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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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家庭聚会，路靖瑶却很苦恼。
    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孩子，路爸爸特意选了一处温泉度假村，空出周末的两天时间，还要求家庭成员必须全员出席，就连路嘉懿也从警局休了两天的假，帮他老爸撑场子。
    但就路靖瑶而言，她是最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家庭聚会的，她是家里第三辈里年龄最小的女孩子，明明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却早早成了各位姑姑、婶婶的攻击对象。一家人只要聚在一起就是聊她，毕业以后的工作当然不是重点，路爸爸的公司里多得是地方。但男人不是，如今她连一个长期交往的男朋友都没有，简直是犯了家族重罪。
    知道是泡温泉，路靖瑶早早地换好衣服进池子，找了个避人的犄角旮旯先藏起来。
    温泉水泡的人很舒服，她舒展的趴在池边，两只手交替着转着手机，有些焦躁。闭上眼睛默数一百二十秒，睁开眼睛看屏幕，还是没有信息提示。
    太过分了！
    这已经是她不顾矜持第二次发信息给那个人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回复！
    路靖瑶没好气的划开手机屏幕，界面还在讯息上，只有两条孤零零的绿色对话框，是不同的发送时间。
    第一条是在两天前的夜晚，内容有点多，像是煞有其事的欲盖弥彰。
    “亲爱的童鞋们，原定在周六的社团活动暂时取消，响应大家要求后改到下周三举行，特此通知，收到请回复，爱你们的瑶瑶。”
    后面还跟了三个粉红色的桃心。
    这是路靖瑶冥思苦想的假信息，最让她得意的是那句“收到请回复”。
    他不是喜欢她么？
    这样天上掉下来的聊天机会，应该不会错过吧？他应该猜得到她是谁，他可以回复她发错了，也可以回复她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号。总之，聊天的口子有很多，只要想聊随便什么都能发过来。
    可惜结果让她很失望，这条心机满满的讯息两天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像块带着她希望的许愿石，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路靖瑶不由得反省自己。
    难道是太像发错人的讯息了吗？所以那个人才不回复吗？
    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她，路靖瑶虽然有些失望，却找补似得又在心里给那个人加了两分。
    乱七八糟的信息是从来不回的，这起码说明这个男人不聊骚。
    但是现在呢？
    路靖瑶苦恼的盯着手机屏幕下的第二条简讯。
    “赵渐宇，我是路靖瑶，请问你在忙吗？我有事情想麻烦你。”
    如果是这样的内容，就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无视了。在信息发出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揪小九九，如果对方回复了，她要编些什么麻烦发过去。想了几条都不喜欢，她把半张脸埋进水里，烦躁的吐泡泡，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屏幕，等待着屏幕上的动静。
    可惜她失望了，对方还是没有回复他。
    路靖瑶感觉心里空空落落的，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感兴趣，非常不登对的两个人，算不上好感，只是一种对虚空地带的好奇。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来没有这种想要却得不到的感觉，赵渐宇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想得到一些对方的消息，说几句话，或者多看几眼。
    ……他是看到了，故意不回我么？
    路靖瑶把手机扔到一边，板着脸坐回温泉里。
    隔着假山石，有别人说话的声音。她闭着眼睛生闷气，突然听到自家二姑点到了她的名字。
    “要说我们瑶瑶年纪也不小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男朋友可真够呛，要知道好男孩就要被抢光了。”
    “对呀。”她的婶婶搭话：“像我家小雨结婚的时候，刚好大学毕业，之后该要孩子要孩子，该生二胎生二胎，就一点都不耽误。她老公可是大一就认识了，两个人处了四年，感情好得很。”
