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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一片漆黑,外面的沙沙声是什么?”
小阿飞开始清醒,眼睛使劲地睁开,发现自己被一团沉重黑雾包裹。
黑雾随着他的目光波动,他看向哪儿,哪儿的黑雾就会消散,不过黑雾后面依旧空无一物,而且他无法记住自己看到的景象,总是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被什么塞满。
过了许久,黑雾里开始有飞舞的萤火虫出现,时而围绕他时而飞远,又时而缓慢得好似静止,只要阿飞的意识一触及他们,他们就会如游鱼一般划开,极其敏锐。阿飞觉得很有趣,而且不知为何这些冰冷的荧光让他感觉亲切。
他沉醉在和萤火虫的嬉戏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游魂诀正缓缓运转。
他缓缓解开紧皱的眉头,渐渐露出笑意,看着萤火虫飞舞跳跃,组成不同的图案,又或者只是变为一团乱麻,一切在黑色的大幕前显得美轮美奂,极致的动静对比,看在眼中,耳边也会跟随着响起节奏分明的乐章。
他听到一声高声的吼叫,好像什么生物急切地要向他赶来,但是却无法来到。
萤火虫散乱纷飞,好似被那声吼叫影响了。阿飞眼睛望向那叫声的源头方向,等待着那声音的主人,但是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
他的眼皮慢慢沉重起来,脑子里仿佛有轻微的咔咔响动,他有点头疼,他想要睡觉。
他的眼皮慢慢得往下低垂,身上的体温在渐渐消退!他没有等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他就要死了!
啾!一声嘹亮的长鸣惊到了阿飞,他眼皮一抽,略微抬起了一些,但是极度的困倦让他的眼睛无力睁大,沉重的眼皮只支撑了一秒,就又重新缓缓合拢。阿飞危在旦夕!
啾!更加尖锐的叫声一阵阵传来,但是阿飞好像充耳不闻,眼睛没有一丝睁开的趋势。
他的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隙,他的意识在消散。
他好像看见一条光影极速冲来,噗得一下冲进了他即将合上的眼眸里。
他的眼睛闭上了,黑色的眼眸里映出最后的光彩,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鸟。
那只鸟由荧光组成,比那些萤火虫更亮一些,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它体态丰腴、尾翎修长,头上是蜷曲翘起的冠羽,荧光闪耀的眼眸好似望透了阿飞的灵魂,它巨大的翅膀延伸开来,边界渐渐隐没在视线之外的黑色之中,好似拥抱着整个天宇。
他感到一瞬间的震颤,那不是来自身体。
一声轰鸣,似黄钟大吕,但又似蝴蝶振翅,他混沌的意识已经不能分辨那声音的响度,也不知道那声音来自哪里,甚至刚开始注意就已经不确定是否有过这么一声巨响,只觉口中化开冰凌,全身每个部位都散发出欣喜的感觉。
他的体温开始回升,暖暖的感觉让他迅速地睡着了。他沉浸在温暖中,脸上露出了笑容。
空洞的黑幕里,起初的那声吼叫又响起了,不过这次不是和阿飞在交流,而是和虚无中的另外一位交流,诚恳的低吼仿佛是在感谢他的援手。啾啾的鸣叫声回应了他,那是阿飞所见的鸟形光影的本源。
阿飞身上裹的鳞绢按部就班地开凿向前,它往地里钻,往前行,遇见任何阻挠都不改变航线,它是木讷的死物,但是也意味着忠心和永不言弃!
阿飞其实没有真正地清醒过来,他沉睡在鳞绢里,没有动过,他的变化在体外毫无显露,因为一切都发生在脑海深处。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奇妙的经历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蜕变,也是他对抗命运的第一记重拳。
鳞绢无言,它不会知道自己是“通神将吴飞”崛起之路上的第一块里程碑。
…………………………
吴爷这时睚眦欲裂,他看清了那条疯狂挣扎的金色身影,金鲵!
