方圆五步。
    但不管夜色再怎么深,天色再怎么昏暗如墨,在被十倍于己的敌军团团包围下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除了原本固定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外,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当值的巡逻士兵在城墙上走来走去,以在夜色里被偷袭。
    “不愧是陈元龙,城无余粮,敌十倍于己却依然不慌不乱。”我潜伏在离城门最近的房屋屋顶上,暗暗赞叹。“如果他有与我相当的兵力,这匡琦城怕是连我也取之不下。”
    但再怎么有本事,陈登也注定要输。尽管今晚夜色深沉如墨,但我还是看见,地面上有五个穿着破烂匡琦兵甲的士兵,正在慌乱跑向城门。
    “什么人?站住!”城门马上就有了应对:“暗号!”
    “什么暗号?现在哪里还管什么暗号!”像是首领的人也厚重的夜色里慌乱大叫着,那焦急的语气就算是明知道真正内情的我,也不由自主跟着着急起来。“赶紧报告太守大人,贼子已经找到了,就藏匿在西北角!但贼子的武力太高,我们抵挡不住,请大人尽快派兵增援!”
    “暗号!”灯光下,我看见城门喝问的人挺起长戟,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什么暗号!”首领一个箭步冲到守卫面前大叫:“赶紧去通报大人啊!”
    “你是……?”守卫愣了一下。
    这一愣,就让这句例行的问话,变成了他不折不扣、却毫无意义的最后遗言。
    突然高高飞起的头颅只是序幕,墨色浓重的黑夜里,血泉正在狂乱地炸开!
    从内墙遭到了突袭,城门口当然整个大乱。几个稍近的匡琦兵连忙拿起手中的长戟,站在远处的士兵拉起了弓箭,更远一点的人,则敲起了示警的金锣,召唤所有驻守在这个南门的士兵共同集合御敌。
    哪有什么共同御敌,毕竟突袭城门口的敌人只有区区五个,还没等他们冲出城门,这个完全称不上攻门的小小骚乱,就在匡琦兵的远射近战之下,被迅速平息。
    没有半点意外和奇迹,他们,无一生还。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刺客可不是战士,即便是战士,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以一当百。就算强如师父,猛如项王,不都是败亡在了被团团围攻的四面楚歌下吗?
    吕蒙沉默低头,甘宁无言唏嘘。他们都是统领五千人的将领,理智上当然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但毕竟曾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我也理解他们眼睁睁看着追随多年的部属牺牲却丝毫不能挣扎的心情。说实话其实我也不太愿意这么做,但如果有一个选择,可以通过牺牲一小部分人保全绝大多数人的性命的话,我是不会犹豫的。
    我抬起头,看着黑色的云。我感觉到那里有一股沉猛的力量,正在撕裂厚重的黑色天空穿行而来。
    闭上眼,耳际灌进一声沉闷的轰响,那是风被压倒压扁压垮压碎的声音,如海潮般迅速涨满耳膜。
    大地巨震,然后是挟着碎石的风铺面而来,吹刮得脸上隐隐生疼。
    “希望你们还能顶住。”我睁开眼睛,看见城墙上突兀地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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