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痛苦和希望(财经郎眼01)

第22章 就业困局,路在何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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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的就业形势非常严峻
    就业人群的空前超负荷
    出现了不少前所未见的现象
    北京2000多名大学生
    竞争上岗搓澡工
    武汉300多大中专毕业生
    争聘公交乘务员
    在广州包括许多大学生和失业白领在内的4000多人
    竞相报名交通协管员
    甚至在农民工专场招聘会上
    也见到了前来争食的大学生
    今年就业怎么就这么难
    史上最严峻的就业形势
    2009年是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大学生就业形势最严峻的一年。
    (嘉宾介绍:周方,《羊城晚报》财经记者,财富沙龙主持人。)
    王牧笛:现在有个口号不知两位知不知道,叫“救经济,先就业”。
    郎咸平:当然。
    王牧笛:今年召开的“两会”,热点中的热点就是就业问题,政协“1号提案”直指就业,而且现在似乎有个趋势:全民都在讨论就业,都在为这个“就业难,难就业”支招。那到底就业怎么难,难到什么程度,咱们先看一段背景资料:
    今年“两会”期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部长尹蔚民在答记者问时说:“今年将有611万高校毕业生面临就业,而(返城)农民工中还有1100万人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当前的就业形势非常严峻。”就业人群的空前超负荷出现了不少前所未见的现象:北京2000多名大学生竞争上岗搓澡工;武汉300多大中专毕业生争聘公交乘务员;在广州包括许多大学生和失业白领在内的4000多人,竞相报名交通协管员;甚至在农民工专场招聘会上也见到了前来争食的大学生。今年就业怎么就这么难?
    王牧笛:611万是今年应届毕业生的数量。
    郎咸平:对,每年失业一个“香港”,香港人数就600多万。
    王牧笛:而且这个数字不止啊,加上前几年积累下来没就业的有1000万,然后加上农民工还有1000多万,加在一起是一个中等规模国家的人口数量。
    郎咸平:这是统计的数字,说不定实际情况更严重。
    王牧笛:对啊,这是官方的一个数据。两位怎么看现在就业难,难到什么程度,会持续很长时间吗?
    郎咸平:持续很长时间这是个必然,因为今年已经不是我们中国本身的问题了,而是碰到了金融海啸的冲击,所以你可以想象到美国也是大量失业,欧洲也大量失业,我们这边的失业就全世界趋势来看,是一个比较自然的现象。而我只是比较担心情况会持续恶化。
    周方:现在的情况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讲讲广东的情况,最近各大院校的校长亲自写信给他们学校毕业出去的企业家,民企也好,国企也好,跟他们说:“你们回来学校,给你们的师弟师妹们点机会吧。”
    王牧笛:这叫下订单。
    周芳:就是说专场的招聘会。
    郎咸平:这是没用的,是违反经济规律的。
    周方:对,这就反衬出他们真是很急啊,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王牧笛:广东负责教育的官员说得很清楚:2009年是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大学生就业形势最严峻的一年。从来没有这么严峻过。我不知道教授是否了解考公务员的情况。
    郎咸平:当然。
    王牧笛:看看考公务员这条路,你就知道现在就业有多难,今年公务员的竞争号称是史上最最严峻的一次。之前每个岗位的比例是六十比一,今年的比例是八十比一。
    郎咸平:其实亚洲各国都是这样的,美国也是这样的,这没办法。
    周方:现在确实是很多人。
    王牧笛:教授的学生也考公务员吗?