    这个时候，路靖瑶听到自己妈妈说。
    “就是说呀，瑶瑶这个孩子都要愁死我了，怎么劝都不听，安排相亲也不去，脾气犟得很。她婶婶，她二姑，你们要是身边有什么合适的好男孩，可一定要给瑶瑶留着啊。”
    这些大人是想逼疯她么……
    路靖瑶黑着脸，沉默着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水里。
    *
    在另一边，赵渐宇正陪着木槿在走廊上抽烟，手机突然又响了。他拿出来看，是阿翔的微信。
    “宇哥，说一下嘛，那女的联系你了没？”
    他无奈的阖了阖眼，又看到它上面的另一条信息。
    “宇哥！上次那个被你打晕的女大学生前几天和我要了你的手机号码！我帮你给了（坏笑表情），忘记告你了，别谢我，宇哥威武~”
    木槿的脸色很差，刚刚在三楼监控室，她和大叔吵了一架。起因还是关于雪莉的问题。大叔的立场很坚定，他是主张直接杀掉的，过程完全不用木槿和赵渐宇参与，他带雪莉去郊区动手，保证干净利索，一点痕迹都没有。但木槿不同意，她已经把东西送给江止行做检测了，还在等结果，这个时候绝对要留着雪莉的性命。
    大叔得知她把雪莉的头发和指甲送到了江止行那里，整个人简直像炸掉的气球，直言雪莉绝对不能留，必须尽快解决掉。同时他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木槿立刻离开这里，必须马上走。
    就在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几步要大爆发的时候，赵渐宇直接拎着木槿的胳膊拽了出去。
    “抽支烟吧，你不是一直都很尊敬那个文大叔么，他坚持的那些，多半也是为了你考虑。”
    木槿深深地吐了一口烟，疲倦的闭上眼睛，刚刚她冲大叔喊得两句话确实有些高，此刻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
    “我知道……”
    听到赵渐宇的手机声，木槿用下颚点点。
    “谁啊？今天一直找你。”
    赵渐宇背靠在栏杆上，似乎也叹了口气。
    “……没谁。”
    木槿不信：“到底是谁啊？你可没有这么大的社交圈。”
    “真没谁。”赵渐宇的眉头涌起几分不耐烦：“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木婷婷，抽烟都堵不上你的嘴。”
    木槿“哼”了一声。
    “……爱说不说。”
    正在这时，木槿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看，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
    “喂！”木槿接起电话，语调都是上扬的。
    江止行的声音在电流中也是干干净净的。
    “木槿，有结果了。”
    木槿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跳加速，整个人像是要打开神秘盒子，既兴奋又紧张。然后，她听到电话那边的男人说。
    “……我需要见你。”
    她立刻同意。
    “好，去哪里？我去找你。”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吧。”
    “好。”
    挂掉电话，木槿连忙最后两口把烟抽完，扬扬手机示意赵渐宇：“小赵，那边有结果了，我要马上过去。”
    赵渐宇还没点头，木槿已经跑到了楼梯口，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赵渐宇，一只手指着楼上，示意他帮忙看着点大叔。
    赵渐宇点点头。
    心里却想，你那大叔我可看不住，你最好还是快点回来。
    木槿万分心急的跑出酒吧，直接打车去上次见江止行的那条小巷子，一路上心跳的厉害，就连司机师傅都看出她着急的样子，笑着打趣：“小姑娘这么着急，是去见男朋友吗？”
    “差不多。”木槿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想，这可比见男朋友重要多了。
    终于到了地方，她没有看到江止行。木槿猜想江止行可能是在生物研究所给她打的电话，过来还要一点时间，她记得江止行的语气有些着急，似乎是有大发现。
    不过两天时间，就有结果，看来江止行是回去加班做出来的。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木槿出门匆忙，一阵风刮过，吹得她下意识的缩脖子。木槿将手放进大衣口袋里，习惯性的仰头看梧桐树上的残叶，或许冬天真的是说来就来，明明几天之前这里还有几分绿意，今天再看就几乎全部掉光了。木槿隔着那些发枯的树枝去看更远处的太阳，尝试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江止行那边是一定有结果了，但具体是什么她还不知道，她想知道雪莉到底是什么怪物，雪莉身上有江止行说的动物特征，她很怕火，但这样的怪物算什么？为什么会存在？是人为？还是生来如此？
