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动前,汪直铭需要让王铮行个方便。他看了眼手表,已是晚上几点钟了,犹豫要不要马上去见王铮。
何苒苒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说;“王院长负责运送医疗器械的人事安排,既然你打算明天行动,应该现在去见见他。”
汪直铭颇为难为情,说;“只要我开口,王叔肯定会答应帮我的,只是我担心行动一旦失手会将他拉下水。”
其实,在汪直铭说出担忧的原因后,何苒苒也陷入了为难中,和他一样,她同样不希望王院长踩入泥潭。稍加考虑了会,她说;“我有办法让他避开嫌疑。”
“什么办法?”汪直铭看向她。
“他最近一段时间太过操劳了,身体不适,大部分工作都交代我去做,包括重要的人事安排。”她说,“只要保证王院长在家呆到后天凌晨,即便我们的行动出现了意外也不会牵扯到他。”
“你……”
“你什么你?你在担心我被牵扯进来吗?那大可不必了,也不想想,我之前可是军统情报人员。”
半个时辰后,他们走在了去往王铮家的路上。何苒苒觉得今天是元旦,加上去拜访长辈,空手去不好,于是强拉硬拽着汪直铭去买了礼品,一番折腾下来,快要十点了。
汪直铭站在王铮家门前,敲了敲门,十几秒后,王铮打开了门,看到来访的人是汪直铭和唐冕,咧开嘴一笑,热情的邀请两人进屋。
王铮的房间不大,但家具样式不多,看上去挺宽敞,而且,自从他老伴过世以后,他养成了侍弄花草的爱好,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花花草草,成了他心灵的依赖。
汪直铭坐在沙发上,看着洁净的客厅,说;“王叔,你平常邋邋遢遢的,没想到家里却这么整洁。”
“是何丫头偶尔来我这里帮忙打扫的,没有她呀,这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王铮说,“渴了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看着王铮要起身,何苒苒赶紧把他按回到了椅子上,说;“你身子骨不好,好好坐着吧,我去倒。”
“这丫头。”王铮眼中满是溺爱,等何苒苒去隔壁厨房取暖水壶时,他向汪直铭身旁挪了挪身子,说,“我总觉得,她对你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装糊涂是吧?”王铮说,“她呀,在医院总絮叨你呢,不对你有意思就不会把你挂在嘴边了。”见汪直铭沉默不语,他接着怂恿,“许多人觉得她性格淡薄,那是因为没有真正去了解她,我知道,你也该知道,她有理想,有责任,重情感,多好的孩子啊。”他接着说,“你们俩郎才女貌,我看,在一块再合适不过了。”
汪直铭心不在焉地笑着,却怯于直面王铮的话。他们确实经历了许多事,由刀剑相向的敌人成了敢把性命交给彼此的朋友,有她在他敢于直面任何危险,但那是喜欢吗?他不确定,更不敢果决的下定论。有一点汪直铭可以感受的到,她遇到危险时会牵动他的心脏。
“缘分来的快,不好好抓住又很容易溜走,最终留下来的无非是遗憾。”王铮是过来人,自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不由叹息说;“你们在嘴硬的这方面太像了,太像了……直铭呀,一些事,你要讲出来,不要用谎言掩盖真心。”他接着说,“还有,丫头不在,你说给我听没问题吧。”
“她很好,我……”汪直铭鼓足了勇气,正要一鼓作气地透漏心扉,不料,突然看到何苒苒站在墙角后偷偷往这边探头,他到了喉咙的话又被活生生吞咽回了肚子中。
何苒苒先给王铮倒了杯茶,转身给汪直铭倒茶时正好撞见他眼神,内心仿佛被电击中了,麻酥酥的,双颊上也浮上了两抹粉红色的桃花……刚才在墙后,汪直铭和王铮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如果汪直铭真的坦白了,她会举足无措了。
何苒苒安安分分地坐回了沙发,偷偷瞄着汪直铭,心乱如麻。就在不久前,他霸道地把她从方墨林身边带走,将翡翠玉镯亲自为她带上,答应和她结婚……难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想到这里,她心脏砰砰直跳,脸上热得发烫……
“丫头,何丫头?”
“怎,怎么了?”何苒苒回过神来,慌乱地回答说。
“你觉得直铭他怎么样?”
“你直接问他就好了,干嘛问我呀?”何苒苒嗔怒说。
汪直铭尴尬之余想起了来这里的目地,轻轻咳嗽一声,打算他们的话题;“王叔,听何医生说你最近身体不适,我放心不下才过来探望你。”
“你有心了。”王铮欣慰地说,“年轻落下的腿脚风湿毛病了,贴几副膏药就好了,死不了人。”
汪直铭说,“我听说,泡温泉对风湿腿有许多好处,上海有家温泉馆,我和那里的老板是旧识,王叔,明天你可以去试试。”
“好是好,可明天院里还有事需要我安排……”王铮颇为为难地说。
“是运送器材的事吧?”何苒苒说,“安排我去做吧,不会出岔子的。”
王铮稍加思索了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运送器材的事非同小可,一旦出了岔子,会给医院招来不小蛮烦。”
“我做事你还放心不下吗,明天你就放心去跑温泉就好了。”
这件事总算办妥了,等他们离开王铮家时已是一个小时后了。汪直铭仰头看着璀璨星空,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只需他交代一下温泉老板,王铮会在温泉馆一直呆到后天,这样一来,他可以放开手去做了,而不用担心一旦行动暴漏了牵扯到王铮了。
何苒苒就在汪直铭身旁,她开口说;“明天的行动,我跟你一块去。”
汪直铭侧头看着她不像开玩笑,说;“太危险了,还是……”
“还是什么,担心我被牵扯?如果你真的被日本人抓住了,我能独善其身吗?此次运送器材的人事调动是我在负责。”她接着说,“还有,我去过了石矿场,大概了解地形,有我在,你不至于迷了路。”
汪直铭了解她固执的性格,也不再多费口舌去劝说了,微微点着头同意了。
次日夜晚八点钟,汪直铭坐在了卡车主驾驶座上,通往石矿场的道路崎岖泥泞,所以他开的很慢。一个半钟头后,汪直铭看到位于矿山脚下的石矿场。
黑夜下的矿山只剩下曲折的黑色轮廓,在山脚下,是占地不小的厂房区。淞沪事件前,这里曾是炼钢厂,是为上海造船厂提供钢材的,日本人入侵上海时,炼钢厂的老板将厂房内的机械拆分运往了重庆,只剩了座空壳。日本人将厂房改造成了军区医院,研究用于对付中国军人的生化武器。
军统组织了数次炸毁军区医院的行动,由于日本人派重兵设防,他们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了。
来到检查站前,汪直铭才知道日本人为打造多少血本。整个军区医院四周建有两人高的围墙,围墙上设有铁丝网;进入医院的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设有检查站,而且,起码有十几位日本兵戒备。怪不得一直以无所不能的军统也对这里束手无策,防守这么严密的地方,别说是军统,就是苍蝇也飞不进去。
瞧着眼前的阵势,汪直铭虽然故作镇静但内心却在上下忐忑。进了军区医院大门,稍漏出点马脚就出不去了。不过,即便来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哨兵拦下了车队,其中一人走到了汪直铭车前索要通行证件。何苒苒早有准备,把替汪直铭伪造好的通行证递到了哨兵手上,哨兵瞅了眼证件后用手电照了下汪直铭的脸,他并未发现异常便归还了证件,大手一挥放行了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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