    郎咸平:香港没有什么公务员的问题,当然香港公务员目前也是非常紧俏的,比如说香港政府最近释放了一些职位出来,包括警察的位子,多招了一些警察,不过这些都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问题。所以今年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至少目前我这一班学生里面,没有一个找到事的。
    王牧笛:之前我们说招聘会是“骡马大会”,你看现在还有更多新的现象,比如说女孩子带两双鞋:高跟鞋找工作,平底鞋或者拖鞋用来休息。这简历现在不论份,论“斤”、论“吨”。
    周方:其实我觉得大学生现在如果老是集中在城市里面,老是想进那些比较安稳的单位的确是非常难。你看这个杂志封面写的“僧多粥少”嘛,但是如果放开一下,改变一下观念,我觉得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王牧笛:周方持的观点是现在很流行的一种观点,就是现在对就业难的判断大家差不多——“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是分析原因那是五花八门,各有各的说法。你刚刚说的我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大学生的观念偏差出了问题,放不下姿态,高不成低不就,不愿意下基层。这是一种很流行的观点,现在很多人都持这个观点。
    郎咸平:他们都是胡说八道。
    失业,问题不在大学生
    我们的产业结构注定我们不需要大学生。
    王牧笛:那教授您的观点是?
    郎咸平:什么事都怪到大学生身上去,你就不想一下为什么造成这种现象,我们都不看本质问题只看这个表面现象。而且我看很多报道说什么“大学生专业不对口”,那都是标准的胡说八道,本科教育搞的就是通才教育,它才叫本科。
    周方:对口就不正常了。
    郎咸平:而且我们有个数据是,中国大学生可能三个里面有一个就是不对口的。那这个数字好得不得了,要是美国的话,我看三个都是不对口的。
    王牧笛:你看现场的三个人,教授您算对口的。
    郎咸平:我是比较对口的。
    王牧笛:沃顿商学院高才生搞了经济,我学国际关系做媒体不对口,你本科学的是?
    周方:我本科学的是环境工程。
    郎咸平:所以三个人里面就一个对口的。
    王牧笛:二比一,差不多,差不多。还有的给大学生找原因,比如说扩招,1999年开始的扩招,2000年的时候大学生的数量是500多万,据说到2010年,计划要达到2000万,就是10年间增长了1500万的人数。
    郎咸平:那这只会使情况更恶化,你扩招本身的出发点,就是一个判断失误。
    王牧笛:最简单的一个逻辑就是说,扩招之后学生变多了,不学习,谈恋爱,打游戏,质量下降了,所以找不到工作。这也是一个很流行的观点。
    郎咸平:质量差的多得是。美国大学生质量好吗?我在那边教过那么多年书,我也不觉得他们比中国学生好,那他们为什么找得到事,他们也谈恋爱,他们还吸大麻呢。
    周方:所以我也在思考,其实扩招应该是好的,让更多人上大学,毕竟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还是非常好的。
    郎咸平:当时就是这个错误的思维:我们看到美国大学生比例这么高,所以就想是不是我们把大学生人数扩招之后,大学生多了也能提高人力资源质量,提高我们经济发展的水平。这都完全搞错了,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美国大学生多的原因是什么?不是因为大学生多了之后,孕育出一个繁荣的国家,而是美国的这个产业结构本身是需要大学生的,而中国的产业结构是不需要大学生的。
    我举个例子,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自我感觉非常好的民族,我们最近有个很好的感觉:我们是一个制造业大国。得意得不得了。好,那我问你,你真的认为制造业大国是中国吗?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制造业大国是美国。我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是说美国的工厂多,而是一种所谓的新形态的国际分工,也就是说美国把整条产业链一切为二,差的那部分——纯制造,放在了中国,让你自己得意成为制造业大国,而真正有价值的部分放在美国。
    王牧笛:利润是一方面,问题在于就业机会。
    郎咸平:就是这样,大家想一想,这六大块(产品设计、原料采购、物流运输、订单处理、批发经营、终端零售)和中国的这块制造,到底谁需要大学生?我们讲讲东莞吧,东莞很多工厂是吧,从董事长开始到门口的保安没有一个大学生,为什么?它不需要大学生,制造个茶杯需要什么大学生,很简单的东西嘛。但是真正需要大学生的是什么?需要大学生做产品设计,需要大学生做物流管理,需要大学生做批发管理。
    王牧笛:也就是说在“6+1”的环节中,“6”那部分是需要大学生。
    郎咸平:“1”那部分反而是不太需要的,那么美国是什么环节呢?它是“6”。这就是为什么它大学生比例高,为什么美国大学生专业不对口、常常吸大麻、交女朋友一样找得到事,因为他们的产业结构就注定他们需要大学生。
    王牧笛:既然中国靠“1”生存,靠制造业的低端、产业链的低端生存,那理论上讲应该可以吸纳很多农民工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农民工失业也这么多?