    她想弄清楚这些怪物为什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木槿没有等太长时间，就看到江止行的车子开了过来，这位大博士显然赶的匆忙，脖子上还挂着研究所的出入证，做实验的白大褂也没有换下。
    他看着木槿，神情严肃。
    “先上车。”
    木槿连忙坐到副驾上。
    这次的话头不用木槿先开口了，几乎是她一落座，江止行就麻利的锁了车子，升起车窗。他直接说正题，正容亢色，脸颊紧绷。
    “那个女人是谁？”
    木槿敛着眉，声音也很紧。
    “你先告我结果。”
    “结果很复杂，一时之间和你说不清。”江止行的语气很不好：“木槿，那个女人很危险，你是从哪儿拿到她的头发和指甲的？你必须告诉我！”
    木槿也凶着脸。
    “我说了，先把结果告诉我，我才会把那个女人的情况告诉你。这是交换条件。很复杂不要紧，说不清你就慢慢说！”
    “……木槿，那个人很危险，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她在我手里……她跑不了……”
    江止行沉默了一刻，点头说好，他从后座拿过黑色的文件包，拿出一摞资料。木槿用眼神瞟过去，都是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刚出来的实验报告，主要检测了DNA分子序列，这是定位生物变异最基本的一个方面。”江止行把那些文件放在两个人中间，让木槿略看了一眼，就快速的翻过几页，指着一个排满字母的图表给她看：“这是那个女人的基因序列图。”然后他又快速了翻过几页纸，指着另一张和刚刚那个字母图几乎一模一样的给木槿看：“然后你再看这张图……”
    木槿已经有点看晕了，翻着眼睛插嘴：“都是ABCD组成的。”
    “是ATGC。”江止行强调着，在那张图纸上指了几处地方：“那个女人的序列图上有几个点很奇怪，我找了几个类似的作对比，最后定位在这张序列图上。”
    “……所以？”
    “这张图是壁虎的基因序列图，但是图上的基础特征排列在你给我的那个人身上有体现，这只能说明，那个人身上可能带有壁虎的生物特征。”
    听完江止行说“壁虎”两个字，木槿瞬间眼前一亮。
    壁虎？
    那就对了。
    那个女人可不就像条壁虎么？可以在被困住的时候弄断自己的手腕逃生，几日之后又长出新的来。
    她又思索了一番，问。
    “那这个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壁虎的生物特征？”
    江止行皱紧了眉，清俊的脸上似乎涌起三分焦虑的怒，语气里是站在行业高度的指责：“那是生物变异，具体什么原因还不能确定。引起生物变异的可能性有很多种。或许是环境因素，也有可能是物理、化学和生物的因素，而这些因素都有无意识产生和故意人为的可能性。但如果，这种现象是人为有意造成的，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木槿回想起雪莉的逃跑和她们在荒楼的交手，基本已经有了答案，雪莉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特征，并能熟练利用。
    ……这多半是人为的。
    江止行放下资料，严肃的看着木槿。
    “现在该你说了。”
    木槿点头，在座位上做好。
    “那个女人你见过，上次我过生日，她最后亲了你……”
    江止行简直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微微张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可思议的看着木槿。
    “那个女人……”木槿实在不知道如何和江止行解释所有的前因后果，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她和那个男怪物是一伙的，就因为那男的死了，特意找上我要杀我……然后就被我抓住了……”
    木槿三言两语的解释完，身边的男人又陷入沉默，这次的沉默时间有些长，甚至带动着整个车里的气压都低了。木槿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也在静静思考。她想，她可能需要再多给江止行一点时间，她需要弄清楚，产生这些怪物的原因。
    “我要那个女人。”江止行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木槿：“这件事情很严肃，你必须把她交给我。”
    木槿其实有考虑过把人交给江止行，她想知道结果，就不能一直扣着东西。
    “……我不能把人给你。”木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折中处理：“但你可以来这看她，或者观察她，随时都可以。”
    第二条loveline终于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