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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弟兄们,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尖嘴猴腮的捕头气急败坏道。
然后林忠亮出了一样东西,房间里立马就安静了。
那是一面金牌,开国皇帝御赐的金牌,正面刻着一个“林”字,背面是一只环绕着火焰的豹子头和两行小字。那豹子雕刻得并不是十分精致,但却在刀工中透出凛冽的威严,跃然牌上。两行小字刻的是:“天地通行,人间执法。”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面“豹炎金牌”,凭着这一面金牌,林忠就是冲到皇宫里扇皇帝一嘴巴子都没人敢拦着。
这是当今皇帝对林家的尊重,也是林忠这个天下第一神捕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我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地拿出了这个牌子,看来这个老家伙也是动了真格,不想被任何琐事影响。
林忠看也不看那些吓软了腿的捕快,冷静地问道:“你们领头的是谁?”
那个尖嘴猴腮的捕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是小人,小人不知……林捕首大驾……”
林忠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说道:“退出去,在外面等着。”
这群人转身就想溜,此时我心里一个念头闪过,马上喝道:“慢着,不能走!”
所有人都望着我,我冲那领头的捕快问道:“这位官差大爷,不知尊姓大名,官居何位?”
那人看了林忠一眼,忐忑地回答道:“小人冯二,只是姑苏城府衙的一个小小的副捕头,根本没有品位。”
我马上接道:“既然您是这姑苏城本地的捕快,那流窜到本地的犯人不是应该由阁下来处置吗?现在犯人就在你面前,你为何要出去?”
冯二脸色比哭还难看,说道:“林捕首执法,我们当然不敢插手……”
我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林捕首借着官高权重,抢了你们的功劳喽?”
冯二一边摆手摇头,一边胆战心惊地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们武功低微,插不上手,所以应该由林捕首代劳!”
林忠如鹰一般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压住内心的不安,继续说道:“《公门律例》确实提到过,若是犯人罪大恶极,武艺高强,当地捕快追捕困难时,六扇门和各地的神捕都有权协助执法,是不是啊?”
冯二连连点头称是。
我继续问:“可若是犯人并非武艺高强,当地捕快完全可以应付的,外地的捕头来插手就算是抢功劳了,不是吗?”
冯二为难地犹豫道:“这……这……”
我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林忠的反应,可这老家伙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我只好继续说下去:“冯捕头,我是个风侠,你抓了我就可以连升三级,直接跻身灭级神捕,难道你不想吗?”
听到“风侠”二字,冯二他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渴望和热情。
我走上前一步,把双手向冯二面前一伸,说:“冯捕头,我投降,你把我铐起来吧!”
冯二目瞪口呆地望望我,又望望林忠,忽然他做出了一个不失为聪明的选择。
他飞身扑过来,奋不顾身地抱住我,口中大喊:“林捕首,我抓住他了,快动手啊!”
他的胳膊软弱无力,虽然拼了命地抱住我,却好像两根面条缠在身上一样,我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挣断逃脱。
但我没有反抗,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林忠,对他说:“林捕首,我已被这冯捕头抓住,您可以来接手了,把我抓起来的功劳应该不小吧?”
林忠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我的挑拨,他接下来的动作也让我心里一凉。
只见他缓缓地拎起了脚边的一个板凳。
以我的反应,“空痕术”只能威胁到几乎要打中身体的东西,以此来威胁他的五体,若是他挥着板凳砸过来,那我就算切断了板凳也依然会死在后面的拳头下。
看来只有挟持人质这唯一的办法了。
这时,林忠忽然开口了:“冯二,你抓捕风贼有功,六扇门一定会论功行赏。只要你制住他,我绝不出手。”
赖在我身上的冯二感动得快要跪下来了,大声喊着:“林捕首英明,小人愿为林捕首肝脑涂地!”
林忠接着说:“好,我问你,你家中可有老小?”
冯二一愣,回答道:“小人尚未成亲,家中只有一位六十老母。”
林忠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好,若你今日殉职,我会接老夫人到林府颐养天年。”
冯二手上一软,差点松开我,结结巴巴地问道:“林……林捕首,这……这是何意?”
林忠道:“你敢以普通捕快之身,对穷凶极恶的风贼出手,勇气可嘉,但既已出手,就应有血溅当场的觉悟!”
冯二全身都在发抖,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忠继续说道:“三日后,九龙镇妖车就会从南都城运来,你若能坚持到那时,亲手将这个风贼关进囚车,我就会破格提升你为灭捕!”
冯二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林忠却不再看他,眼神转向我说道:“可是这三天内,变数极多,危险不言而喻,我会全程盯着你们,一有变故就会出手!
