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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记忆无弹窗 除夕之夜,到处是“劈劈啪啪”的爆竹声。(.)有钱的人家,为了送旧迎新,总要在除夕之夜给灶神、门神等烧香、点烛,给祖宗亡灵烧一柱香,敬一只整鸡,或整鹅,整鱼的,一块刀头;烧上一堆纸钱,磕几个响头;求得神灵祖宗亡灵保佑,来年除病去灾,平安度日,五谷丰登,六畜肥壮,家兴人旺,洪福齐天。贫困的人家,虽然无力以丰盛的礼品祭物来祭祀祖宗先人,但也总要尽心尽力,买一点祭品来供在祖宗先人的灵前,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施礼磕拜,烧几片纸钱,点两根烛,烧一柱香,以求得神灵先人的护佑,去祸免灾,百事如意,平平安安地打岁月。年复一年,每年如此,岁岁不变。
肖吉明回到家,见门关着,用手轻轻地敲门,里面没有回答的声音。他对身边的铁石说:“大哥,我娘不在家,大概也是去我爹的坟前烧纸去了。她老人家信得很,劝也劝不了。”“二弟,这也是一种精神安慰和寄托,别要说她迷信。有些事,就是用这种神秘的虚幻的甚至是幼稚虚无的东西来解决的。试想,大娘要是没有这种精神寄托,她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上了。”铁石十分诚恳地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去看一看?”肖吉明问道。
“行。”铁石随口说道。
他们顺着弯弯曲曲的基,咀咀坟。”无论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权达显贵,还是贫寒如洗,衣食无着的穷人,都有着讲风水的思想。这大山咀咀,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大大小小的坟堆,宛如阔人家在祭祀祖先时,堆放在盘子里的馒头。他们走到坟场,看见星星点点的微弱的烛香燃烧出的细小的光,这是人们祭祀亡灵的结果。
这晚,天是黑沉沉的,只有少许的星星在乌黑的天空眨着眼睛。地上静静的,偶尔听见几声虫触动草叶出的声音。时而,一股微风徐徐吹来,夹杂着纸灰的气息和燃着的香烟的气味。
他们沿着坟场间的不成其路的路,走了一段路程。听见一位年老妇人的祈祷声:“孩子他爹,你早早离开了我们母子俩。我们的日子很辛苦啊。我老了,不久就来给你作伴了,可怜你的儿子,你要保佑他,他是肖家的一根香烟啊。你听见了吗?明娃他爹。”老妇人的声音凄楚悲凉,她一边烧纸钱,一边祈祷着。
“妈。”“大娘。”肖吉明和铁石齐声喊道。
肖大娘的耳朵有些背,没有听清楚是谁的声音,她吃了一惊,身子颤抖了一下。
“妈——。”肖吉明放大了声音,“我们回来了。”
“是明儿?”她惊喜交加地问。
肖吉明和铁石扶起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里。
大年三十晚上,亲人团聚,谁不高兴呢?就是捧着一碗白开水喝也是香甜暖人的啊!她急忙动手做饭。肖吉明和铁石也忙个不停。
年饭,是十分平淡的,一盘炒鸡蛋,几碗素菜,但是,他们有说有笑,吃得是那么香那么甜,那么舒畅。
“铁先生,吉明多亏你关照,有你和他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大娘,别这么说,二弟很能干,你有这个争气的儿子,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好妈妈的教养。”一席话说得肖大娘激动的热泪盈眶。肖吉明没有多说,只是听,偶尔插嘴两句:“妈,大哥对我挺好的。”
饭后,铁石从老人家口中了解到游击队走后的一些情况。由于乡亲们和邻居的关照,特别是肖玉兰三天两头跑来看望她。她老人家还没有吃多少苦。肖全那小子没心没肝的,为了自己,六亲不认,像一条被打昏了的疯狗一样,到处钻,到处咬人,可是没有人买他的帐,那些便衣特务像清乡一样,今天一群,明天一伙的,啥子手段都用尽了,还是没有弄出个名名堂出来。乡亲们都很齐心,到处都传说老蒋打了败仗,朱毛要得天下了,全国等不到多久要解放了。敌人像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三个人,摆谈到深夜。老人家的话匣子开了,就像打开闸门的水滔滔不绝地从闸里直往外流。
“妈,大哥疲倦了。明天,我们还有事,早些休息吧!”肖吉明说道。
老人家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听儿子这么一说,便煞住话题:“铁先生,你们就好好休息,明天,你们还有事忙着呢!”