    郎咸平:金融海啸。简单地讲因为金融海啸,出口订单下跌了,我们广东很多企业倒闭了,那么直接的冲击就把农民工冲击到了,所以大家请注意“6”跟“1”在这个格局之下,我们是“1”,是不需要大学生的,我们需要农民工。现在“1”又出问题了,不但不需要大学生连农民工都不需要了。
    王牧笛:这个“6”还没有,“1”还衰退。
    郎咸平:对,目前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两拨人都犯难。
    M型社会
    单一的在“1”上面做产业升级,会形成“M型社会”,这个社会结构的问题是非常可怕的。
    王牧笛:所以温总理最担心的两件事,一个农民工返乡,一个大学生就业,全出来了。我这还有英国《卫报》的一个报道,我不知道这跟教授的观点是否一样,它说得也很清楚,“日前中国教育部警告说,冷酷的经济形势对大学毕业生就业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影响。高等教育扩招反映了中国这样的渴求——中国需要更多的高技术工人帮助它实现产业链上移,摆脱廉价的大规模生产方式。但是,中国却没有足够多的高端工作。”
    郎咸平:它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6+1”的产业链里面的“1”,它是在强调这个。我们目前的“1”是什么样的“1”呢?以广东为例,大多是一种所谓的粗放型的加工制造,《卫报》里面所讲的“产业链上移”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搞所谓的集成电路,搞汽车,或者汽车高端零配件。
    王牧笛:这个思路似乎是在“1”上面做产业升级。
    郎咸平:对,它是说中国在“1”上面,能不能从目前的粗放型制造业升华成为高科技或者资本密集型产业。
    王牧笛:这不行吗?
    郎咸平:我们以集成电路为例,它需要技术非常高的熟练工人,而且薪水是非常多,那不是一个月800块的问题了,说不定一个月得8000块。但是它聘用的人数非常少,我们一个制鞋的工厂可能聘100个人,如果一旦变成所谓的集成电路大工厂的话,它的比例可能变为2%——只需要两个人,这两个人拿8000块、拿10000块,可是98个人要失业。
    我们中国今天的问题不能靠高科技以及资本密集来解决问题。你要解决问题的话,必须是从“1”慢慢转型到“6+1”的整合,整合之后,你可以解决大学生的问题。而“1”的问题,这是全世界的问题,主要是需求不足所造成的,所以包括美国、欧洲跟中国,如果大家合作把全世界需求提起来的话,那么中国的农民工的就业问题就可以解决。
    王牧笛:另外我看到教授在有一些场合提到了一个关于“M型社会”的问题,这个跟就业有什么关联吗?
    郎咸平:当然。我在这想提出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就算我们国家的产业都变成了高科技跟资本密集型的,你晓不晓得马上就有两个副作用出来:第一个副作用——它更不抗金融海啸;第二个副作用——会形成“M型社会”。这个话什么意思?我以集成电路为例,它确实是高科技、资本密集型的产业。我刚刚讲了它只需要两个人,这两个人拿到高薪,结果是使得这个社会的富裕人群又增加了。可是你把传统制造业淘汰了以后,中产阶级大量消失,把我们工人都打到社会最底层,去做搬运工、去做保姆都有可能,所以低收入的人也增加了。这就形成所谓的“M型社会”,也就是说“M型社会”是跟以前所说的“橄榄型社会”刚好相反。
    王牧笛:“橄榄型”是中产阶级壮大两头小,而这个“M型社会”两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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