这段话分明是冲着我说的。
我彻底绝望了。
逃跑,没他快!
硬拼,没他强!
激将,没他冷静!
挟持,没他狠心!
在天下第一神捕面前,我还能有什么招?
绝望中,我推开了差点晕过去的冯二,想祭出自己最后的法宝——“黑风乱魂术”!
虽然不甘心,但似乎这已是我最后的选择了。
重伤、失血、绝境、意识薄弱,这些曾经是“黑风乱魂术”发动的必要条件,我还从来没有主动地召唤黑风出来过,但现今的情况危险异常,林忠下次的出手,不会给我留下任何余地,自从我第一次使出“空痕术”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之前的林忠像是一只轻松地玩弄着猎物的野猫,那现在就变成了只求一击致命的猎豹,如果不做出足够充分的应对,我有预感自己会在一个呼吸之间毙命。
可越是焦急,我越是无法集中精神,脑袋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喊:为什么黑风做得到,我就做不到?
就在这时,我看到林忠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冯二这群捕快正要闯进来的时候,但我忽然意识到,这些捕快的出现并没有给林忠造成任何困扰,甚至多少还对我有所牵制,所以林忠第一次的皱眉绝不会是因为这些小角色,而是另有让他感觉麻烦的事情,而现在,这个麻烦似乎更近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我感觉到外面有一个身怀武功的人正向客栈这边走来,似乎身边还跟着一个没有武功的人。
林忠忽然动了。他一边盯着我,一边横向踱步,靠近了大门口。
果然,外面的人才是林忠皱眉的原因。刚才第一次的出手就是想要在这个人走近之前解决我,现在他又用身体堵住了大门,明显就是想要隔断我和外面的人。
是谁?到底是谁能够让天下第一神捕如此忌惮?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如果能够把握这个关键,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线生机。
那人几乎要走到门口了,我听到了一个柔软的脚步声,林忠忽然将手背到身后,似乎向门外做了一个手势。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忠在乎的人,出现在这姑苏城内,不能让我接触,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
我向外面大声喊道:“林七七!移风之手在此,敢与我打个赌吗?”
叫喊的同时,我疾步退向影飘飘身后,这个选择虽然极度无耻,但却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林忠果然选择拎着凳子冲过来,幸好我提前动了一步,所以才来得及在被砸到之前闪身躲到了影飘飘身后。
躲在女人身后,是我这辈子都没想过的情况,但是效果却出奇地好,势大力沉的凳子砸到她身上,碎成了粉末,而吓傻在原地的影飘飘却毫发无伤。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改天一定要想办法也弄一套这样的宝甲!
危机未除,我右脚运起真气,死盯着林忠的脚步,心下飞速计算着,突然运功发力,只见白痕一闪,一个砖块出现在脚面,被我奋力一踢,直飞林忠面门。
这一踢不可谓不尽了我的全力,但却总觉得力道不够,林忠手上轻轻一挥,像赶苍蝇一样把砖块扫到一边。
我绕着影飘飘转了一周,身子向大门疾退,同时双脚接连踢出,将一个个砖块踢向林忠,但这老家伙勇猛异常,挥手破砖,速度丝毫不减,两步便已贴了上来。
这时,我的背后响起一声呼啸,一件兵器从门的方向袭来,听声音判断,是鞭子!
果然是林七七!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被林忠杀掉之前制住他的女儿。没想到拿女人当挡箭牌这件最卑鄙无耻的事情,我一天中竟要连做两次!
可惜,林忠早料到了我的预谋,他不会留下这样的机会,在我离背后的林七七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林忠的拳头已经逼上面门,快得模糊难辨。
赤手空拳?
被小看的我心里一横,想要拼死一搏,“空痕术”在他拳头的必经之路上发动了。
拳头又消失了,这次依然是他及时收手,“空痕术”只是转移走了面前的一团空气。
但这次不同的是,几乎没有间隙,他的拳头竟然又再次打了过来!
完了,第一拳只是假动作,第二拳才是致命的!想不到他仅仅过了一招,就摸清楚了“空痕术”不能连续发动的弱点,这头老豹子简直无懈可击!
千钧一发之际,第二拳竟然落空了!林忠脚下忽然一软,身体也随之倾斜,他拼命地想要调整姿势,可紧接着第二脚又踩空了。
终于奏效了,刚才我急中生智,利用“空痕术”从脚下的地砖里转换出砖块,表面当作暗器踢向林忠,其实是算准了他踩踏的位置,提前挖空,只留下表面薄薄的一层,以此排下一串陷阱。虽然不致于反败为胜,但阻一阻他的脚步就足够了。
因为我的目标,仍然是身后的林七七!
