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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还没等惊讶的情绪弥漫至心头,我的头就已本能地侧向了一旁。我用眼角的余光眼睁睁看着锋锐的箭矢从我的头颅旁边擦了过去,没有去掉箭头的矢刃在我脸上撕出了一道口子。
侥幸躲过一劫,按理说我应该庆幸,然而我的头皮却仍在发麻,仿佛有一股电流穿透耳膜传递到了心脏,再顺着血液的流动逆流到了大脑,不断刺激着我的四肢百骸。
这一刻,我仿佛感觉到身体的每一根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完全来不及去辨别什么了,我将本就持在右手的长枪按照直觉往背后一摆,只听见长枪上忽然传来两声厚重的闷响,震得我差点就将长枪脱手。
“厉害。”赵云赞叹道,此刻他已将强弓重新悬挂在马鞍上,长枪也重新抓在手上,就连那狂奔不止的马匹,都已在他的驾驭下调转了马头。
“嘶~吼~”我一把扯起手上的缰绳,将胯下的马匹强行勒起。马匹吃痛嘶吼,人立起来两只前蹄在半空中狂踢,落下时也已变换了方向。
一边朝赵云冲过去,我一边冷漠看着钉在枪杆上的两支箭矢,心里却后怕不已。
连珠。
在马上扔起长枪立刻就能操弓转身背射就已经够扯了,在这样的基础上还能用三石弓射出三箭连珠,这家伙还是人吗?!
这就是那支传说中的“白马义从”,真正的实力吗?
妈的关羽和张飞也就算了,为什么刘备那厮连这样的人才也能招揽到?
“苍天无极——”再次与赵云面对面硬刚,这一次我可不敢再有丝毫留力,高高举起手中的钢枪,我用尽全力扫向赵云中路。“敌、千、钧!”
半空中两只钢枪的交击爆发出强烈的巨响,无论是我的强力横扫,还是赵云的横枪招架,竟都将用精钢铸造的长枪砸得微微弯曲了起来。
“王八蛋,背射还要加连珠?”我挺起手中的长枪朝赵云的上路直刺。“你是真心要我死吧?”
“哈哈,恕罪恕罪,一时兴奋没收住,”赵云舔了舔嘴唇,身子直接倒在马背上,他索性完全放弃了格挡,手中的钢枪犹如冰冷无骨的毒蛇,贴着我的枪杆纸直刺了过来。“温侯之名天下无双,子龙也想好好讨教讨教‘飞将军’的武艺!”
“是吗?这么说要是我不小心把你杀了也没关系吗?”我浑身燥热,枪尾一摆将赵云递来的枪头磕飞,顺势改攻他的下路。
“哈哈,这句话子龙也想对将军说呢!”赵云的枪尾以上挑招架。
能从万千兵士中脱颖而出成为将帅者,武艺再低也有限,也不可能只会一种兵器。在接下来的马上快速对攻中,什么招式什么套路,都在时间的巨轮下被碾压得不成模样,只剩下扎刺缠圈拦扑点拨等这些最基本的枪术运用,拼命往对方身上砸过去。
“破!”
不知道交击了多少招,赵云猛地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吐信,直直戳向我的天灵盖。这下我的枪可来不及撤回来了,于是我只好脖子紧急一缩,让赵云的枪头从我的头上堪堪掠过。
“承让。”赵云微笑看着我,这一次就没有乘胜追击的下一招了。
“的确。”我点点头,看着他的枪上的我的头盔。“是我输了。”
不只是输了,如果刚才赵云瞄准的地方不是我的头而是更难躲闪的喉咙的话,长枪已没办法撤回来的我,此刻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周遭突然响起超级大的喝彩声,差点就把整个苍穹都给震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不仅是“飞将骑”的骑士,整个军营的弟兄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围了上来。
“输字可不敢当。”赵云策马过来,从枪尖上将我的头盔取下,恭恭敬敬递还给了我。“若是将军用的是方天画戟,只怕子龙早就已经败了。”
“少来,你不也没怎么用你的箭术?”我瞪着赵云,激战方酣,他就又回到了切磋前那种恭谨到近乎虚伪的状态。“‘白马义从’,骑射双绝。南宫亮,总算是领教了。”
可惜,这样的怪物就算是公孙瓒也只培养的了数十个,到了如今这个年头可能也就只剩眼前这一个了。
可喜,这样的怪物,也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个。
我看见魏延也在围观的人群里,穿着一身甲胄,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越了人群,站在了最前端。
我点点头。
“精彩!精彩!”魏延一边鼓掌一边走上来,大笑道:“没想到赵将军看起来虽不甚魁梧,但武艺竟如此出众,连老大都不是对手!刚才的宴席上延见将军坐于末席,还因此以为将军不过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将,实在是延眼拙了,大大的眼拙!”