巨大的身形已经迥异于自己小时,驼自己游山探水的那条“鲵驹”了,但是那吼叫声依旧熟悉,除了声音厚重一些,与它小时一般无二。
金鲵是天真的生物,认准谁是主人,就世世代代都视为主人,不论如何都不放弃,你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你又变为杀人无数的恶鬼,对他而言都没有不同。不论你对他抚摸或是举刀,他都会匍匐在你脚边不会动摇分毫。
“鲵驹”是大家的戏称,是说金鲵就像是吴浩的坐骑。那时满门上下也只有吴浩可以让它幻化成牛犊大小,然后乖顺地跪下,让人骑上它的背,连吴欣喻坐上也只会被他抖落入水。
金鲵声声力竭的嘶吼割碎了吴爷的心,但是吴爷已不是愣头的少年,他即使盛怒冲脑,也不会打破计划。
多年过去,忍痛,已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不论是背负宗族的仇恨,还是师弟、亲妹的敌对,或者在横峰中忍辱,他都毫无动摇。
如今,强敌在前,计划更是不能打破,贸然冲去失去先机,必定无法战胜敌手。
金鲵突然焦急地大吼,好似要去做什么事情,但是层层冰狱让他无法脱身,它的吼声充满着悲伤和不甘。
“鲵驹儿,我对不起你啊!”吴爷心如刀割,双手紧攥,就要忍不住出手解围。突然金鲵不再悲痛大吼,转而战意高昂,使劲冲击着牟丘的冰狱。这让吴爷心中一松,他收拾心绪,赶紧实施自己的计划。
吴爷隐匿身形往牟丘头顶摸去,他将用出最强一招!
当隐藏了行迹的吴爷靠近了一些,金鲵就通过特有的感应立刻发现了他。它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悲鸣,满是哀怨,显然不想吴爷一同葬送在这里。吴爷一听就知道了金鲵的意思,但是他不能走,他必须去战斗,他要保护阿飞。
“鲵驹儿,并肩作战吧,就像以前!”吴爷看了看金鲵,咬咬牙说。
牟丘听到金鲵的惊叫与哀鸣,心道,畜生你快不行了吧,只管放心去死!蛮力可能胜我的绝学吗?天真可笑。
就在这一刻,吴爷从云中突然显现!
“耀羽!”
吴爷身上那件鲜血浸染的长袍骤然膨胀炸裂,此刻的他,身上已无好皮,密密麻麻的血纹从后背盘旋至肩膀,蔓延到胸口,随后折叠向外再蔓延到腰间,最后延伸到了体外,向身体两侧喷薄着淡黄的明媚光彩,好似晨曦!
牟丘心中大喊一声不好!追杀令传来时他就知道吴浩隐藏了羽人神通,虽然做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羽人神通的威能,竟然悄无声息突破了自己的寒天罗网接近了本体。
草,被这该死的金鲵搅了局!他恨恨地咒骂着金鲵,但是没有时间抱怨了,他要想对策迎接吴浩的蓄力一击,就要先解开束缚自己的茧衣!
“晨曦!”吴爷的怒吼响起。
而牟丘的茧衣才剥开一半。
吴爷身上的纹路陡然爆开,带着血肉舒展向两旁,血雾抖落,那是一对宽有二十米的巨翼。吴爷前胸后背已经露骨,鲜红的心脏在胸前的筋膜内异常快速地砰砰跳动,为巨翼泵送着启动的力量。
洒满天穹的光芒都被收束起来,头顶的烈日被抽取了力量。
锥形的光罩罩住了牟丘,压制了他解开茧衣的速度,不过,因为这力量的强烈排他性帮牟丘化解了头疼的银色光焰,这让牟丘有了专心对敌的机会。
光罩快速收束,从淡到深,淡黄向鹅黄转变。那封锁、隔绝的力量渐强。
牟丘的冰狱正在解开,金鲵就要恢复自由。它虽然疲劳,但是逃跑已不成问题!
鹅黄色渐渐向耀眼的金色转变,另一边,牟丘的茧衣层层剥落,也将见底,这是一次比拼速度的较量。
终于,吴爷的蓄力已经完成!在光束变为灿金色的一瞬,满天的光彩都于牟丘头顶收束成一点,好似一把云中巨剑从天而降,万钧锐意直贯头顶!
牟丘暗道一声不好,当机立断要拼死一搏!他双手血肉爆碎,指尖共十截指骨飞起,凝聚旋转于胸前,指甲血肉绕起骨节变为一个血莲蓬。
“莲开!”
血莲蓬吸引起剥落的茧衣飞来,一片片茧衣飞舞着寻找自己的位置,迅速聚集为一朵盛开的莲花。
莲蓬凝血,莲瓣冰清,悬空盛放,煞气冲天。
生死之间,两人哪敢留有遗余力!
牟丘浑身紧绷,青筋暴突,双眸渗血、眼角撕裂。他的怒吼声震慑戈壁,走兽爬虫皆钻洞躲避。
若有人在此仰望,必会惊叹天级之所以称为天级,大概就是因为招式之间已经有了风云变幻的天威了。
天垂金剑,定风云千里;莲开一朵,逆煞涛万丈。
“果然还是不如浸淫多年的老手。”吴爷与牟丘的对拼落入下风,双目流血已然紧闭,口中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已经飘离身躯,正缓缓踏入一个空旷宏大的洞穴中,心中不断回荡着遗憾叹息。
吴爷坠落天际,那对巨大的翅膀没有吴爷的一口意气凝聚,已经化为血雨四散。
牟丘只剩下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已然被刺目的金光戳瞎,胸前从上直下的剑痕差点将他劈为两半,两腿之间空空荡荡,已然不是男人。
不过他笑着,凄惨,但是他赢了!