我拧身躲过身后的鞭子,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红衣的俏丽姑娘,不及她反应,我已经欺身近前,一手点住她的穴道,另一手滑出风刺顶在她的喉间。
几乎就在同时,耳边响起“嗖”的一声尖啸,一样东西擦着我的头顶飞过,削断了几缕头发,“当”的一声钉在墙上。
竟是那枚天下独一无二的“豹炎金牌”!
我心里惊魂未定,刚刚生死一线,若不是最后关头林忠刚好踩到一个陷坑失了平衡,这枚金牌定能将我的脑袋削成两半。
但这头发怒的豹子终于也沉寂了下来,死死盯着我手中的风刺,不再有所动作。
我不禁窃喜,看来即使是天下第一神捕,在亲生女儿命悬一线之时仍是会有所动摇,甚至情急之中连象征着林家身份的金牌都扔出来做暗器了,我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真的伤害林七七,但这样的情景下只有做回小人赌一赌,若是能平安离开再做以后的打算。但是林忠显然不会这么想,他的眼神锋利如刀,仿佛已经在心里把我虐杀了一万次。
大堂里终于安静下来了,我看不到林七七的表情,但能想象她此时的心情。柔软的身体就贴在我身前,仿佛是一团火,烤得我无地自容。对自己这样卑鄙的行为,我愧疚得无以复加,小心翼翼地与她保持着可控的最大距离。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我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一个人,他身着蓝衫,被捆住了双手,正在轻手轻脚地往外面退走,竟是刚刚与我们分别的齐恭!
看来这小子空有一身力气,其他本领却着实不怎么样,这么快就被林七七抓住了。刚才我感觉到跟在林七七后面的人正是他。
“站住!”我怀里的林七七忽然开口了,“我有说你可以走吗?”
齐恭真的乖乖地站住了,紧张地说:“林姑娘,这真的是个误会,小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想卷入江湖纷争,你放过我吧。”
林七七沉默了一下,不再理他,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林捕首?”
林忠紧皱着眉,“嗯”了一声。
林七七接着说:“此人自称齐恭,今日在‘隐书擂台’上跟眼前这位姑娘不分胜负,在得知属下的身份后畏罪而逃,现虽被擒,但罪名仍不明,以后就劳烦您处理了。”
林忠的眼神变了,他的面色忽然凝重起来,像是忽然老了十岁,沉重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林七七继续说:“另外这一男一女,化名栾易、栾苏,自称兄妹,之前与属下在翠轩阁相谈甚欢,却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身份,是属下大大的失职。”
林忠摇头道:“不怪你,他们不好对付!”
我听得莫名其妙,却插不上嘴。
林七七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说道:“属下要禀报的事情就是这些,刚才冒昧出手,却技不如人,丢了咱们六扇门的脸,林捕首,照规矩,您该问我话了。”
林忠坚挺的身子竟然也似晃了一晃,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说道:“好,我问你,你家中可有老小?”
他的语气竟和刚才询问冯二时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我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势,心中大震。
法不容情!这就是林家人的作风!
林七七的身子在明显地抖动,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声音仍然哽咽:“属下尚未成亲,家中有老父一人,兄长两名。大哥可替我照顾老父,二哥可替我手刃仇人!”
林忠的眼圈泛着红光,但我没有看到眼泪,这个钢铁般的老人到最后都没有让自己失态,他坚强地说道:“好,答得好,不愧是我林家的女儿!”
一滴,两滴,林七七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如雨点般打在我握紧了风刺的手上。
我到底在做什么?
“爹爹……”林七七终于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我的手在发抖,却让他们误以为风刺马上就会割下去。
林忠瞪大了双眼,激动地举起了手,嘴唇抿得发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为女儿妥协一个字,这个老人身上究竟背负了多沉重的责任!
我仰天长叹一声,甩手扔掉了风刺,解开林七七的穴道,一把将她推给了林忠。
他们父女俩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哑口无言。
我清楚失去了人质以后自己必败无疑,但这个选择真是我今天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个。
环视大堂,我看到了已经躲在角落里的影飘飘偷偷冲我翘了个大拇指,心里一片宽慰。
接着我心念一动,对林忠说:“林捕首,我最后有一事相求。”
林忠问:“何事?”
我一指大门,大声道:“跟我出去到街口打,能在天下人面前跟第一神捕堂堂正正地较量,我风手今日虽死犹荣!”
林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影飘飘,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他同意跟我出去单挑,就等于给了影飘飘逃生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我开心地一抱拳,道了一声“多谢”,转身便准备出门。
可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面前墙上突然冒出了一只手,而冒出那只手的地方,正嵌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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