天刚破晓,邹军就来到肖吉明家。他们三个人,迎着寒风,冒着浓浓的大雾,直朝阔别已有半年多的代家坪松树林走去。
到了那里,他们走到杨奎龙、龚开胜两位同志的坟前,默哀致敬,鞠了三鞠躬。然后,向树林深处走去。在一个岩洞里,他们三人背倚干燥的洞壁,面朝蓊蓊郁郁的密林,交换了解到的情况。
大地回春,便有了春的气息。浓郁的松枝松叶松油的气味随着阵阵微风飘逸而至。露水一滴一滴地从松枝松叶上掉下来,出“嘀哒嘀哒”的响声。
先是邹军言,他把肖玉兰了解到的一切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他说:“目前,敌人的手段变得和过去有许多不同了。他们来了个明松暗紧,这实际上是放长线钓大鱼。”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要注意。他们的人伪装好人,打进来,然后又透露我们的情况。这是必须警惕的事。”铁石插嘴说道。
“玉兰告诉我,冯书记他们很关心莲花镇的情况,在我们离开家乡,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党送来了温暖。还有,肖全这东西,昨晚跑到我家来,后来才把他打走了。他不怀好意,今天,他可能会带着敌人来逮我的。”邹军说道。
“大哥,干脆把这家伙除了。”肖吉明说,“不然,还会造成更坏的后果的。”
“这件事,要慎重考虑,他的堕落和反动决不是天生成的。我们有必要努力改造他。他有罪,但是,他也可能赎罪。”铁石说道。
肖吉明点了点头,邹军没有表态。他能说什么才好呢?一时没有想出个好的办法。
肖吉明把知道的情况也和邹军交换了意见。三个人对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清楚了,于是大家就商量、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我们下一步,还是应该把立足点放在莲花镇,由莲花镇这个根据地,扩展到整个川西。”铁石谈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有许多有利的条件,其中民心所向就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条件。”铁石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继续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让群众自地投入到斗争中来,那么,胜利的时刻就到来了。”
肖吉明和邹军都认真地听着。
“但是,我们的面前还有许多困难,有的是我们暂时还想不到的。对这些困难,总的精神是:坚忍不拔,艰苦奋斗。对敌人,我们不但要公开斗争,还要善于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对中间人物,一定要采取拉的办法,像廖作云这样的人,拉过来对我们是很有利的。对敌人,采取重点打击,像谢文辉这样的反动顽固的家伙,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我们对付敌人,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们讲了许多,铁石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意见。大家的心里充实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暂时没有回家,又到总岗山去了。但是,莲花镇的情况,由肖玉兰告诉给老陈派来接头的地下党同志——卖狗皮膏药的先生。
肖全没有领到赏,更没有得到白菜花,他不满谢文辉,他恨自卫队长郝队副,他恨白菜花是个臭婊子。用姿色勾引男人的*,他也恨他的姐姐肖玉兰。
“臭婊子。”他回到家里,对着肖玉兰骂了一通。