“魏将军言重了,”赵云苦笑拱手。“南宫将军武功卓绝,用兵如神,天底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子龙只是运气好,这才侥幸险胜,万万不敢称是南宫将军对手。”
“什么叫侥幸?!”魏延瞪大眼睛,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跟那位张三爷倒是挺像。“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赵将军的武艺刚才我们每个人都是亲眼所见的,胜负我们也是明明白白看在了眼里,如何假得了?将军现在说这样子的话,刚刚跟老大打得那么精彩的三百回合,看得我们全都热血沸腾,难道都是笑话吗?!我们江东热血男儿,不吃那虚伪的一套!”
跟我一样拿着真的长枪,魏延抖了个枪花,大声叫道:“魏延不才,请赵将军赐教!”
“这……”赵云为难的模样,我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
当然是故意的,魏延可不是那种一股看着热血上头,就随便向人邀战的好战分子。这是早在刘备还没到这广陵之前,我就已和他议定好的。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句话虽然有点俗,但能从上古的春秋时代一直流传至今,当然有其经典的道理。
虽然有天子亲承的皇叔身份,但现在的刘备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是一个值得任何贤臣去效忠的主公,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聚集一群人跟他一起四处落魄流亡,肯定有其特殊的理由。这个理由,同样也是追随他的这些人,共同的追求。
起初我们参军,不过只是为了活下来这个最最基本的理由,“光复汉室”什么的,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口号和借口。但当我们一个个一次又一次从战场上活下来时,当我们的每一次抉择已足以影响天下大势时,我们为之而战的理由早已超过了“活下来”这个基本的层级,而是为了建功立业。现在我们继续将性命放在战场赌博,更多是为了流芳百世,在历史的长河上留下我们存在过的证明。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立不世功勋。这是太史慈说的话,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声。我不知道张飞赵云这些人还跟在刘备身边是在图什么,但我想,大家应该都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更多是为了自己,而这些人,也许是天底下最不肯接受汉室早已衰落这一事实的最后一群人,则是为了刘备,为了他们的主公。
这就是主公个人的魅力。
以前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年下邳城破,面对曹操的万千精兵猛将,高顺也曾宁死不降。如果那时我没有救下他,只怕此刻他早已跟师父一样,腐朽在了那连墓碑都找不到的不知道哪一块的土地里。
“你是认真的?”魏延惊讶看着我,贪恋权力如他,当然知道这种类型跟他完全相反的人,要招降有多难。
“世事无绝对,不去做,你怎么知道做不做得到?”我的自信并不是没有来由的,我就曾在张辽的脸上,见过那种失落到绝望的表情。
等我再回到陈宅的府邸时已是日落西山的傍晚,血色的残阳映照头顶墨色的牌匾上,竟反射出昏暗的金黄。
“将军回来了。”
出乎我意料,第一个前来迎接我的竟然不是我帐下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身为皇叔的刘备。
“皇叔等亮很久了?”我愣愣拱了拱手,然后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陈珪父子。“陈相国,您这是……怎么个意思?”
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不太像是已经被刘备说服的样子啊?还是说狡猾如他,面对仁义声名满天下的刘备时,也被忽悠过去了?
“虽说有皇叔为将军作保,但珪还是有几个问题,想得到将军的亲口承诺。”陈珪从刘备身后向外跨出半步。“将军真的肯保举元龙,做徐州牧?”
“能不能做徐州牧,还得看天子的意思,南宫亮可没办法保证什么。”我笑笑,众目睽睽之下我当然不可能对他阐明野心,尤其是刘备还在旁边。“但若陈相国和贵公子助我拿下了下邳,那么陈字世家便是有功之臣,南宫亮自然会替陈家请赏。而且皇叔也答应了会从中相助不是么?还是说相国,连皇叔也信不过?”
“那么……若是将军失败了呢?”陈珪气势汹汹继续追问,同时也巧妙地回避了我的挑拨。
“相国不会真的以为曹操即便能在官渡胜过袁绍,就能立马大翻身吧?”我有点无语,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曹操自己都知道,我不相信他会看不出来。“对比袁绍,曹操的实力弱得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曹操真的赢了官渡之战,那也不过只是赢得了一次喘息的机会,等待战败了的袁绍退回河北然后卷土重来而已。即便他还有力气找徐州算账,要啃下我,他得花多少时间?到了那时,他还有跟袁绍再次一决高下的实力吗?曹操不会算不清这笔账的。”
“那么,将军可敢以温侯之名发誓?”
一股猛烈的无名火,忽的在我心头迅速燃烧起。妈的,这个老顽固还敢跟我提起师父!
“我敢不敢这个问题先不说,就算我真的用师父的名义起誓,难道相国就会相信吗?现在到底是谁在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我嘴角擒着冷笑。“南宫亮只能言尽于此,之所以会跟相国说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样的条件,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不是没有别的人选。信与不信,由得相国。”
延揽人才,也是要讲究方法讲究对象的,不可以一言而概之。一味地礼贤下士只会让人认为软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可不是只能用在个人行为上的真理。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登,这时忽然叹了口气。
“那么,将军要我们父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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