“最终还是我赢了,当年的家族叛徒,我本就说不要收下,闹出那么多麻烦。不过当年残躯修到如此真是令人生畏啊。嘿,输了就也不过是刍狗。”
牟丘大口喘息着,他看着自己的伤势,愤怒却已无力吼叫,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咒骂吴浩。他止住血,慢慢蓄力,准备干掉那条天真的金鲵下酒。
金鲵没有逃跑,他一直匍匐在地上等待结果。
此刻金鲵身上伤痕无数,血已结痂,身下一片银色的干土已经结块。他看到吴爷坠落,哀嚎一声,大头一拍地面,借着反震之力高高跃起,但是那一点力量完全不够他飞到吴爷身边。
金鲵感受着吴爷渐弱的生命气息,他双目流出银色血泪,它闭上眼,放松身体任凭坠落,金色的鳞片间透出一缕缕光芒。它的体型快速缩小,变为牛犊大小后,张口吐出一颗金银双色的球体,球体剧烈旋转着飞向吴爷,它则神色委顿摔向地面。
“龙珠!”牟丘虽然没见过龙珠,但是敏锐的直觉让他一下明白这是什么,他满脸的惊惧!
龙珠一事只有听闻未有实见,有幸得见神迹本是喜事,不过发生在此时此刻,对于牟丘来说,这简直是给他下了死亡通牒!
龙珠径直投入吴爷的胸膛,化为粘稠浆糊黏住破损的心脏。
此刻的吴爷,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正在自己面前张开,身处无上下左右的空间里,不知道此刻是自己正投入这个巨口,还是被它缓缓吞入。一切都显得很缓慢,而自己内心一片平静,无思无想。
陡然间,洞口冒出金光,背景原本是平静的镜面,此时泛起剧烈的波动,光影舞动间他看见一道修长的金光在大浪里翻腾靠近。
金光越发明亮,耳边传来嘶嘶的叫声。
他仔细去听,陡然发觉不是嘶嘶声,是惊天动地的吼叫!那吼声掀起巨大的风浪,空气爆破摩擦震得他全身发痛。
金色明亮起来,闪耀起来,那是一片片金鳞。那巨大的吼声好似贯彻天地,巨大的身躯灵活扭动,所有的事物都为他让路。
他被这样的场景震惊了,他一心想继续看下去,但是眼睛受不得那越发刺眼的金光了,他死撑着睁着眼对抗着剧烈的刺痛感,眼泪不断外溢,酸涩肿胀感越发凸显,他的泪腺刺啦一声挤出了大量的眼泪,他眼皮一缩,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看见了!他看见了最后的景象,那是一颗巨大的头颅,威猛的头颅略像牛头,双角高高挺起形似鹿角,长长的须子飞舞着,眼睛外凸威视四方。一只爪子前探向他抓来,脚分五指,苍劲如鹰。
龙!
那是一条金色的龙。五爪金龙。
他脑中砰地一声,全身瞬间的剧痛让他睁眼大吼,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一下有点哑然,自己漂浮在空中,前胸后背的伤势在缓缓愈合。
我刚刚是要死了吗?现在,从死门关前回来了?
他一下明白了自己的经历,他感觉自己的神识通透了不少。他立刻注意到摔在地上、身躯干瘪的金鲵,现在只有牛犊大小的金鲵就是他记忆中的那匹鲵驹儿!他的眼泪一下控制不住,汩汩溢出。
“鲵驹儿!”吴爷悲鸣着,向金鲵落去。
“你怎么不走啊,蠢吗!”吴爷哽咽着支支吾吾地对金鲵说着话,眼泪无法稍停。他怀抱起它的脑袋,呜咽着就像是相互依偎的乞儿。
“鲵驹儿啊!”吴爷呜呜地哭喊着,一下子陷入了情绪无法自拔。
牟丘看见自己的敌手如有神助地恢复了战力,心下大惧!想趁着吴浩悲伤欲绝没有注意到他时赶紧开溜,不过他还没有恢复气力,伤口全力愈合但也还未结痂,剧烈跑动会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什么家族以前的荣誉,自己未来的性福等等都消失不见,他死盯着吴爷颤抖哭泣的身躯,读着秒争取恢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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