“肖全,你,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她气急败坏,语不成声地说。她真想趁他熟睡的时候,提着菜刀,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她一想到这里,母亲的话就像警钟一样响在她的耳边:“玉兰,我和你爹,只有你们两姊妹,弟弟生性懒惰,你要多帮助、管教啊。他是属蛇的,弄不好以后会变成一条毒蛇的。”母亲的话说得多准啊。他对不起死去的父母,我没有及时管教他,没有管教好他,我也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啊!她想到这些,就十分伤心,就暗暗掉泪。谢文辉为啥子没有抓自己,看来是做给一般人看的。还有自己和廖作云有亲戚关系,更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我是**。邹军、肖吉明和铁石他们是以到外地做生意找钱养家糊口的名义出去的,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则,他们都是廖作云手下的袍哥,敌人也知道这一层。一切,敌人都只能是怀疑。
她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敌人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可是这大鱼却至今也没有钓到。
肖全想得到白菜花的心越急切,他的嗅觉就嗅得越快越广。他也暗中监视肖玉兰的行动了。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恰是莲花镇逢场。肖玉兰早饭后,就手挎着一个竹篮子赶莲花镇去了。这天,她是特地到肖老先生处去打听情况的。
她前脚跨出家门不远,肖全就跟着跨出门。他盯着她,就像一个小偷盯着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一样,等待着一笔大横财。
来到莲花镇,玉兰东转西转,左绕右拐的,没有一会儿就到了春熙茶客栈。她来到后堂的一个僻静的地方,要了一碗茶,喝了起来。
肖老先生走过来,见四周没有人,就对她说:“玉兰,你的风湿病好些没有?要是有效果就再给你买两张狗皮膏药来贴一贴。”
“大叔,前次你买的还没有给你的钱呢?要是再买,我怎么好意思呢?”玉兰说。
“傻闺女,你把你大叔看成是啥子人?虽然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有的人可不都是一样啊!”肖老先生装着生气地说。
“大叔,他们回来了。”玉兰怀着神秘的口气对肖老先生说。对铁石他们的情况,他是十分关心的。他也听说一些。
他和玉兰在一间僻静的屋子里,听玉兰摆谈铁石他们回到莲花镇的情况。听完以后,他问道:“他们几时回来?”
“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目前的形势对我们会更有利的。大叔,铁石哥请我代他向你问好。”
“我心里明白。”他通情达理,一点儿也不责怪铁石没有来看望他。
“大叔,春兰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又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犟拐拐。”他说道,“年轻人的事,很多都不清楚,她也不多说。看来,在城里还是过得去。”
肖玉兰喝了一会茶,就听见卖狗皮膏药的先生一边喊着,一边朝茶馆里走了进来。“买狗皮膏药,买狗皮膏药,癞子脑壳扑咚扑。”
她没有开口说买,只是仔细端详这个叫卖狗皮膏药的先生。
肖老先生走到他面前:“先生,再买两张。先生的药不错,硬是药到病除。”
“肖掌柜,你说一声好,我这生意就不错了。”卖药的先生坐下,递给了肖老先生两张狗皮膏药。
正在这时,肖玉兰看见肖全在春熙茶客栈的前堂东张西望,像在搜寻什么似的。突然,他的眼睛落在肖老先生,卖狗皮膏药的先生和自己的身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有狗。”她对肖老先生和卖药的人说道。
肖老先生正要把两张膏药放在衣袋里,见外面走来两个便衣警察,忙招呼道:“两位先生,请坐。”又对堂倌呼道:“来两碗三花茶。”
“肖老先生,这卖狗皮膏药的先生,你认识吗?”两个便衣警察问道。
“认得,认得。”肖老先生笑着说,“他是一个祖传秘方的先生。”
“这大姐,你认得吗?”
“嘿,怎么不认得呢?是我的侄女,经常来往的。”
“他们都是良民百姓?”
“他们是大好的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他肯定地说。
“那就请这个卖狗皮膏药的先生去给我们太太诊个脉,太太的病恼火得很啦。”一个高个子便衣道。
卖狗皮膏药的先生被“接”走了。
肖玉兰看到肖全很得意的样子,跟随在便衣的后面走了。她气愤极了:“大叔,肖全他又害人了。”
“嗯,早迟有一天还要害到你我的头上来。”他说,“他是我们肖家的孽根哦。”
他把两张“狗皮膏药”给了玉兰。玉兰拆开一看,是老陈的指示:“石军明不久回家。注意,小心恶犬伤人。”看后,撕得粉碎扔到府河里。
她很快离开了春熙茶客栈。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十分激动不安:卖狗皮膏药的同志面临着不幸。敌人也会暗中杀害他的。肖全,肖全,你这个害人虫,你害死了一个,又来害第二个了。你还要害多少人呢。
回到家里,她没有吃饭,像突然犯了重病一样,一下倒在床上。邹军前次回来,对肖全的事特别关心,了解得最多,他还希望她能够使他回心转意。可是,邹军也差点儿落在他的手里。这是多么可怕的事了!她想到这些,不寒而粟,泪眼汪汪。对不起生身父母,更对不起同志,对不起党啊!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伤心。这祸根不除,后患无穷,自己也没有脸活在世上了。“肖家的香烟,肖家的香烟”,母亲弥留之际的话语,像幽灵似的,萦绕全身,始终不能离去。她悲伤,她痛苦,她气愤,她恼怒,……此刻,她处于极度的不幸之中。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父母更怜爱儿女的呢?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同胞姊妹兄弟更亲的呢?
肖全盯肖玉兰的哨,果不其然,抓住了一个新的**,他心里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得意。谢文辉赏了他两块大洋:“肖全好样的,这样下去,以后弄个队副来当,包在我身上。”
“白菜花呢?”他念念不忘。
“你就放心好了。你做了官,她会来找你的呢!”谢文辉说道。
肖全又灌了满肚子的酒,一路春风得意,偏偏倒倒地回到家里,口里不住地念着:“白菜花,我的,我的,白菜花。”像呓语似的,口角掉着长长的唾液。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便是兽性。他早已胡思乱想,日嫖夜赌成性了。莲花镇的暗娼,他已经无心念及了。他得不到白菜药,心里慌得要命。一种罪恶的邪念突然从他的心底萌动开来,一下膨胀起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倒在床上睡着,就像死猪一样,不知道醒。他进了自己的屋,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地,爬上床,又睡不着。“玉兰,玉兰,是一个美人儿,可是又是姐姐。美人儿,姐姐;姐姐,美人儿。”他不能抑制禽兽般的邪念。他悄悄地出了自己的房间,又悄悄地去开姐姐的房门,他走进了她的房间。
“哪个?”玉兰听到了轻微的响动的声音。
“姐姐,可怜可怜我吧!”
“畜牲,给我滚出去!”她大吼,怒不可遏。
他哪里听她的呵斥和怒骂,猛地一下朝玉兰扑了过去。
玉兰已经爬起来,坐在床上,一个猛劲,双手用力一推,他“乓”的一声倒在地上。
玉兰哪里还容得松手,怀着满腔的怒火,两只铁似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肖全的身上、头上。他想反抗,但酒喝得太多,失去了反抗力。只听得他嘴里“哼哼叽叽”的。
玉兰的双痛了,她还是不顾命地打着。她的拳头底下的早已经不是昔日那个乖巧可爱弟弟了,而是一个双手沾满了血污,罪不可恕的敌人。
一阵痛打以后,她心里更加难受。“娘,娘,我怎么对得起你啊?爹,爹,这个畜牲,我不能再让他害人了。”她痛哭一阵。肖全还瘫倒在地上。她要处决他,她的决心定了。
“肖全,你给我走,到莲花镇去。”肖全一身疼痛,呻唤不止,他已经全身无力。为了少挨打,只得听命了。
肖玉兰带着陈俊卿送给她的一支她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手枪。肖全在前,肖玉兰在后,直朝莲花镇走去。
到了府河边,姐弟俩仍然没有说话,又走了一会儿,肖全问道:“姐,去莲花镇干啥?”“到了你就知道。”
快到莲花镇,到了陈俊卿被敌人暗暗杀害的地方了。“别走了,站住!”肖玉兰命令道。
“姐,你,你要干啥?”
“你还不清楚你的所作所为?你成了人民的罪人,**的罪人。”肖玉兰义愤填膺地说。
他明白了,他正要反扑。
“砰,砰”两声。肖全倒在地上。她哭了,泪眼模糊。
东方的启明星更明了,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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